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小拳頭，滿眼防備的瞪著院門的方向，小聲問江氏，“娘，是不是爺奶給他們送了消息，他們特意趕回來攔我們分家的？”

  江氏笑容微斂，麵色也有幾分難看，聽到小兒子的問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弧。

  “分家文書已經簽了，他們攔不住。”

  以往，她總覺得公婆再怎麽苛待，幾個孩子都是姓樓的，有些事她藏著掖著，生怕壞了長輩在孩子們心中的好印象。

  可現在她發現，有些人根本不在乎那些她費心維持的好印象；

  而她的孩子，這些年看的清楚，不用她教，自然能分辨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江氏拍了拍六郎的頭，目光定在某處，聲音堅定，“誰都攔不住。”

  她的一輩子可以毀了，她的四郎不可以！她的秋兒不可以！她的夏兒不可以！她的六郎跟小妹不可以！

  許是聽出了江氏聲音裏的發狠，六郎怔了一下，旋即長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他握住江氏的手，發誓一般道，“娘，咱們不怕他們，我跟大哥不稀罕借大房的光，我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爹娘，保護大姐、二姐和小妹的！”

  江氏喉間一哽，用力壓下那股悸動，輕拍兒子的頭，“好孩子。”

  六郎笑眯眯的將頭湊到江氏掌心，微眯了眼，小貓一般蹭了又蹭。

  樓知夏接過樓晚秋手中的碗，輕輕拍了拍她，樓晚秋與她對視，緊繃的心弦看到妹妹的笑臉，逐漸平緩，露出一個笑。

  小妹乖巧的依靠在樓知夏的腿邊，小大人模樣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一家人都笑了。

  大門外，大房還在重重拍門。

  等的不耐煩的樓老大氣的險些抬腳踹門，才等到樓葉兒包著頭期期艾艾的打開大門。

  “磨嘰什麽呢？這麽老半天才開門？”

  樓老大瞪了眼樓葉兒，大步走進院子，來到三房門口，拍著門叫人，“老三，來正屋，大哥有話跟你說。”

  屋內正樂的一家幾口，笑容一滯。

  樓知夏給六郎使了個眼色，六郎會意，立刻揚聲朝外道，“我爹不在家，大伯找我爹去我家宅基地找吧。”

  轉身回正屋的樓老大腳步一頓，從鎮上到十七裏河，這一路醞釀的怒火突然爆發，“不在家就去喊回來，這家有爹娘，有我們大房，還輪不到他一個三兒子做主！想分家就分家，他以為他是誰？”

  江氏瞬間沉了臉。

  樓知夏微眯了眼，攔住氣呼呼的六郎，打開房門，似笑非笑的望著要吃人的樓老大，道，“大伯確定要我們喊我爹回來？”

  樓老大冷著臉，不明白她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隻覺得自己做長輩的尊嚴被挑釁了，冷聲道，“現在，立刻，馬上去！”

  樓知夏眨眨眼，掃了眼六郎，“好嘞，六郎，走，咱們去喊爹，告訴他大伯回來了找他回去問話……”

  “夏兒……”江氏一怔，想攔女兒，才出口，就被樓知夏以眼神攔住。

  六郎跟樓知夏一對眼神，就明白了他二姐的用意，立刻接話，“二姐，路上要是有人問大伯找爹問什麽，我們是不是得說實話？”

  樓知夏給了弟弟一個讚賞的目光，隨即以誇張的語氣道，“當然要說實話，爹娘為人正直，可從沒教過我們說謊話……”

  “……那我就說奶打了娘跟大姐、二姐，爹娘為了護住孩子的命，不得不分……”

  家字還沒說出口，正屋的棉簾子被人粗暴掀開，樓老爺子黑沉著一張臉，目光如冷刀子一般在樓知夏跟六郎身上掃了兩個來回，才落在滿臉怒容，張口想說什麽的樓老大身上，冷聲道，“不想鬧大就閉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