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妖怪？

  還由來已久？

  宋玉山手裏的筷子直打顫，愣在那裏，嘴張得像擱淺的大魚。

  許然提示他：“你再想想？”

  管家也附耳過來，“老爺，您再想想……”

  “你說那些事也算？”宋玉山仍舊有些遲疑，見管家點頭，看向許然和老王，道：“要說怪事嘛……就是下人們普遍身疲乏力，懶惰倦怠，形體虛胖或羸瘦，幹點活就叫苦連天。

  實不相瞞，除了管他們飯食，按年支付工錢，還得隔三差五給他們吃些補藥。”

  許然點點頭，“還有嗎？”

  宋玉山摸了摸下巴，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來給你補充幾點，你看是否與貴府的情況相符，”許然慢條斯理地道：“這種情況起碼得有七八年時間了，而且越是年輕，越是身體強壯的下人，就越嚴重。

  另外，宋氏直係以及妻妾們沒有這種情況，包括這位管家也沒有，對吧？”

  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宋玉山連連點頭，“經許差官這麽一提醒，似乎的確如此。”

  鍾縣尉在一旁看的幹著急，“許老弟啊，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給宋家主開個方子吧，宋家主可是咱們桃源縣的大善人呐。”

  宋玉山趕緊起身拱手施禮，“還請王大師和許差官出手，解除宋府的隱疾，另外，不知道這件事與家母的事，是否有關聯？”

  有沒有關聯，許然也不能確定，但抓來那個妖怪，審一審便知道了。

  從進宋府開始，許然就發現了異常。

  在宋府上下所見之人，無論是看家護院的家丁，打雜的下人，還是進出內宅的婆子丫鬟，大多印堂晦暗，腳步虛浮，形體虛胖或羸瘦。

  在這樣的富貴之家，就算做下人，也不至於營養不良到這個地步，而且還是幾乎所有人都如此。

  但管家和宋玉山卻沒事，尤其是管家五十來歲的人了，仍舊身體硬朗，精神飽滿，跑前跑後地忙活，連個粗氣都不用喘。

  也就是說，宋府上下，主子和管事之人都沒有問題，唯獨下人們集體嚴重腎虛。

  留心下來的許然，在見到趕來後院挖地的二十來個壯漢時，更確定宋府有問題，這些本該血氣方剛的漢子，身子大多虛得不成樣子了。

  加上宋玉山身上有濃鬱的妖氣，許然便猜測宋家內府有妖怪，而且很可能妖怪就是他的枕邊人，這才要求宋府上下所有從麵前一一經過。

  事實果然如許然所料，當內宅之中，那位衣著華貴，舉止嫻靜端莊，不到三十歲的美婦經過麵前時，係統第一時間提示生成了狐妖野怪，不光是她，緊跟在身邊的兩個孩子也出現異常。

  大一點的男孩，約八九歲的模樣，係統提示是半妖怪物，而小一點的那個六七歲的女孩，則與妖狐美婦一樣是狐妖。

  妖狐美婦與宋玉山所生的是半妖怪物，與妖狐生的才是妖狐，所以，宋府極有可能還隱藏個綠油油的故事。

  ……

  許然看向宋玉山，道：“宋家主，實不相瞞，貴府內宅有妖物，府裏所發生的怪事，必然與此藥物有關，至於老夫人的不幸，是否與此妖有關，還得問過才知道。”

  “快請大師降服那妖怪！”

  宋玉山聞聽家裏確實有妖怪，而且潛藏在內宅很多年，立即慌了神，“說不定家母的死，就與此妖有關，再說妖物哪有不害人的？王大師千萬別讓她逃了……”

  老王看了看許然，許然道：“請宋家主前頭帶路，王大師隨你同去，我和鍾大人去後院看看挖出什麽了沒有。”

  幾人放下碗筷，就此分開，許然來到後院時，眾人已經把整個小院給刨開，挖進去很深一塊了。

  二十幾個小夥子，在午間的烈日下，個個汗流浹背，氣喘籲籲，有些實在受不了的人，幹脆脫光了膀臂。

  許然注意到，他們的脊背上，都長有幾根白毛，少的三五根，多的六七根，若不仔細觀察，一時間還發現不了。

  向一個蹲在牆根乘涼的人招手，示意他過來。

  那大漢空有一身大骨架，身體消瘦，連背都佝僂了，抹了抹膀子上的汗水，陪笑道：“差官大人，您叫我？”

  “你叫什麽，在宋家幾年了？”許然又近距離看了看他的氣色，他的臉上帶著力脫後的潮紅，“幹這點活，至於累成這樣？”

  “小的叫宋老三，因為是本家，十二三歲就在府裏打雜，”宋老三歎了口氣，道：“我這毛病，可能隨根兒了，我大哥不到五十就沒了，沒之前瘦的皮包骨似的，我二哥現在連這種力氣活都幹不來，我才三十一，不知道還能扛幾年，不知道我家祖上造了什麽孽，唉。”

  “你大哥沒幾年了？”許然立即意識到不對，看來自己低估了妖狐的破壞力，要麽就是宋玉山說的避重就輕了，“你家祖上也有人有這毛病嗎？你父親是否健在？”

  宋老三連忙道：“我大哥沒二年了，我爹沒的更早，不過我爹那體格棒著呢，有我那年，我爹都四十二了，我還有個妹妹呢。”

  在類似中國古代的世界，平民百姓四十多已經年紀不小了，而且還能接二連三地當爹，說明他爹身體的確很好，宋老三也沒有隨根兒。

  “行了，你先去忙吧。”

  老王不在身邊，許然不想在鍾縣尉和眾人麵前使用技能，便邀鍾縣尉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來。

  鍾縣尉道：“你覺得有蹊蹺？”

  許然點點頭，“自從見過王大師後，我也跟隨他看了些粗淺的佛法，我懷疑他們不是得病，而是被妖怪日夜不停地吸取生機所致。”

  他以目光點指幾個光膀子幹活的漢子，“你看，他們後背上的白毛越多，身體就越虛弱，而且年齡越大的人，白毛就越多。”

  鍾縣尉恍然，挑起大指道：“我這個做縣尉的，都開始佩服你的眼力了。”

  ……

  老王邁著大步拐進院子，手裏拽著華服美婦的手腕，邊走邊訓斥，“模樣長的不錯，道行也算深厚，你說你，怎麽就不學好呢？”

  那美婦被她半拖半拽，苦苦祈求，“大師饒命，出家人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您就放過我吧，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大師也是你叫的？”老王訓斥道：“老子已經還俗了。”

  那美婦立即拋了個媚眼，應道：“還俗好，還俗了小女子報答您，豈不更方便？”

  宋玉山踉蹌地跟過來，兩手各拉著一個哭泣的小孩，怎麽品這話都不對味，氣道：“小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美婦趕緊哀求：“老爺救我，看在你我十年夫妻，我為你生兒育女的情分上，定要救我啊……”

  宋玉山鬆開孩子的手，就要去拉老王，老王雙目圓睜，“生兒的情分或許有，育女可未必，你身後那小丫頭是純種的妖怪，宋家主你綠了且不自知？”

  “這……這……竟有這等事？”

  宋玉山剛見過老王出手，對他的本事已深信不疑，他用手指著美婦，“你，你……你竟背著我與人私通？”

  美婦頓時緊張起來，“老爺，我與你每日恩愛，幾乎足不出戶，何來私通之說，你切莫聽他血口噴人，綠兒確是你的親骨肉啊！”

  宋玉山沒了主意，可憐巴巴看向老王，“大，大師……”

  “綠兒……你聽聽小妖怪這名字，嘖嘖嘖……”

  老王嘖嘖稱奇，突然怒目圓睜，看向宋玉山身後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雙眼如若有金光射出。

  那小女孩慘叫一聲摔倒在地，身軀扭了幾扭，現出了原形。

  竟是一隻通體黝黑，隻有四隻小爪子雪白的小狐狸。

  老王點指小狐狸，讚歎道：“呦嗬，還是黑狐狸和白狐狸交配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