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這心怎麽這麽狠啊！上回在村子裏夏丫頭被他們兩個不要臉的，逼的撞牆，她還跑出來跟人說是夏丫頭瞎說，虧的我沒信……”

  “對了，夏丫頭呢？那丫頭身上全是傷，該不會也……”

  “又吐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成……”

  “別說了，到門口了。”

  樓老爺子身子一僵，一張臉青白交錯。

  裏正冷淡的看著他，“你好好想想，怎麽跟鄉裏鄉親交代吧？老三一家可沒一點對不住你的！”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家裏發生的事？”

  樓老爺子抬頭望著裏正。

  裏正看著他，半晌，笑了，這次是真的氣笑了，“怎麽，懷疑是我告訴他們的？樓平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一個當過掌櫃的人，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樓老爺子一怔。

  “你以為你們家那點破事，村子裏的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你以為你讓你媳婦替你背了黑鍋，大家夥就真的會認定你是無辜的？”

  “你在樓家說一不二，你媳婦行事沒你默許，她敢動？大家又不是傻子，你糊弄誰呢？”

  “你祈求老三媳婦跟夏丫頭真的沒事，不然，別說你親家饒不了你，想想你大兒子的前程……有一個縱容婆娘打死兒媳婦、殘害孫女/侄女的爹跟大伯，他還有什麽前程！”

  他說完，抬腳又走回三房。

  樓老爺子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耳中轟隆一聲似驚雷炸開，遍體生寒。

  他抬起胳膊，劈手一巴掌打在樓葉兒臉上，“是不是你攛掇你娘動的手？”

  “爹……”樓葉兒被打懵了，瞪著眼睛看樓老爺子，“你為了那幾個賠錢貨打我？不是你跟娘說江氏帶壞了三哥，三哥現在都不聽你的話了嗎？我隻是在幫你跟娘教訓她……”

  “住口！”

  樓老爺子大怒，“他怎麽樣也是你三哥，自有我跟你娘管教，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姑娘家……”

  他罵完樓葉兒，轉身，一腳踹在老太太腿上。

  老太太被踹的身子一趔趄，跌坐在地上，仰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老頭子……”

  “蠢婦，愚不可及！”樓老爺子氣的額頭青筋暴突，“老子怎麽會娶了你這麽個喪門星！”

  老太太的臉色瞬間一片灰白，她撲過去抓住樓老爺子的衣擺，“你這話啥意思？我給你生了五個兒子，三個閨女，站住四個兒子倆閨女，我是你們老樓家的功臣……”

  “你看不順眼，罵幾句還不行，非要動手打！”

  樓老爺子氣急敗壞，嗬斥她，“你打之前就沒想過老大一家嗎？你剛才沒聽到裏正最後那句話嗎？她們娘倆有什麽好歹，老大就完了！”

  樓葉兒一驚，顧不得哭了，“爹，大哥完了是啥意思？”

  “啥意思？”樓老爺子氣笑，“意思就是他以後跟你其他幾個哥哥一樣，是個泥腿子，你也別做什麽大小姐的夢了，我們樓家全完了！”

  老太太明白了。

  老大完了，她的官太太，老夫人的夢就沒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那不能，老大不能完，我去把那賤皮子潑醒，她就是裝的……”

  她一邊說，一邊麻溜的跑向灶屋，真的從裏麵端了個盆出來，要進去潑水。

  被趕進來的喬家兩口子碰上。

  喬大嫂一把拽住老太太，打翻了她盆裏的水。

  “老太太，您積點德吧！這大冷的天兒，你這一盆水潑下去，還要不要老三媳婦的命？”

  一起來的其他婦人見狀，都怒了。

  見過磋磨媳婦的，真沒見過這麽要人命的婆婆。

  老三媳婦，真是倒 了八輩子黴！

  那麽好的一個人，偏碰上這麽個婆婆！

  雖然有些人跟江氏不合，也是抱了看笑話的心態跟著來的，但這會兒心裏也起了同情心。

  一群婦人不動聲色的，將老太太擠出了三房門口。

  老太太還伸著胳膊咋呼，“她沒事兒，我根本沒用力，她是裝的！她故意讓村裏人看我的笑話，這個不孝的賤皮子，看我不讓老三休了她……”

  喬大嫂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老太太，話別說的太滿，老三媳婦離了你們樓家，說不定活的更好！”

  旁邊有小婦人附和，“喬嫂子說的不假，三嫂子一手刺繡手藝咱們十裏八村都數得著，幾個孩子也大了，她娘家幾個嫂子也都是好的，幫襯著等四郎成了親，這日子就轉開了，可真沒必要守著這挨打的日子過……”

  老太太一懵。

  婦人們起哄，“老太太就喜歡拿休人拿捏人，唉，可惜了老三媳婦這麽好的人……”

  “她不孝順……”老太太聽不了別人說江氏好，下意識就拿不孝去說事兒。

  誰知，她這話一出，周圍的哄笑聲更大。

  一個比她年紀還要大一些的老太太，平日就看不慣她，仗著有個讀書的兒子，自以為高人一等。

  她狠狠啐了一口，指著樓老太太的鼻子罵，“你還要臉嗎？十七裏河誰不知道老三一家都是孝順的，老三媳婦不孝順，能被你磋磨成這樣？能任你打罵十幾年？人心都是肉長的，十幾年石頭也該暖熱了！你這黑心爛腸子的東西，你等著，你早晚會得報應的！”

  老太太氣的破口回罵，“誰黑心了？他們偷我的銀子買糕點買肉，我還沒跟他們算賬……”

  院內頓時一靜。

  喬大嫂皺了皺眉。

  她看了一眼房內幾個孩子，還有地上散落的幾塊糕點，一眼就認出是如意齋的糕點，跟夏丫頭給他們家的一樣。

  她是不覺得夏丫頭會偷銀子的，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別人送的。

  至於誰送的？

  喬大嫂冷眼掃了老太太一眼，嗤了一聲，“老太太是說，夏丫頭背回來的那個背簍？那不是她姥家二舅送她的嗎？什麽時候變成偷你的銀子買的了？”

  眾人立刻你一嘴我一嘴，接著討伐起老太太來。

  見事情鬧大了，樓葉兒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墊手踮腳的想回屋，卻被喬大嫂一把揪住後衣領，“葉兒，走啥啊？你這一回來就鬧的你娘動手打你嫂子跟侄女，就不怕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