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一陣冷風吹過，司機嚇得打了個哆嗦，“沈總，你可別嚇我啊，這荒郊野嶺的，除了咱們，怎麽還會有別人呢？”

  “但我真的聽見了。”

  沈辭也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難不成是她聽錯了？

  不應該啊，這山中一片寂靜，連風聲都無比清晰，她怎麽可能會聽錯呢？

  “沈總，你不是要去取東西嗎？別耽擱了，快走吧。”

  司機有些害怕，想要拉著她離開這裏。

  沈辭腳步遲疑，正要跟上，突然又聽見那微弱的救命聲響了起來。

  這一次，聲音清晰了很多，而且隱約能聽出來，似乎正在求救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奶奶。

  “好像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司機也聽到了，表情嚴肅了起來。

  “在那邊。”

  沈辭指了指不遠處的灌木叢，“聲音是從那裏傳出來的，走，咱們過去看看。”

  司機忙點頭答應，跟著沈辭一同往那灌木叢的地方走去。

  荒地上蓋滿了雪，幾乎到了腳腕那麽高，司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前頭，讓沈辭循著他的腳印，走在後麵，這樣鞋子裏就不會灌進去雪。

  司機將灌木叢撥開，果然看見一個穿著棉衣的老奶奶，癱倒在雪地上，正有氣無力地叫著救命，蒼老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絕望。

  “老人家，你沒事吧？”

  司機試探著出聲，害怕嚇到老人。

  老人怔了一下，回過頭來，眼圈一下子紅了。

  “終於……終於有人過來了……”

  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凍死在這裏了……

  “老人家，你怎麽樣？是不是傷到了哪裏？”

  沈辭也湊了過來，擔憂地看著麵前的老人。

  她的頭發花白，看起來至少六七十了，這個年紀的老人骨骼比較脆弱，即便隻是摔倒，也很容易導致骨折。

  “我……我腿疼……”

  老人穿著厚厚的棉褲和棉鞋，沈辭大概掃了一眼，“好像腫了。老人家，您在這兒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一說到這裏，老人就忍不住鼻頭泛酸，“之前沒下雪的時候，我兒媳婦說，想吃山野菜，這個天氣哪裏有啊，但是她懷孕了，我也不敢讓她生氣，就想著來碰碰運氣，結果下雪了，我沒注意，腳一滑，就摔倒了。”

  “我原本想著，等等有人過來，就跟他們求救，結果今天也不知怎麽了，竟然一個上山的都沒有……”

  “您一天一夜沒回家了，您兒子和兒媳婦竟然沒來找您？”

  司機蹙著眉頭，似乎不敢相信。

  老人低下了頭不說話，眼淚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坑。

  沈辭抿了抿唇，撿了根樹枝，揮打在已成枯木的灌木叢上，開出一條口子。

  她這才走到老人身邊，蹲下身，查看著老人身上的傷處。

  “老人家，您別怕，我是大夫，我得先看一下您有沒有骨折，如果有的話，可能得先幫您固定一下，才能移動，不然會錯位。”

  聽到沈辭說她是大夫，老人的表情明顯放鬆了下來。

  “稍微忍一下。”

  沈辭盡力放輕了手下的動作，但老人家還是有些吃痛，哼了兩聲。

  “還好。”

  沈辭檢查完，鬆了口氣，“沒有骨折，隻是腳腕扭了，再加上軟組織挫傷。”

  老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壓著的大石也被卸去。

  “不過……”

  然而沈辭又話鋒一轉，“即便是扭傷，也必須將錯位的關節進行糾正，否則會長歪的。”

  “啊？”

  老人嚇得麵色一白，“那……那……”

  老人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沈辭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房子，“那裏是我朋友的住處，您若不嫌棄，我先帶您去那邊正骨，再送您回家去。”

  不等老人回答，司機便轉過身去，蹲下了身子，回頭看向老人，“您腿腳不方便，我背您上去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

  老人還有些拘謹，沈辭扶著她，爬上了司機的肩頭。

  “這有什麽的，尊老愛幼嘛。”

  司機將老人背起來，不以為意道，“不瞞您說，我母親也像您這麽大歲數了，我今天幫您，沒準明天我母親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就有人幫她了呢？”

  沈辭走在前頭，將院子門打開。

  可以看出這裏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院子裏雪都沒掃，屋子裏也有股子灰塵的氣息。

  好在上次那點血跡都清除幹淨了，不然讓老人看見，隻怕還會以為他們是強盜呢。

  沈辭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示意司機將老人放在床上。

  老人的腳腕腫的厲害，也多虧了今天被他們遇見了，否則接下來幾天，一天比一天冷，老人就算是命大沒凍死在山裏，怕是也要餓死了。

  “來，老人家，您別緊張，我先幫您仔細查看一下。”

  司機到外麵去撿柴燒爐子了，沈辭便擋上了簾子，再一次幫老人查看傷勢。

  “您別緊張，放鬆啊，很快的，就一下就好了……”

  沈辭語調輕柔地安慰著老人，等老人昏昏欲睡，絲毫沒有防備的時候，她便猛地發力，將錯位的骨頭恢複原位。

  老人啊地一聲尖叫，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

  不過那種疼痛的感覺很快就閃了過去，老人急促地呼吸了兩下，便慢慢恢複了下來。

  “這樣就已經將錯位的骨頭正回來了，不過還需要上夾板固定……”

  沈辭低聲呢喃著，食指摩挲著下巴，這荒郊野外的，她到哪兒去找夾板呢？

  對了，林德君不是村裏的赤腳醫生麽？這可是他的家啊，他應該會有吧……

  沈辭四處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個大號的箱子，裏麵裝的都是醫療用品，雖然看起來有些舊了，但都能用。

  沈辭拿出裏麵的夾板和紗布給老人固定，老人低頭看著她，眼睛又紅了，“小姑娘，你心腸真好，懂得也多，竟然還能給人接骨，我真是沒想到……”

  “老人家，您過獎了。我也隻是略懂皮毛罷了。”沈辭謙虛地笑了笑，“對了，您兒子兒媳婦的電話多少啊？我叫他們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