“哥，這位就是陸川導演！”

  “嗨，我還能不認識陸導？”

  “陸導，你好！”

  “甘老師，你好！”

  京城名人經紀公司中，初次見麵的甘、陸兩人彼此用來打招呼的語氣充滿了假客氣！

  甘韜這兩年對誰都是這種很官方的招呼，沒覺得有啥特別，陸川倒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滿下巴胡渣子的陸川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下，歸咎於對方另外一個身份在作祟。

  瞧著兩人謙讓著在自己專屬辦公室裏的待客沙發上坐下，周晴問陸川道：“陸導，喜歡茶還是咖啡？”

  “謝謝周總，白開水就好！”陸川客氣道。

  他從樓下亦步亦趨跟著周晴上了寫字樓，親耳聽到員工對周晴的稱呼，才後知後覺這位染著一頭紅發的女人不僅僅是甘韜的經紀人，還是一家經紀公司的老板。

  “哥，要不要添熱水？”

  甘韜頷首將擱在茶幾上的保溫杯遞給周晴：“添點。”

  打招呼時不卑不亢，說話不顯山露水，說明其為人老道。

  拿杯子的手勢看樣子是長喝熱水，年紀輕輕就懂得養生。

  保溫杯有些脫漆顯然常用並有些年頭，說明其性格裏有些念舊。

  絨麵西裝，和裏麵的棉襯衫一看就是高檔貨說明其不缺錢。

  “同心影業正在海市大興土木，人能缺錢麽？”陸川心裏自說自話道。

  坐下不一會，陸川職業病的將某人從裏到外琢磨了個透。

  不缺錢，人又成熟，陸川不禁頭疼起接下來要聊的關於電影，關於片酬的話題。

  他接下來的一部作品，屬意甘韜出演男主角，他也很有信心甘韜會有興趣劇本裏的故事、人物，他沒信心的是即將開出的片酬。

  臆測出某人是看似年輕，實則早熟的那類人後，陸川選擇將話題挑明道：“想請你拍部戲。”

  喝水發出聲“嘖”的甘韜差點噴水，假意幹咳了聲，他放下保溫杯，瞧著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陸川，腹誹道：“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麽淨說沒營養的話，一個導演找上一位不熟的演員除了邀約還能幹啥？哪怕潛規則也是找同組演員畫餅充饑，也沒聽說找外人去！”

  想起眼前家夥剛執起導筒拍攝導演生涯第二部作品《尋槍》時，被主演薑聞折磨的夠嗆，他按下埋汰一句的心思，和顏悅色道：“陸導，我能看看劇本麽？”

  “劇本還在審，但我能給你講出來！”

  “啥？劇本還在審？”他莫名。

  馬上09年了，影視劇本的審核早就不是以前提供全部劇本，拍攝間隙偶爾還得提供片段的那種超級審核，而是改成了2000字大綱就可。

  陸川見他皺眉像是不滿，脫口道：“劇本名《南市！南市！》！”

  下一刻，他眉頭舒展，“明白了！”

  他不是陸川心裏想的那種由劇本名了解到劇本劇情的明白，而是記憶反饋給他的影像。

  《南市！》一部極其壓抑的影片，壓抑的他這個江省人幾乎看不下去！

  陸川點上支煙，緩慢而又沉重的講起劇本上的故事，他則雙手捂著保溫杯，倚靠在軟體沙發上回憶起和高園園的幾年過往。

  如若接了《南市》就會遇到高園園，對這位前女友，他不能說愧疚，但從良心上來講，是有點對不住的！

  但這不是他一直在回避高園園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覺著已經分手，那就好好分手，別去搞什麽分手後還是朋友的論調，他不信有坦誠相見的異性朋友！

  所以，去年芭莎慈善夜上，他和高園園隻是相視一笑，連一句交談都沒有。

  可如果兩人待一個劇組，他不敢保證自己的心永遠那麽硬，動物都有感情，何況他這個活生生的人！

  他一連串想了這麽多，陸川依舊不緊不慢的講著故事，絲毫不知某人已經拿定主意不接《南市》！

  少傾，陸川驚道：“拍不了？為什麽？覺得故事不好，還是人物設定不滿意？”

  陸川有點懵，片酬還沒談及，某人就回絕了出演《南市》裏的角色！

  “和劇本一丁點沒關係沒有，拍完《童年》回來沒兩天，想歇歇再說！”他絕口不提高園園道。

  “你可能不清楚，找你出演劇本中的男主角，並不隻是我個人意思，江省、海市文廣都是這個意思，你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江省人！”

  他頷首，“這一點，你不說我也知道！”

  自從05年獲得威尼斯影帝獎後，他儼然成了江省的形象代言人，同心影業的順利發展，他個人在江省打下的好口碑，其實一部分來自於自己爭氣，事業上頻繁成功，另一部分則是來自於江省某些人的背後支持！

  這一點，他早就心知肚明！

  陸川抓耳撓腮道：“這麽好的劇本不接，這麽貼合自己形象的角色不演？”

  某人演過退伍軍人，《南市》裏主角是軍人；某人年齡二十六眼看二十七，《南市》裏主角年齡三十左右，且都為麵龐冷峻，高瘦身材，陸川越瞧甘韜越覺劇本角色和這人完全重合。

  “真沒時間，而且你應該清楚我患過抑鬱症，剛拍完的《童年》也是比較壓抑的類型片，在拍《南市》我害怕自個受不了！”

  陸川仔細瞧了他一眼，眼神清明哪有要抑鬱的樣子，剛想開口繼續勸，就見一直坐在電腦前的周晴立馬跳了出來，“對，對，對，暫時不能拍壓抑題材的影片，得緩緩，以前的主治醫生說緩半年都是最少的，永遠不拍才更好！”

  周晴的解釋，讓陸川沒了再聊下去的心思，告別兩人後，獨自出了名人經紀。

  “你接來的劇本呢？”陸川走後，他向周晴攤手問道。

  “啪”一摞各色各樣的文件夾被周晴拍在了茶幾上，他順手拿起了一個。

  沒聽過。

  沒印象。

  導演沒名氣。

  劇情亂糟糟。

  一看就火不了。

  30分鍾不到，十來個文件夾就剩一個還留在他手裏，周晴臉色鐵青。

  “《花木蘭》？”

  “有興趣？”周晴問。

  “沒啥興趣，隻是想起了一首詩！”

  “什麽詩？”

  “《木蘭詩》。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

  周晴翻了個白眼，循循善誘道：“你上回不是想買房麽，不是說要換車麽？沒錢怎麽買房，換車？”

  他埋頭喝了口溫水，“這倒是！”

  “從裏麵挑兩個還算看的下去的本子拍吧，片酬都不低！”周晴希冀的望著他。

  “真就沒好些的劇本？”

  “《花木蘭》算是最好的，聽說飾演花木蘭的女演員資方想聯係趙微，算是中等製作！”

  “高等的劇本拿不到？”

  “今年沒了，明年華藝製作的《風聲》算一個，裏麵大牌演員不少，其它的還沒聽到風聲！”

  他歎氣道：“得，今年就算了，反正離過年也沒多久，我跑一趟長市然後回家過年吧！”

  “去長市幹嘛？”周晴好奇道。

  “洽談業務！”

  “電影、電視劇，還是廣告？”

  他背著身擺擺手，“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