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說他們家供了個秀才老爺，兒子都窮的叮當響，你們還不信？這回信了吧？！樓老三那什麽手藝，他老丈人親傳的，這清水鎮都數的上的，銀子大把大把的往家裏拿，可結果呢？你們瞧瞧，閨女都差點死了，連個藥錢都拿不出來！哎呦……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孩子生病都沒錢，你們還想著把閨女嫁過去享福？小心自家閨女跟夏丫頭她娘一樣喲，瞧把人給磋磨的……”

  先前被樓知夏叫了一嗓子嬸子的婦人劈裏啪啦一通話，讓樓老爺子的臉色更差了，一群村裏的婆子媳婦眼瞅著臉色也很難看。

  “我說人家姑娘那麽好的條件，樓老二他婆娘為什麽不答應，感情是沒錢下聘！還說什麽他兒子以後要娶千金小姐……呸！窮成這樣……”

  “窮什麽啊，你們是沒瞧見秀才老爺那一家子的吃喝穿戴，那可是比鎮上的富戶都要好……”

  “你也說人家是秀才老爺了，秀才老爺能跟咱們這些村子裏的人一樣？”

  “所以啊，要嫁就嫁秀才老爺家的大郎，不然，還不得跟樓老三媳婦一樣，掙的錢都拿去給秀才老爺家花了……”

  樓知夏滿意的在空間蹦躂了兩下，默默的給如此懂事配合的村民們點了幾個讚。

  大房，可是樓老爺子的逆鱗，親兒子都不許碰的，這會兒不知道心裏堵成了什麽樣？！

  樓知夏錯開一條眼縫，去瞧。

  果然，樓老爺子的臉黑沉的要凝出了水，冷冷掃過嚼舌根的村民，眼看就要情緒爆發……

  嘖嘖，老爺子，來啊，上啊！

  千萬別慫啊！

  “都給我大兒花了怎麽了？我兒子是秀才老爺，馬上就要當官了，以後就是官老爺，官老爺你們知道不知道的？！你們見了都要下跪磕頭的，多少人要上趕著送錢花的，花他幾個兄弟的錢怎麽了？怎麽了……”

  周圍的議論聲頓時一靜，神情古怪的去看樓老爺子。

  “樓老哥？”裏正神色肅然。

  樓老爺子狠狠瞪了樓老太一眼，“還不給我住口！胡說什麽話？！老大為人正直清明，怎會去做那貪官？”

  “我……我……”

  樓老太一激靈，像是反應過來，我了幾聲，訕訕道，“……我胡說的，老大花的都是他兄弟的錢，他兄弟的……”

  話沒說完，又挨了樓老爺子一個冷眼，忙吞了口唾沫，停住了話。

  樓老爺子黑著臉，亡羊補牢的解釋，“他們兄弟幾個團結，知道老大在外麵不容易，事事都緊著老大，我們老兩口和老大都念他們兄弟的好，大家夥也請放心，我樓家不會做虐待兒媳和孫女的事，今天這事是個誤會，孩子受了驚嚇，說話難免……”

  眼瞅著樓老爺子還要往她身上潑髒水，樓知夏冷冷一笑，故作虛弱的睜開眼，開口打斷他的話，“爺是說，以後奶不會像以前那樣打我娘了嗎？我呢？也不打了嗎？”

  樓老爺子硬生生擠出個笑容，“你這孩子，你奶什麽時候打……”

  樓知夏眉頭一挑，正想給他舉個例子，樓老爺子忽地咬牙說了句，“……不打！有爺在，我看誰敢再打我孫女！”

  說罷，看了眼樓老太，樓老太惡狠狠瞪著樓知夏，“小兔崽子……”

  “咳咳！”樓老爺子臉一沉。

  “不打，不打！奶都是跟你鬧著玩的……”

  樓知夏哦了一聲，“原來奶以前打我和我娘，都是打著玩的……”

  樓老爺子眸底掠過怒意，眼神冰冷的看向江氏，樓知夏拽下江氏的目光，抬眸直直的與樓老爺子對視，叫了一聲，“爺……”

  來啊，咱們再戰八百回合，看看村民們更同情誰？！

  樓老爺子的臉色霎時一變，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瞪了她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應了一聲，“爺保證！”

  樓知夏挑了挑眉，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喲，她要繼續造作嗎？

  “裏正作證！”樓老爺子看著她，又蹦出一句話。

  樓知夏眨眨眼去看裏正，裏正心疼她們不容易，笑著點頭，“你奶以後要是再打你和你娘，咱們村子裏都能給你作證。”

  樓知夏吃力的站起身，朝眾人行禮，哽咽著，“謝謝裏正爺爺，謝謝諸位大伯，大叔，大娘，大嬸，大哥，嫂子們……”

  末了，含著淚叫了聲爺，“謝謝爺……”

  樓老爺子像吃了一口蒼蠅，偏還要忍著，寬慰道，“你身上傷還沒好，快跟你娘家去休息……”

  “爺，我家沒藥錢。”樓知夏抽噎。

  樓老爺子哽了一瞬，看著她，“讓你娘找你奶拿，多拿一些，讓你爹去鎮上給你買一些補身子的……”

  有人算計她的銀子，樓老太張口就想罵人，被樓老爺子狠瞪了一眼，才忍住沒當場破口大罵。

  樓知夏瞧見，拉著江氏的手喜極而泣，“娘，爺答應給我們藥錢了，娘你不用擔心我沒錢吃藥病死了……”

  江氏紅著眼，看著女兒興奮的小臉，和樓老太恨不得吃了她們母女的眼神，垂下眸子拍了拍女兒的手，“夏兒，你身子弱，咱們先回家，讓喬郎中給你開藥……”

  看出江氏臉色發白，情緒不對，樓知夏見好就收，聽話的任江氏半抱半摟著往家走，喬郎中沉默的跟在兩人身後。

  後麵，傳來樓老爺子跟村人的說話聲，樓知夏也懶得去管了。

  強撐著回了院子，剛進房間，江氏的身子就軟了下去，樓知夏一把抱住她，驚呼，“娘！”

  喬郎中也嚇了一跳，“快，快把人扶到炕上。”

  江氏麵色發白，額頭滿是隱忍的汗水，嘴唇已被咬出了血珠，“娘，你怎麽了？”

  “娘沒事……”

  樓知夏皺眉，“娘！”

  江氏笑了笑，喊喬郎中給她開藥，樓知夏又氣又急，讓喬郎中看江氏，江氏卻不讓，說不方便，樓知夏以為江氏是痛經，便沒再堅持。

  喬郎中開了藥囑咐樓知夏，正說著，樓老太罵罵咧咧回來了。

  “吃我的穿我的，誰給她的膽子？還不是那賤皮子教的？什麽樣的娘生什麽樣的閨女？賤皮子……”

  樓知夏臉一沉，正要開口，被江氏攔住。

  外頭，傳來樓老爺子的喝止聲，“行了，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去拿銀子給喬郎中，沒看見喬郎中來家裏給夏丫頭開藥嗎？”

  “我沒錢！”樓老太梗著脖子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