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下子變了臉色，“那地方不幹不淨的，您去那兒幹什麽？多晦氣啊！”

  “去找一個老熟人聊聊。”墨永軍眸色不改。

  “您真逗，像您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認識在那種地方的老熟人啊？”

  司機尷尬地幹笑了兩聲，還是發動了車子。

  墨永軍路上聯係了認識的獄警預約了時間，等到地方的時候，正好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

  墨永軍下了車，讓司機在門口等著，然後就走了進去。

  一夜沒睡，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下還有一片烏青，人也顯得疲憊。

  獄警將他帶去會客室，走廊裏好像剛進行過大掃除，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顧廷謙最近表現的還算不錯，很老實，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會被減刑，甚至引渡。”

  “引渡？”

  墨永軍愣了一下，“引渡到哪兒去？”

  “A國。”獄警看了他一眼，打開會客室的門，“他原本就是A國的國籍，隻不過所犯罪行都在這邊，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引渡成功。”

  “不過他的家屬一直都沒有放棄，他自己表現也很好，引渡去A國，也不是沒可能。”

  墨永軍的眸子頓時凝重了起來，“多謝你，我知道了。”

  獄警點了點頭，將他送進了會客室。

  很快，顧廷謙也被帶了過來，與墨永軍的一身疲憊不同，他倒是看起來精神矍鑠，一幅神采奕奕的模樣，好像並不是在監獄裏服刑，而是在度假。

  “真沒想到，你有一天也會主動來找我。”

  顧廷謙坐在他的麵前，笑容滿麵。

  墨永軍卻厭惡極了他笑麵虎的樣子，直接將那紙鑒定報告，放在了麵前的桌上。

  “這是怎麽回事？”

  顧廷謙慢條斯理地將那張鑒定書拆開，從上至下地掃了一眼，眼眸中卻沒有閃過半點驚訝。

  半晌，才風輕雲淡地將鑒定書又甩給他，“收養的女兒變成親生的女兒，這難道不是好事？你還不趕緊回去開慶功宴，來找我幹什麽？”

  “你說呢？”

  墨永軍兩指夾著那張鑒定書，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我這輩子，從來沒碰過別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多了個親生的女兒？”

  顧廷謙頓覺好笑，“你生活作風不正，跟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是我強迫你跟別人發生關係的？”

  “顧廷謙，你少裝蒜！”

  墨永軍揚起寬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向桌麵，將桌子拍的震天響。

  “你說，這孩子究竟是不是顧星瑤的！是不是你把他們送到了福利院，故意讓我收養他們，你真是卑鄙歹毒，你居心何在！”

  “我還以為，這麽多年，你早就已經忘了呢。”

  顧廷謙抬眸看他，麵上的笑意一瞬間消失殆盡，隻剩下冰寒入骨的陰冷。

  “沒想到啊，你竟然還記得星瑤，那你有沒有半夜裏做過噩夢，夢見她滿身是血的向你索命啊？”

  不等墨永軍回答，他就猛地抬起手，惡狠狠地拍向了桌麵。

  “星瑤當初那麽喜歡你，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給你，可你都做了些什麽？”

  “她還那麽年輕，還有那麽多好日子，就被你害死了！”

  “你現在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地提起她的名字，你也配？你也要臉？”

  提起顧星瑤，顧廷謙的情緒就異常激動，恨不得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

  一旁監視的獄警連忙過來，想要按住他，可是墨永軍卻抬手製止了他們。

  獄警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住了腳步。

  “當初是我喝多了酒，把星瑤錯認成了文婷，還跟她發生了關係。”

  “我這一生未娶，不光是對文婷的虧欠，也是我對自己的懲罰。”

  “我知道星瑤的死，你一直心中有恨，但我現在隻想知道，這兩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她的？”

  顧廷謙冷眼看著他，笑出了聲，眼角盡是戲謔。

  “我怎麽知道？孩子又不是我生的，你要不去星瑤的墓前親口問問，或者幹脆挖了她的墳，取她的骨灰去做鑒定啊，反正她活著，你也不在乎，她死了，你就更不在乎了吧？”

  “你……”

  墨永軍被他噎了一句，氣得夠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於顧星瑤，他永遠心中有愧，怎麽可能做出這麽缺德的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冷注視著顧廷謙。

  “你不肯說，就是我猜的八九不離十，所以你想隱瞞，是麽？”

  顧廷謙勾唇冷笑，別過頭看向一旁。

  墨永軍知道從他的口中再撬不出什麽話了，便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將那張鑒定書又放在了桌上。

  “既然你什麽都不說，那我就先走了，娜娜是我親生女兒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打算告訴更多人，所以這鑒定書，就留給你吧。”

  “至於顧星瑤的事……”

  墨永軍頓了頓，顧廷謙回頭看他，眼神閃過無盡的冷意。

  “我很抱歉，但逝者已逝，你如果真的有恨，請你隻衝著我一個人來，不要傷害我的親人，更不要用娜娜和彥森做棋子，畢竟他們身上不光流著我的血，也流著星瑤的血。”

  “多謝。”

  墨永軍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揚長而去。

  顧廷謙陰惻惻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重新又拿起那張鑒定書。

  看著鑒定意見那一欄，確認親生四個大字，顧廷謙毫不猶豫地將紙團成了一團，狠狠攥在手裏，雙眸一片猩紅。

  星瑤，哥哥很快就能為你報仇了。

  如果當初不是這兩個孩子，你一定現在活得很好很幸福吧？

  沒錯，他們身上流著你的血，可他們身上，也流著那個男人的血……

  是他害死了你，所以無論是他，還是孩子，都不可原諒！

  顧廷謙麵色陰沉地起身，跟著獄警走出了會客室。

  與此同時，剛回到醫院的墨永軍，卻接到了墨塵淵打來的電話。

  “二伯，你現在在哪兒？”

  “郊區。”墨永軍看了一眼窗外，含糊過去。

  “盡快到醫院來一趟。”

  墨塵淵語氣沉重，“我剛接到電話，護士說……爺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