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柏羽的聲音不大，陸雲瑤沒聽清，“竟什麽？我沒聽清。”

  “咳！咳！”是淑玲不悅地提示聲，更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瞪向顧世子，大有隨時與之拚命的準備。

  雖然心中遺憾，但顧柏羽也知楚王和陸雲瑤的感情，願意成人之美，“淑玲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由衷讚賞，絕無邪念。”

  淑玲表情這才緩和一些，“從前素聞顧世子光明磊落，還望顧世子拿捏好分寸。”

  “多謝提醒。”顧柏羽並未動怒，態度謙和。

  暖秋不解地看向兩人，又擔憂地看向陸雲瑤，仿佛用眼神問——小姐，所以顧世子剛剛說了什麽？

  陸雲瑤笑吟吟——還能什麽？誇我唄！就喜歡這種讓人眼饞還得不到的感覺，這叫女神，懂不？沒有貶義的那種女神。

  這麽複雜的眼神，暖秋肯定是看不懂的。

  陸雲瑤見事情差不多，就要起身告辭，雖然專門抓了兩個“證人”，但背著王爺大白天和前未婚夫說說笑笑，影響不好。

  顧柏羽見陸雲瑤要起身，急忙道，“等等。”

  “呃？還有什麽事嗎？”陸雲瑤又坐了回去。

  顧柏羽僵了那麽一下，他是隨口叫住的，原因很複雜，大概是……還想聽她說話吧。

  就如他所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願意多聽兩席。

  “這個……”顧柏羽絞盡腦汁，“關於我們的婚約，你有什麽打算，可需要我這邊做什麽配合？”不知為何，心頭有了一絲不舍。

  陸雲瑤感激道，“多謝顧世子成全，不過應該不需要您的配合，王爺說他自己能解決，”想了想，又補充道，“顧世子是好男人，以後定有良配！”

  顧柏羽苦笑，“借你吉言。”

  陸雲瑤點頭，“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我昨天剛到，行李還沒整理，得回去收拾一下。”

  暖秋——小姐，您沒帶行李。

  顧柏羽想留人卻沒有理由，尷尬道，“確實還有一事相求。”

  “您說。”

  “如果王爺願意，在下想請纓上前線！”

  陸雲瑤不解，“王爺用人之際，您願意出戰是好事，可以直接對王爺說吧？”

  顧柏羽苦笑，“王爺不肯。”

  “也就是說，您被王爺綁回京城前，沒上過戰場？”

  “……沒有。”

  陸雲瑤了然，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衛國的傳統就是幫將門留香火，玄德帝都在幫昌盛侯留香火，何況是楚王？現在玄德帝怕是天天盼著楚王不小心把顧世子的小命搞丟吧？

  “王爺不讓世子上戰場的原因，您可知道？”陸雲瑤試探地問。

  顧柏羽表情僵硬，“知道，但如果我在京城，一切好說。楚王把我興師動眾地帶來，無論勝敗，我都沒上過戰場，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楚王帶我出來自有他的原因，這個我理解也尊重，我也感謝他給我一個見識西北戰場的機會，但也不能隻考慮他的利益，而不顧我的名聲吧？”

  陸雲瑤點頭，“顧世子先別激動，我先想想。”心中把楚王罵了個千百遍——看丫很聰明很精明，怎麽做這種損人利己的事？“顧世子對救護所有什麽看法？”

  顧柏羽不解，“救護所？不就是救治傷員的地方？”

  “是啊，戰場你是不能上的，如果你出個三長兩短，昌盛侯肯定和王爺沒完，但不上戰場也可以戰鬥。”

  顧柏羽嘴角抽搐，“不上戰場的戰鬥？陸姑娘，你莫不是在安慰在下吧？”

  陸雲瑤一本正經，“怎麽會是安慰？雖然顧世子您沒上過戰場，但應該聽昌盛侯講過不少關於戰事之事，您覺得，是在戰場上死的人多，還是在救護所死的人多？”

  顧柏羽回答，“救護所。”

  是的，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戰場雖然死傷無數，但經曆千百年戰爭，人們已經有了大量作戰經驗，包括戰略、戰術、陣法和陣型。這也是陸雲瑤在楚王府看書時偶然看到的，具體怎麽搞，她也沒仔細研究過，畢竟當時她精力都在翻閱巫醫書上，也隻大概掃了一眼。

  穿越前，她想象中的古代作戰來源於電視劇《三國演義》，大概就是將領先打，之後小兵火拚。但後來翻了那本書才知道，原來小兵不是盲目火拚，而是有計劃、有套路。

  第一波兵士衝上去，打上一陣子，接到信號後立刻撤退休息，第二波兵士再衝上去，繼續火拚。

  人不是機器，打打會累，累了就容易丟命，人死光別說戰爭沒法繼續、便是國家也沒法進行下去，所以說保命才重要。

  冷兵器火拚十分激烈，兵士向前廝殺時更要防範自己身後，所以沒那麽多時間補刀，傷員躺在地上也很少被補刀，一般躺下就比較安全了。

  第一批兵士的戰鬥時間結束，回去休息時並非轉身就走，而是就近拖一個同陣營還沒死的傷兵送到救護所。

  進入救護所後，才是對生命最大的考驗！流血、傷病，還有最可怕的傷後感染！

  陸雲瑤鄭重道，“所以我認為，最大的戰場不是前線，而是救護所！這個您認同嗎？”

  “認同。”

  “既然顧世子想打仗、想立功，不去前線也可以，為何不去救護所？”

  顧柏羽驚呆了，“我……我不懂醫術！”

  陸雲瑤道，“救護所並非人人需要醫術。”

  “那我去做什麽？”顧柏羽懷疑，陸姑娘瘋了。

  “需要做的太多了，”陸雲瑤麵色凝重，聲音也嚴肅幾許，“輕則包紮、重則截肢！有些人血流不止或者肢體傷殘嚴重，若不截肢便能丟掉性命！操作截肢者需要頭腦冷靜、手法利落，沒有比武功高強的顧世子更適合的人選了。”

  顧柏羽驚得目瞪口呆。

  陸雲瑤繼續道，“實際上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便是縫合！如果沒有縫合，即便是包紮，也很難控製住較大傷口，白白損失鮮血不成，極有可能丟失兵士的性命！饒是千軍萬馬，也是由這一個個兵士組成，任何一個兵士的生命都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