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內的布置很簡單，一進門就是灶台，旁邊是客廳，再裏麵是臥室。

  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張照片，和藹的老人坐在中央，旁邊是容貌相差無幾的男孩和女孩。

  三人笑容明亮溫暖，隻是照片有些泛黃，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

  臥室的裏麵還有一間小臥室，但沒用門，而是用一道灰色的門簾遮擋著。

  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就好像那是一堵牆一樣。

  “原來是姐姐睡在外屋，我睡在裏屋。”少年一邊比劃一邊解釋著，“後來那個人來了，姐姐為了讓他養好傷，就讓他睡外屋，我還睡裏屋，姐姐則睡到了客廳去。”

  周圍都是樹，又是陰天下雨，屋子裏采光很差，沈辭有些不適應，眼睛一陣陣酸痛。

  曾海賓卻眸光如炬，四處打量著，似乎在尋找著線索。

  “這就是他當時背過來的包。”

  少年將床邊染血的帆布包拿了過來，倒扣在床上，裏麵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

  有銀行卡，有現金，有護照，還有一張車票。

  沈辭翻開那本護照，望著那照片上熟悉的麵容，頓時眸子一凜。

  “就是他？”

  曾海賓看著她怔忪的樣子，湊在她的耳旁，低聲問道。

  沈辭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本以為他拿了護照就會離開，所以讓塵淵跟海關打了招呼，隻要他一出現，就會立即通知警方，隻是沒想到，他沒走。”

  “他不是沒走，應該是沒來得及走。”

  曾海賓拿起一旁的車票，上麵寫著A市到B市機場，出發時間是十天前，上午十點。

  車票的背麵是黑色的，曾海賓凝眸看了看，似乎覺得哪裏不對，用手撚了撚。

  果然，是一片早已幹涸的血跡。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翻出了一條新聞。

  沈辭也湊過來看，卻在看到的瞬間，眸光凝結。

  ——上午十點半，我市盤山公路發生重大交通事故，一輛大巴車因刹車失靈墜落懸崖，同時造成七車連環追尾，致使三人死亡，八人受傷，大巴車內乘客全部遇難，無人生還。

  日期正好就是十天前，下麵照片中的車牌號，也正好能跟車票上的信息吻合。

  “大巴車刹車失靈是後來的幸存者說的，他們當時懷疑刹車是被人為破壞的，但是大巴車車毀人亡，證據搜查困難，所以事故現在還在調查當中。”

  曾海賓不禁冷笑，“倒是沒想到，在這兒找到了線索。”

  沈辭心裏泛起一陣陣涼意，這如果真是沈永力做的，那他也未免太狠心了。

  就為了一個張逸舟，竟然犧牲了這麽多無辜的性命……

  沈辭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走出了房間，想到外麵呼吸新鮮空氣。

  卻在路過客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眉頭微皺，“那對麵是什麽？”

  “是後院。”少年也跟著走了出來，“以前姐姐會在後麵晾曬藥材，但是最近一直下雨，姐姐就把東西收起來了，門也沒再開過。”

  “有鑰匙嗎？”沈辭應聲回頭。

  “沒有，鑰匙隻有姐姐有，而且門隻能在裏麵鎖上。”

  少年走過去，手搭在門把手上，本想給沈辭演示一下門是打不開的，可誰知他這樣一按，門反而開了。

  剛下過雨，後院一片泥濘，少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門，正在想是怎麽回事，餘光忽然瞥過門檻上的一抹暗紅，嚇得驚叫了一聲，“天啊！血！”

  “怎麽了？”

  曾海賓也從臥室走了出來，少年哆哆嗦嗦地指著門檻，“這裏有血！”

  他皺了皺眉頭，湊上前去，拿出隨身攜帶的紫光燈照去，門檻上的顏色不均，部分成土棕色，看起來像是剛幹涸不久的血跡。

  “我……我姐姐她怎麽了？她不會有事吧？那個人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少年急得語無倫次，曾海賓站起身又看向後院，泥濘的小路上還隱約能看到幾個尚且沒被雨水衝刷消失的腳印，沿著小路一直沒入草叢。

  “我過去看看。”

  雨漸漸小了，曾海賓脫下雨衣，遞給沈辭，“他們兩個可能被人追殺逃到了山裏，如果那些人又回來，你就馬上帶著他跑到山下，躲到警車裏，他們不敢對你們怎麽樣。”

  說完，他連同警車的鑰匙，一同給了沈辭。

  少年嚇得躲到了沈辭的懷裏，“叔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姐姐她該不會……”

  “別瞎想。”沈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姐會沒事的，我在這兒陪你等。”

  少年哆嗦著沒說話，曾海賓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沿著小路上的腳印，摸索了過去。

  雨淅淅瀝瀝地停了又下，下了又停，雨聲擾得人心煩意亂。

  少年又是害怕又是擔憂，急得團團轉，沈辭為了緩解他的情緒就跟他聊天。

  這才知道，他叫林一帆，他姐姐叫林白凡，兩個孩子是龍鳳胎，也都到了上學的年紀，但是維持生活尚且艱難，更別說上學了。

  沈辭眸子一黯，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門外忽然傳來急促且沉重的腳步聲，林一帆嚇得牢牢抱緊了沈辭的手臂，沈辭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起身走到門口，探頭向外看去。

  一道人影走了進來，身上還背著一個女孩。

  沈辭這才鬆了口氣，迎了上去，“曾警官！”

  “我在林子裏找了半天，看見她暈倒在樹叢裏，還有呼吸。”

  曾警官將人放在臥室床上，兩人身上都有些狼狽，到處都是泥。

  “姐姐！”林一帆一下子衝了上去，抱住了女孩搖晃，可女孩好像失去了意識。

  沈辭眼尖地發現，女孩的腿上好像包著紗布。

  她走過去，將紗布小心翼翼拆開，撥開上麵敷著的草藥，隻見皮下的血肉已經烏青發黑，最中間是一道十字形的傷口，很像是被蛇咬傷後的處理方式。

  再看女孩麵色發白，唇色烏黑，應該就是被蛇咬了。

  “快送她去醫院！”她連忙將女孩腿上的紗布恢複原樣，再在傷口上方用布條係緊，“她這是被蛇咬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毒蛇，必須盡快注射抗蛇毒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