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過你這麽問，我倒是想起來一個原因，”陸雲瑤道，“皇上一直忌憚王爺手中的兵權，想要還要不回來，所以幹脆就想削弱。若皇上知曉我弄酒廠的目的是哄抬糧食價格，以應對西北戰事，他多半會拖，拖把王爺手裏兵磨死大半，再搞釀酒廠。”

  暖秋吃驚，“什麽，磨死大半？”

  “我也是猜測，要不回來的情況下，就讓其折損，不就少了後顧之憂？”

  “但那些兵不是數字，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衛國百姓，都是他的臣民！”

  陸雲瑤嗬嗬嗬地笑了起來，“暖秋你還真逗，人家親切地說一聲百姓是臣民，你就信了？那你聽過魚肉百姓這個詞嗎？什麽愛民如子，這些都要分皇帝，有些皇帝是真的愛民如子，但有些皇帝隻喜追求權勢、自己享樂，在他們眼裏百姓隻是能喘氣的棋子而已，怎麽走、怎麽廢，全憑心情。”

  暖秋和淑玲兩人不寒而栗。

  陸雲瑤放下茶碗，手指輕輕敲擊紅木椅子扶手，“所以說，趁著這幾天釀酒，我得好好想想，怎麽將最終動機隱藏住，絕不能讓皇上意識到製造廠和酒廠與西北戰事有關。王爺現在走了，我若是入宮，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撮合我和二皇子的事兒，嘖嘖，我還真有豔福，可惜可惜，桃花運被內個病鬼給桎梏，怎樣避免撮合呢？要不要趁機討好一下皇後，挑起和田貴妃的矛盾？嗯，這主意不錯。先去坤寧宮和麒麟宮賣賣萌，好歹也算是姐夫和姐夫他媽，之後讓他們幫忙說服皇帝，好，就這麽辦。”

  暖秋和淑玲聽著小姐的嘟囔暗驚——這般牽扯國情之大事，到了小姐手裏，竟好像過家家挑撥離間一樣。

  雖然乍一聽好像是兒戲，不過仔細琢磨，反反複複也就是這麽點事兒。

  不得不說，小姐神奇！是真的神奇！

  隨後，三人又談了下永固機械廠和飛天酒廠的事宜，聊完已到午膳時間，結束秘密會議，陸雲瑤便去了臨福院，準備和另外兩個人再進行一場秘密會議。會議內容十分簡單——陸氏夫妻拿到楚王的信，要求無論是陸雲瑤做什麽，兩人都要積極配合不得阻攔。

  敏銳的藺氏隱約猜到陸雲瑤未來要做之事與藺家有關，倒是迂腐天真的陸侍郎認為楚王這麽做是因為對陸雲瑤的喜愛。

  午膳餐桌上。

  開完會的一家三口開始用膳。

  陸侍郎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提醒道，“雲瑤，雖然王爺確實寵愛你，但也不能太過分，更不能做太過出格之事，要懂事，知道嗎的？”

  陸雲瑤一怔，隨後和藺氏下意識交換了下眼神。

  陸雲瑤——父親好像誤會了什麽？

  藺氏——別理那個傻X！

  藺氏雖沒直接開口罵陸侍郎，但其嫌棄的神態已說明一切。

  陸侍郎被藺氏的白眼刺激，不再說話，隻低頭吃飯。

  飯桌上瞬間滿是尷尬。

  雖然這一對不是陸雲瑤的親生父母，但到底現在身份是一家人，餐桌上理應母親嘮叨幾句、父親批評幾句，而不應該是這樣。

  “娘，”陸雲瑤道，“這幾天父親還跟著您練武嗎？”

  “嗯。”藺氏隨口答應一句，便低頭吃菜，但這一聲“嗯”卻好像比平日子的口吻柔和一些。

  陸雲瑤笑吟吟道，“難怪，父親看起來瘦了一圈呢。”

  藺氏瞪了一眼，“胖瘦又能如何？一名男子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擔當，”陸雲瑤順口便接了下來，“母親您知道禮部的某位大人吧？是誰就不指名道姓了，妻子家道中落後急需大量錢財，他則是趁機和妻子商量用錢財換取合和離書，妻子無奈，娘家確實需要救命錢，便忍痛簽了和離書。那位大人轉身就成了林家女婿，這手段不光彩也不是秘密，換個人，皇上早收拾他了，無奈皇上也是林家女婿，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藺氏。

  “我記得那位大人又高又瘦一表人才，既有文采又擅長騎射，母親是不是認為那種男子才是好男子？”陸雲瑤依舊笑眯眯，但這話可帶著十足的諷刺。

  藺氏臉色閃過一絲窘迫，“為娘可沒這麽說。”

  陸雲瑤點頭，“其實那位大人一點錯沒有，錯的是那位大人的前夫人。不就是夫君背信棄義嗎？不就是娘家中落嗎？算什麽，慫什麽慫？看看我娘，即便是娘家遇難女婿奔走，還不給夫君好臉色呢，這才是真女人！女英雄！”

  “夠了！”藺氏險些摔筷子，“瑤兒現在出息了，知道諷刺母親了？”

  陸雲瑤絲毫不慫，扭頭脖子一臉無辜，“娘您說什麽呢？女兒什麽時候諷刺了？女兒是實話實說嘛，等以後女兒嫁給楚王後，也天天吼他，不給他好臉色，他越生病我越氣他。”當然這些話隻是說說而已，她哪舍得。

  當然，就算是舍得，她也……不敢。

  諷刺歸諷刺，但陸雲瑤卻一針見血，與禮部那位有才有貌會交際仕途寬廣的大人相比，無才無貌無能力的陸侍郎卻忠心一片，此時此刻，隻要陸侍郎向皇上表明自己與永安侯拉開距離的立場，皇上立刻會讓其恢複原職，但他卻沒有。

  藺氏一直是個愛憎分明的女子，瞬間氣焰便消失，不再搭話。

  倒是陸侍郎，小聲道，“雲瑤，別這麽說話，給你娘留點麵子。”

  “知道了，父親。”陸雲瑤一臉乖巧樣。

  陸侍郎表麵平靜，內心雞血沸騰——看！女兒諷刺她娘卻幫我，女兒是愛我的！“下不為例，用膳吧。”

  “好。”

  ……

  一晃，又是三天。

  天工院那邊做了五隻水風扇出來，飛天酒蒸餾器也研製成功，更高薪聘來一位資深的釀酒師傅配合製作蒸餾酒、把握口感。

  清早。

  用過早膳的陸雲瑤在王府門前，看著辛管事指揮著下人們將打包的三隻水風扇和兩壇飛天酒搬上馬車。

  辛管事將手頭任務交給副手後，便來到陸雲瑤身旁，“陸姑娘，小人有一事不明。”

  陸雲瑤道，“是不明白做了五隻水風扇為什麽隻送三隻，對不對？”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