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秋不解，“剛見麵？”

  陸雲瑤抬眼，直視暖秋的雙眼，“你仔細回憶，我們剛到楚王府時的情景，楚王可有求生欲？”

  暖秋想了想，“抱歉小姐，奴婢回憶不出，奴婢的記憶裏隻有王爺……陰晴不定的樣子。”

  “當時，楚王出行，是怎麽出行？”

  “……”

  “是太監背著，對不對？”

  經過小姐這麽提醒，暖秋想了想起來，“是。”

  “當時大家還不熟，早膳時你沒有進過幾次主院，你回憶不出很正常，”陸雲瑤轉向另一個人，“淑玲，你來回憶一下你們家王爺趴在太監背上時，是怎樣的表情。是委屈嗎？憤怒嗎？悲憤嗎？傷感嗎？”

  “……”淑玲，“好像都沒有。”

  “沒錯，他那表情怡然自得，不像被人背，倒像騎著馬，要多快活有多快活，”陸雲瑤嘴角抽了抽，“所以現在偶爾回憶我還納悶，他那個德行我怎麽會喜歡上他？”

  “……”淑玲。

  暖秋道，“但王爺後麵求生意誌很好，積極訓練什麽的……”

  “是，所以我擔心他突然有一天抽風似得再回自暴自棄的模式，”陸雲瑤鬱悶地打斷，“雖然我沒過孩子，但從前聽人經常說有些人活下去的動力便是孩子。我隻希望有個能讓他繼續求生的東西，難不成你們以為我好色？我就是好色也不能好那個病鬼的色，他都醜成那樣了。”

  暖秋麵色古怪。

  “你想說什麽？”陸雲瑤問。

  暖秋掙紮半晌，道，“小姐，您為什麽說王爺醜？王爺明明不醜。”

  陸雲瑤一怔，“你眼睛是壞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治治？”一邊說一邊想，要怎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用綠線給暖秋治眼睛。

  淑玲見狀，幫暖秋說話道，“小姐難道不覺得，這幾日王爺變化很大？”

  “覺得。”能不大嗎？她天天用綠線治療。

  “小姐難道不覺得，王爺容貌……咳，越發俊美了？”暖秋實在沒憋住，道，“小姐恕罪，奴婢發誓絕沒覬覦王爺，隻是王爺的變化真是太大了，每天早晨都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下人們早就發現、議論開了。”

  “……”這一次無語的成了陸雲瑤。

  變了？

  帥了？

  如今回憶一下，好像還真是……

  從前的楚王骨瘦如柴，皮膚灰白，眼底滿是淤青，神態也陰鬱。但如今楚王隻是單純的消瘦而已，皮膚白裏透紅，雙眸炯炯有神，不能說陽剛十足，但也有精神十足的陽光少年郎之感。

  陸雲瑤喃喃，“好像容貌還真有變化。”

  暖秋笑道，“是啊，小姐俊俏、王爺俊美，你們的孩子一定是萬裏挑一的美人。”

  陸雲瑤歎了口氣，“說得好像能生出來似得……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該努力的我已經努力，剩下的聽天由命，我們散了吧。”說著，從軟塌上起身，“曲公子他們應該在新建救護所，我過去瞧瞧。”

  “是，小姐。”

  陸雲瑤摒除雜念，去救護所讓自己忙起來，就這樣忙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回來。

  ……

  夜晚。

  陸雲瑤和楚王竟然碰巧在宅子大門前撞見。

  暖秋從馬車窗子裏探頭出來，回來驚喜道，“小姐，是王爺的馬車，好巧啊！”

  陸雲瑤正在思考今日她提出的新提議，卻沒多想，隨口嗯了句。

  暖秋湊到陸雲瑤身旁，“所以，小姐您晚上要加油。”

  陸雲瑤一愣，“加油什麽？人家都拒絕了，我還死皮賴臉地貼？不加油了。”之後賭著氣下了馬車。

  暖秋被凶了一下，怔了半晌，“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淑玲看了一眼陸雲瑤離開的方向，低聲道，“你沒說錯，放心吧，你家小姐越挫越勇。”

  暖秋回憶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隨後笑道，“小姐說得果然沒錯，淑玲姑娘就是冷靜又犀利。”

  淑玲聳肩，不再理會暖秋，跟了過去。

  楚王早已下了馬車，在宅子門口等候。

  卻見月光之下，簡陋的院子門前，一身純黑色絲綢披風的男子決然而立。瘦瘦高高男子的頭發烏黑、披風黑色無紋，竟突顯其麵如白玉。

  金壇城破敗，物資極其短缺，下人們隻能拿著燈籠照明，連大門口都沒懸掛的燈籠，一片灰暗暗。

  如果說最亮眼的東西，除了天上的明月的話，便是地上楚王白淨的麵頰了，雖然把月亮和楚王的臉相比有點不尊重人——陸雲瑤暗暗想著。

  突然陸雲瑤怔住——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她剛剛怎麽被病鬼的臉吸引了？夭壽啊，晚上不給病鬼治病，先治治自己的眼睛？

  站在門前台階上的楚王也在思索白日裏未下定論的提議，等了好半晌才發現人還未到，便看了過去，見陸雲瑤站在距離他五步遠的距離愣神，微微挑眉，“想什麽呢？”

  陸雲瑤急忙收回視線，裝成若無其事，“在想白日裏的公事。”她哪好意思說，自己看人家看入迷了？

  楚王失笑，“沒想到陸大人公事繁忙。”

  陸雲瑤瞬間聽出消遣，“陸大人為何不能公事繁忙，你知道我在籌謀什麽嗎？說出來嚇死你。”聲音一頓，突然發現這個詞不能用在楚王身上，她不想讓他死。

  正要改口，卻聽楚王道，“說來聽聽？不要怕本王被嚇死，就算嚇死，也有人救。”說著，一雙笑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陸雲瑤的心生生漏了一拍——從前文章說什麽目若星辰，她覺得誇張到肉麻，但現在才知，其絕無誇張！楚王的雙眼明明就是星辰，那麽閃那麽美，卻又很深邃。

  心噗通噗通地跳，陸雲瑤認為自己不僅有眼疾，搞不好心髒也不太好，房顫（一種心髒異常）是肯定有的了。

  兩人並肩進了宅門。

  楚王臉上笑意未消，陸雲瑤卻尷尬的眼神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身旁的男子。

  “請陸大人說說看，小王洗耳恭聽。”楚王繼續消遣。

  陸雲瑤嘴角抽了抽——小王？她還大王呢，她拿兩個王當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