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平安呢？你們這……是想把人打死嗎？簡直無法無天！”

  裏正來了。

  樓知夏緊繃的心弦一鬆，抱了抱江氏，“娘，裏正爺爺來了，沒事了。你鬆開我，我看看大姐和小妹，大姐是不是受傷了……”

  大姐剛才叫的那麽痛苦，傷的肯定不輕。

  江氏渾身哆嗦著鬆開她，似乎耗盡了全部的力氣，一鬆開她，人就軟倒在地上。

  樓知夏這才看清老太太下手有多重！

  江氏一張頭臉幾乎沒什麽好地方，臉上大大小小的刮傷，右邊眼角處破了一塊皮，一滴血凝固在眼尾，她整個右眼紅的都不正常。

  想到自己聽到的那聲慘叫，樓知夏的血液都要凝固。

  老太太這是差點把江氏的眼睛打瞎啊！

  她怒極，胸口一陣一陣血氣往上翻湧。

  江氏跪趴著爬過去，顫抖著手想去摸看樓晚秋頭上的傷。

  “秋、秋兒……”

  樓晚秋臉色煞白，捂著頭不讓看不讓碰，“娘，我沒事，我一點都不疼……”

  “奶打大姐的頭，把大姐的頭發拽掉了一大塊，娘，你看……”小妹指著老太太手中掃帚上掛著的那團黑發，哭成了淚人兒。

  江氏心疼的揪住胸口，隻覺得一口氣憋在那兒，喘不上氣來。

  她的臉憋的通紅，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樓知夏循聲看去，瞧著那一大團頭發，跟樓晚秋蓋不住的血紅頭皮，怒極攻心，一口鮮血血吐了出來。

  “噗！”

  “……夏兒！”

  樓晚秋驚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妹妹，“夏兒，你怎麽了？你別嚇大姐……”

  江氏眼見二女兒吐血，那口沒上來的氣徹底沉了下去，她白眼一翻，氣暈過去。

  “娘！”

  “娘……”

  看到江氏氣昏過去，樓知夏又吐了一口血，眩暈惡心感湧上來，隻覺眼前一陣發黑，這種昏迷前的征兆，她現在已經駕輕就熟了。

  但昏迷一次得有價值。

  她尋著記憶看向老裏正的方向，絕望的問了一句，“裏正爺爺，我爺說過的，我奶打我們的時候，他會出來製止的，他說他會管的，他為什麽每次說話都不算話，他們為什麽非要打死我娘，打死我們幾個……“

  “我爹掙錢幫他養大房，他是不是想把我們都打死，好把我爹掙的錢都拿來給大房買官……”

  老爺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這一次，搞不死你！

  忍到把話說完，她終於頭一歪，昏死過去。

  可能她昏死的方式有點真實。

  小手漸漸滑落到地上，人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

  可把裏正嚇的不輕。

  一大把年紀的人，嚇的忙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後，長鬆一口氣，招呼六郎，“快，快去請喬郎中來，你娘跟你姐姐都昏了……”

  六郎這會兒已經沒在哭了，他小手攥的緊緊的，紅通的雙眼沒有一點溫度，冷冷的看了眼老太太跟樓葉兒。

  他應了裏正的話，轉身飛快的衝進寒風中。

  裏正抬手需點著老太太跟樓葉兒，“你們、你們幹的好事兒！”

  他安撫了樓晚秋跟小妹，站起身，背著手朝外走。

  “樓平安，你給老子滾出來！”

  院子裏，沒動靜。

  裏正氣的一腳踹到正屋房門上，“再給老子做縮頭烏龜，信不信老子把全村人都叫來！”

  正屋的門，這才開了。

  樓老爺子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出來，“林叔，家長裏短的小事兒，怎麽又驚動你了？”

  “別叫我叔，誰是你叔？”

  裏正冷著臉，“你老小子挺能耐啊，說過的話更放屁……你還不如放屁，放屁還有個響兒，你說話隻哄人！”

  樓老爺子臉色鐵青，很不服氣的看了裏正一眼。

  裏正氣笑，“家長裏短的小事兒？你先去看看你媳婦把三房一家子打殺成什麽樣兒了，再來跟我說這話！”

  “什麽樣兒了，又沒打死她們，是她們一個個矯情的裝暈……呸！”樓葉兒扶著老太太從三房出來，聽到裏正數落樓老爺子，不忿道。

  裏正冷笑兩聲，睨著樓老爺子，“聽到了嗎？沒打死！江氏一臉血生生氣暈過去，夏丫頭吐了兩口血昏迷，秋丫頭一塊頭皮被你媳婦兒掀了，到你親閨女嘴裏，變成了矯情……”

  樓老爺子臉色驟變，不敢相信的去看樓老太太。

  老太太垂著眼，不敢與樓老爺子對視。

  裏正冷聲道，“……你們樓家真是好家教！”

  樓老爺子的臉上出現難堪之色，瞪著老太太，“你都幹什麽了？”

  老太太身子一抖，“我……我啥也沒幹，我就打了她們幾下……”

  “幾下？”裏正嘲諷笑道。

  樓葉兒撇嘴，“天底下，婆婆管教兒媳婦，教訓孫女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打幾下而已，裏正幹嘛這麽較真兒？該不會是私底下收了他們家什麽……”

  “葉兒！”

  樓老爺子聽出不妥，忙阻止女兒的話，卻已經晚了。

  裏正冷冷看著他，“你也是這麽想我的？”

  樓老爺子忙搖頭，“沒有，裏正別誤會，小孩子口無遮攔……”

  “別拿小孩子說事，你閨女十六了，別人家已經嫁人當娘了！”

  裏正看他一眼，淡淡道，“花著江氏爹教出來的徒弟，掙來的銀錢，養著大房，還照死裏打人家兒媳婦跟孩子……別說十七裏河，整個清水鎮也找不出第二家！你們要是不服我，那就去報官處理，我也懶得管你們家這爛攤子。”

  他說完，轉身就走。

  樓老爺子臉色大變，忙趿拉著鞋去攔，“林叔，小孩子不懂事，她知道錯了……葉兒，還不過來給裏正磕頭陪不是！”

  “爹，我什麽都沒做……”樓葉兒覺得冤枉，跺著腳不願意。

  樓老爺子眼神一厲，冷冷瞪著她，“過來！”

  老太太推了樓葉兒一把，樓葉兒不情不願的走過來，“裏正，我錯了……”

  “跪下！”

  “爹！”樓葉兒不敢相信，“我都已經道歉了，為什麽還要跪……我不跪！”

  樓老爺子伸手想按著女兒低頭。

  院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說話聲。

  “這啥情況，老三媳婦兒真沒了……”

  “說是老太太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