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送去當妾……”樓老大將樓穀雨的主意小聲說了，仔細觀察樓老爺子的臉色。

  樓老爺子的眼神瞬間一利，看著樓老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爹，兒子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樓老大跪在炕上，一臉濡慕的看著樓老爺子，“兒子知道這事不地道，可是這麽好的機會，兒子能從最末等的法曹一躍成為領頭的稅曹，以後就是官身，咱們樓家日後就是官家人，爹，兒子雖然有私心，但一直在朝著爹娘期望的方向走啊……”

  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既不掩飾自己內心對當官的渴望，又把孝順父母，遵從父母意誌，表演的淋漓盡致。

  樓老爺子瞧著這樣的兒子，一時有些觸動。

  他抬起手，放在樓老大頭上，緩緩撫摸。

  良久，輕歎了一口氣，“爹知道你的想法，但這種事，如果敗露，爹不擔心老三，但他家那個夏丫頭……若給你嚷嚷出去，你不但會身敗名裂，這麽多年辛辛苦苦考下的秀才功名也會毀於一旦，到時咱們樓家才是真的萬劫不複……”

  “爹！樓知夏不過是個丫頭片子，最多也就是去找裏正告狀，可秋丫頭進了二公子的院子，為了秋丫頭的命，她也不敢張揚出去的！”

  樓老大擰眉，不願意相信自己這麽努力的表演，老爺子竟然還是不答應。

  “等二公子厭了秋丫頭，兒子那時必定已是一城稅曹，為秋丫頭安排一樁好親事再容易不過，到時老三他們一家也能跟著受益，這是一舉三得的好處啊……”

  樓老爺子收回手，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要再提。”

  “爹！”

  樓老大皺著眉，還要再說，院子裏傳來忽然樓老三的聲音，“爹，娘……”

  他怎麽來了？

  告狀來了？

  “爹……”他抬頭看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擺手，“你先回屋，有什麽話回頭再說。”

  樓老大無奈，隻得下炕，先回去了。

  屋內，張氏冷著臉，夫妻麵色都不好看。

  “老爺子竟然一口回絕了。”張氏也是一臉不解，“老爺，我們怎麽辦？”

  樓老大歎了口氣，撩袍子坐在床上，讓張氏給他絞幹頭發，一邊道，“爹還是顧慮太多，就老三一個小小木匠，能翻出什麽浪？”

  “這倒是，難不成你一個秀才老爺，在鎮上還不如他一個木匠有人脈關係？”張氏拿了毛巾，擦著樓老大的頭發，附和著他的話。

  樓老大嗤笑一聲，“人脈關係？就他做工認識的那些木匠嗎？是能在縣太爺麵前說上話，還是能跟縣太爺夫人一起喝茶？”

  張氏也笑了。

  笑了一會兒，她突然道，“老爺子不同意，咱們可不好行事……”

  “不急，我先去鎮上一趟，看看二公子回來沒，總得先得了準確的消息，咱們才好進行後麵……”樓老大想了一下，緩緩道。

  張氏點頭，“也隻好這樣了。”

  夫妻倆商量好，張氏幫樓老大擦幹頭發。

  樓老大再走出來時，樓老三已經走了，炕沿放著一籃子沒動過的菜，和一碗肥肉。

  “爹，我去鎮上一趟。”樓老大笑道。

  樓老爺子瞥他一眼，眉頭微蹙，“我說了那事不行。”

  “爹，兒子當然聽你的，兒子不過是回去取兩本書，明日一早就回來。”

  見樓老爺子態度堅決，樓老大心裏有些惱火，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不讓用，也不知道想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麽！

  樓老爺子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才擺手，“去吧。”

  樓老大應了個誒，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坐著借來的牛車趕到鎮上，天已擦黑，他回到自己宅子，先讓下人往縣衙後宅遞了帖子，又換了件好點的衣裳，暖了手腳，得到二公子那邊的回信兒，才匆忙趕過去。

  二公子貼身伺候的小廝冷著臉，將他一路帶進了二公子院內的書房。

  “少爺，樓秀才到了。”

  樓老大笑著走進去，一眼看見書桌上放著一幅畫，正是他在樓家大院畫的樓晚秋那幅。

  二公子長長的手指，緩慢而輕挑的在畫中美人的臉上，撫來摸去。

  樓老大心頭猛的一跳，眼中的笑意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