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之淒慘刺耳讓院內，豬圈、雞圈、鴨圈內的動物都撲棱起來，豬叫、雞叫、鴨叫聲匯集在一塊，格外熱鬧。

  “救命啊！我奶要逼死我娘！逼死我們三房！爺你出來給我們主持公道啊……”樓知夏扯著嗓子喊了個震天響。

  別說，這身子的嗓門真是好，這麽高居然沒破音。

  “大早上的，死丫頭你有病吧？喊什麽喊，再喊打斷你的腿！”二房探出個腦袋，李氏頂著一頭雞窩，惡狠狠的瞪過來。

  四房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唯獨正房，安靜的仿佛屋裏沒住人。

  樓知夏挑挑眉。

  看來，樓老爺子還不習慣她這個換了芯的新孫女，不懂她的套路。

  沒關係，她會讓他慢慢習慣加明白的。

  她眨了兩下眼，紅著眼圈看向李氏，“二伯娘，你說天早，奶說我娘起的晚，要去外麵說我娘不孝順，說我們兄妹幾個不孝順……”

  “管我什麽事兒！”李氏打了個哈欠，很有些看戲的模樣。

  樓知夏點頭，“跟二伯娘沒關係嗎？奶能說我娘，二伯娘能保證奶不會在外麵說你？二伯娘可是有三個兒子的，到時候壞了名聲，二哥、三哥他們的親事……”

  看到李氏瞬間冷下來的臉，樓知夏停住了話。

  點到為止，可以了。

  “夏兒！”江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樓知夏劈裏啪啦說完這番話，忙開口攔住她，身子下意識上前一步，將人護在身後，小聲道，“別說話了，小心你奶打你。”

  “娘……”樓知夏抬頭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後背，笑了笑，揪住江氏的衣角，將腦袋從旁邊露出去，笑眯眯看樓老太。

  樓老太哪受得了這樣的挑釁，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你個賤皮子，居然敢編排我，看我不打死你……”她左右踅摸，一眼瞧見四房門口的掃帚，大步過去，抓了就轉身疾奔，大叫著去打樓知夏。

  樓知夏鬆開江氏，往門口跑，邊跑邊叫，“爺，奶又要打死我了，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去找裏正爺爺……”

  話音未落，正房門被打開，樓老爺子裹著長袍，黑著一張臉出現，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樓老太的掃帚落下，樓知夏往旁邊一閃，樓老太打了個空，腳下不知道絆了什麽，沒站穩，尖叫著正麵倒地。

  噗通聲像極了麵袋子砸地的聲音。

  樓老太慘叫一聲，想翻身起來，不知道是肚子太大還是腰身太圓潤，愣是沒能翻過來。

  樓知夏抿了抿唇，眸底露出笑意。

  李氏沒忍住，嗤的笑了出來。

  樓老爺子的臉色更難看了，不知道在跟誰說話，冷聲道，“還不把你娘扶起來！”

  李氏沒動，江氏還愣著，樓知夏笑眯眯跑過去扶，眼瞅著人站起來了，樓老太一把推開她，“滾，你這個賤皮子，都是你……啊！”

  樓知夏被推到了一邊，樓老太沒了支撐力，再次以同樣的姿勢更慘的摔到地上，這一次，貌似磕到了鼻子。

  “啊……血，血……”

  整個院子都是她的哀嚎。

  樓知夏很無辜的看了眼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

  這個蠢貨！

  眼瞅著兩個兒媳婦不動，孫女被推開，老婆子在地上打滾，樓老爺子隻覺得丟人，三兩步走過去，一手摟著長袍，一手抓著樓老太的胳膊想將人拎起來。

  卻，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過低的估算了老太太的體重。

  結果就是，人拎到半道，他胳膊沒力氣了……

  樓老太再一次摔回地上！

  “啊！”

  尖叫響徹天際。

  李氏的笑聲更大了！

  江氏抬腳想過去幫忙，樓知夏一溜煙跑過去，可憐兮兮的揪著她的衣角，驚慌道，“娘，我好怕……”

  江氏忙摟著女兒輕聲安慰。

  樓老爺子的臉陰沉的嚇人，好半晌才開口叫人，“老二、老四，出來把你娘扶起來。”

  四房的門應聲而開，樓老四快步走出來，身後還跟著拽著他衣角，哭唧唧的秦氏，“你鬆開！”

  “她爹……”

  樓老四掰開秦氏的手，大步走到樓老爺子身邊，“爹，娘這是咋了……”

  “院子裏鬧了半天，你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樓老爺子語氣很衝，說完，還掃了眼二房，樓老二揉著眼，裹著沒扣扣子的衣袍走出來，“爹，這大早上的，你們鬧鬧什麽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先把你娘扶起來！”樓老爺子閉了閉眼，朝兄弟倆擺手。

  樓老二不情不願的走過去，與樓老四一人一隻胳膊，把樓老太架起來，“我的娘誒，你是吃了多少好東西，長這麽重？！怪不得我爹一個人撈不起來你，這要擱我一個人，我也撈不起……”

  “你說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在屋裏睡覺，鬧騰什麽？沒占到便宜還把自己折了進去，嘖嘖……”

  樓老太又氣又委屈又覺得丟臉，一把抓住樓老二的胳膊，啪啪啪的連打了好幾下，“老娘生你們這些個玩意兒幹什麽？看著我被欺負也不知道出來幫我，早知道你們一生下來就該掐死你們，也好過給你們娶了兒媳婦，還要受她們的氣……”

  “哎呦，疼疼疼，娘！”樓老二捂著胳膊往一邊跳，“你不找事兒誰能給你氣受？你幾個兒子又不是瞎的，還能讓你幾個兒媳婦動你？！”

  樓老太氣的一口氣哽上來，跳著小腳還要打樓老二，樓老二邊躲邊往二房跑，“娘，娘……我的娘誒，你可消停點兒吧！爹，爹你管不管啊……”

  “夠了！”樓老爺子臉色鐵青，狠狠瞪了樓老太一眼，“大清早的，你非要鬧騰的一個村子人都知道？！丟不丟人？！”

  “老頭子……”樓老太委屈的眼睛都紅了，“我鼻子流血了……”

  “老三媳婦，去燒熱水；老四媳婦，給你娘拿幹淨帕子擦一擦……”樓老爺子的視線掃過兩個兒媳婦，聽的兩人都應了，才刮著樓老太，冷聲，“回屋！”

  樓老太委委屈屈的跟著樓老爺子回了正房，秦氏嚶嚶哭著質問江氏，“讓娘說兩句又少不了兩根頭發，三嫂你為什麽要頂撞娘？你這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