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頻頻點頭，記錄官在一旁奮筆疾書。

  有人問，“陸姑娘，如果百姓們來分期購買，第一次購買時需要交款嗎？”

  “當然需要！就算是皇上的恩澤，也要購買者拿出誠意嘛，太容易得到的永遠不會珍惜，得讓他們付出一些代價，告誡他們機會的來之不易。”

  記錄官快速記錄。

  又有人問，“陸姑娘，如果他們交不上銀子怎麽辦？”

  陸雲瑤點頭，“第一個方法是加息，第二個方法是收回機器：多大能耐辦多大的事兒，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福利歸福利，救急不救窮。”

  記錄官繼續記錄。

  隨後，眾人又針對這個“分期購買”提出了一些疑問，陸雲瑤一一解答。

  一晃，記錄官已經記錄了十幾頁，心中暗暗欽佩陸姑娘的才智，實在不懂這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麽就能快速製定許多方案，這些方案又是切實可行。

  同樣欽佩又疑惑的，還有官員們。

  其實答案很簡單——陸雲瑤站在中華五千年曆史經驗上剽竊而已，別說陸雲瑤能做到，隻要找個腦子好使點的現代人，都能做到。如果有幸找個金融家或者實業家來穿越，做得不知比陸雲瑤好多少倍。

  就在一切解決後，辛淳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陸姑娘，您的想法是好的，但工部能同意嗎？畢竟工部表現得好像……挺急著要銀子的。”

  哪是工部急著要銀子？明明是玄德帝急需銀子！

  陸雲瑤笑眯眯，“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回頭我找太子殿下商量，爭取讓太子殿下去擺平。”卻突然想起，已經連續幾日沒見到太子了。

  原本她還異想天開的認為太子看上她了，如今一看還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貸款之事便暫且結束，大家兵分兩路。

  辛淳等人開始籌備“審核部”以及起草分期付款計劃，陸雲瑤則是入了宮。

  ……

  勤政樓。

  太子異常忙碌，而忙碌原因隻有他自己知曉。

  金公公悄聲入內，“殿下。”

  太子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厭惡和戾氣，但也隻是一瞬間，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何事？”

  “陸姑娘求見。”金公公恭敬回答。

  太子一怔，“人在哪裏？”

  “還在內宮門外。”

  正常求見者，要等在外宮大門，而陸雲瑤這種，可以進入外宮，在內宮門外等候。

  太子沒馬上回答，緩緩放下筆，坐在碩大的桌案後，眸子半垂，好似想著什麽，好似平息著什麽。

  少頃，太子道，“召她進來吧。”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了筆。

  “是，殿下。”

  金公公退出了房間，本要安排個小太監去，但瞬間又打消了念頭，吩咐小太監在房外守好，自己親自跑去請人。

  太子拿起筆，繼續書寫剛剛的文書，隻是筆跡不再潦草，多了一絲平靜。

  一炷香的時間，陸雲瑤到了。

  “民女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幾日未見，又有求於人，陸雲瑤這次見禮規規矩矩。

  太子淡笑著停下筆，“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陸雲瑤起身。

  “坐。”太子起身，也隨著陸雲瑤去了一旁座位。

  門口的金公公見此一幕，更是確信了心中想法——殿下對別人可不是這樣，再大的官員，除幾位閣老，否則都是站著公事公辦。當然，幾位閣老的公事和太子殿下也沒什麽交集，鮮少來不說，即便是來了也非公事。

  換句話說，在客椅上悠閑聊公事的，除了陸姑娘便沒第二人了。

  小太監已端來上好的香茗，恭敬送了上去。

  出來時被金公公抓住，“你再去找一些點心。”說了一串點心的名字，都是陸雲瑤喜歡的。

  小太監一臉懵——不是來辦公嗎？怎麽還上點心？

  然而不解歸不解，在宮裏混的都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急忙跑去禦膳房要點心去了。

  勤政樓的書房，陸雲瑤先是將分期付款購買機械計劃描述出來，之後道，“這種方式回款雖然慢一些，但勝在薄利多銷，而且從不賺到賺錢有這麽一個節點，隻要熬到這個節點，工部就會爆發式賺錢。”

  陸雲瑤為玄德帝找了個遮羞布——工部。

  太子自然心知肚明，緩緩點了點頭，“今日你來找本宮，是希望本宮說服工部？”

  工部不需要說服，需要說服的玄德帝。

  “是。”陸雲瑤道。

  太子垂著眸子，淡淡道，“好，本宮考慮一下。”

  陸雲瑤見事情辦完了，便道，“那雲瑤就不多打擾殿下的時間了，殿下繼續忙，雲瑤告退了？”

  太子淡笑依舊，隻是眼神糅雜了戾氣。

  正在這時，金公公端著點心笑吟吟地進了來，“陸姑娘怎麽這就走啊？奴才想著陸姑娘多日未入宮，專門去禦膳房取的點心，這些點心都是陸姑娘喜歡的，用些點心再走吧。”

  盛情難卻，陸雲瑤隻能又坐了回去，開始吃點心。

  太子臉色依舊難看。

  金公公退了下去，房間裏氣氛卻有些尷尬，陸雲瑤如坐針氈，捏起一塊點心塞嘴裏，“那啥……還有一件事，我剛剛忘了。”

  “什麽事？”

  “之前殿下不是說，皇上想讓二皇子對我負責嗎？皇上打消念頭了嗎？”

  “沒有。”

  想起二皇子那張盛世美顏，陸雲瑤小腿肚子便痙攣得生疼，“皇上怎麽還沒打消念頭啊？如今我外公已經落馬，我父親是快扶不上牆的……咳，仕途不算光明，我還和楚王鬧得不清不白的，我何德何能當二皇子妃？皇上為什麽非要我當二皇子妃呢？”

  太子看向自己桌案的方向，靜靜聽女子吐槽，好半晌才道，“愧疚吧。”

  陸雲瑤啞然。

  隨後兩人安靜下來，房間氣氛尷尬，又透著一種古怪。

  陸雲瑤不知道說什麽，隻能低頭吃吃吃。

  ……

  夜晚。

  永福宮。

  皇上和田貴妃少見的不歡而散，皇上怒氣衝衝地離開，田貴妃先是在宮中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隨後趴在桌上低聲哭拉起來。

  房外宮女高聲報著——三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