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

  沈辭想也沒想，就回答道，“隻不過我手上包著紗布，被墨爺爺看到了會不會……”

  “沒關係。”

  墨塵淵接過話來，“我已經跟爺爺解釋過了，過程簡單省略了一下，但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你也不用擔心會嚇到他。”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沈辭鬆了口氣，在病床上躺了一周的身子有些虛弱，走路的時候腿直打顫。

  但好在剛才吃了點東西，她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墨塵淵原本是想抱她去的，但被她紅著臉拒絕了。

  首先，兩個病房之間並沒有隔幾步遠，還有電梯，再者，張青燕一直在旁邊姨母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沈辭實在是受不了了，勉強接受被他扶著，走向了病房。

  肺移植手術後三十天內，都是肺部感染發生的高峰期，墨老爺子年紀大了，免疫力本身就不好，所以允許探視的時間很短，且隻能進去一個人。

  沈辭穿好防護服，走進病房，墨老爺子似乎察覺到了聲音，偏過頭朝她看去，身上各種各樣的管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墨爺爺。”

  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有些發悶，不過防護服遮住了她的手腕，所以墨老爺子看不見她手腕上的傷，這倒是讓沈辭放心了幾分，緊緊地握住了墨老爺子的手。

  “好孩子……”

  墨老爺子插著氣管不太方便說話，用盡渾身力氣，回握住了她的手。

  沈辭不禁有些鼻酸，“墨爺爺，您放心，我沒事，我已經問過醫生了，您接受的是目前最先進的療法，一定很快就能康複出院的。”

  墨老爺子勉強點了點頭，“律師……會來……”

  沈辭朦朧聽見幾個字，又不好再問，就一味地點頭。

  墨老爺子以為她聽懂了，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以後……靠你們了……”

  沈辭心頭有些壓抑，重重地點了點頭，“您放心，墨爺爺，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墨老爺子點點頭，笑容有些欣慰，衝著她擺了擺手。

  正好探視時間也到了，沈辭離開病房，脫下防護服，早已經是一身汗。

  “洗澡記得用保鮮膜把手包一下。”

  張青燕好心的提醒道，“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手上的傷口都泡爛了，好不容易才恢複的，別感染了。”

  “我會的，謝謝你，張醫生。”

  沈辭衝著她感激地笑笑，“墨爺爺如果能恢複，那你們的實驗，應該也算是成功了吧？”

  “是咱們的實驗。”

  張青燕衝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墨少用你和沈氏集團的名義追加了投資，現在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合夥人！”

  沈辭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昏迷的時候，墨塵淵還做了這麽多事。

  “如果墨老爺子能痊愈出院，並且預後良好，那你母親當年的心願，就達到了一半。”

  張青燕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後麵的這一半，恐怕就要你來替她完成了。”

  “母親當年的心願？”

  沈辭皺了皺眉頭，目光有些疑惑。

  張青燕笑了笑，義正言辭道，“你的外公和母親一生致力於研究，從不是為了給有限的人群提供資源，而是為了將這種方法普及化，讓無論什麽樣的人，都能有活下去的權利。”

  沈辭如醍醐灌頂一般，好像聽懂了什麽，可是卻又很快從腦海中閃過，沒來得及抓住。

  兩人剛到走廊，就看見墨塵淵和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說著什麽。

  沈辭好奇地走過去，瞥了一眼那文件上的字，竟然是股份轉移協議。

  墨老爺子要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轉移給她，然後其餘的股份全部轉移給墨塵淵。

  如此一來，墨塵淵將獨攬大權，公司再也沒有人能影響他的決斷。

  沈辭這才明白墨老爺子的意思，律師將墨塵淵簽好的文件收走，再將另一份文件遞給她，“少夫人，您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

  沈辭簡單掃了一眼，有些猶豫地看向墨塵淵，“這……”

  “爺爺相信你，你簽字就好。”

  有了墨塵淵的安撫，沈辭安心下來，在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律師將文件收走，急匆匆地走了。

  墨塵淵牽著沈辭的手，帶她回了病房。

  淩助理送來了衣服，明天出席庭審的時候穿。

  或許是十幾日來的緊張心情突然放鬆，墨塵淵第一次如此快速地進入了睡眠，而且睡得很沉。

  沈辭怕吵醒他，側躺在床上不敢動，望著窗外的黑夜，心情一陣陣緊張。

  眼前一會兒是沈永力猙獰的樣子，一會兒又是顧卓然苦笑的模樣。

  “怎麽還不睡？”

  突然，低沉嘶啞的聲音從耳旁傳來，灼熱的呼吸打在耳畔。

  沈辭嚇了一跳，渾身一抖，回過神時，腰肢被人緊緊摟住。

  睡意朦朧地墨塵淵蹭了蹭她的肩膀，“明天庭審很費精神的，早點睡吧。”

  沈辭沉默了片刻，眉間依舊隱隱擔憂，“我有點怕，證據鏈不足，且沒有人證……”

  “放心，有我在。”

  墨塵淵親了親她的耳垂，磁性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保證，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傷害你的每一個人，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誰也跑不了。”

  沈辭沒說話，墨塵淵將她翻身過來，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明天出現在庭審現場，好好替你母親看著。”

  “好。”沈辭終於被他說服，心安理得地窩在他的懷裏，尋了個舒服的角度，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氣依舊陰沉。

  沈辭很早就起來了，換好了莊嚴的黑西裝，跟隨墨塵淵一起前往法院。

  律師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沈辭需要作為受害人出庭，但全程會由律師進行代理訴訟。

  很巧的是，三人剛剛匯合，沈永力也被帶到了。

  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警官，一左一右地挾持著他。

  沈永力穿著囚服，看起來也有幾分清瘦，但是表情卻十分囂張。

  路過沈辭的時候，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諷笑，“你以為起訴我，就能拿我怎麽樣麽？可笑！你根本沒有證人，怎麽能給我定罪？等我被放出來，看我怎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