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沈辭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麵色嚴肅的老人。

  他說，母親去世前，曾與沈永力發生過爭吵，而且並不是因為楊夢玲和沈芸碧的事，而是因為什麽研究，母親同意終止，但是沈永力並不同意，還因此打了母親。

  “我那時氣壞了……不由分說地過去把他趕走了……可是後來沒多久……就傳來了婷婷自殺的消息……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老人的眼神中一瞬間情緒複雜了起來，愧疚與懊悔，甚至還有自責，深深充斥在其中。

  “外公……”

  沈辭一時間在震驚之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基本也能確認，母親的死與沈永力有脫不開的關係。

  隻是她一直以為，沈永力是為了讓小三和私生女登堂入室才會毒害母親，卻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另外一層利益關係——那個不知名的研究！

  沈辭心裏越發好奇了，這個所謂的研究，到底是什麽內容？

  母親當初為什麽要發起，後來又為什麽會被禁止？

  “對了，還有一件事……”

  老人再次開口，神色有些緊張，“之前……我在浴室洗澡……本來是要等護工過來的，可是突然感覺……有人推了我一下……”

  沈辭抓著他的手下意識一緊。

  老人又繼續道，“而且摔倒之前……我還看見有一道人影……急急忙忙出了病房……”

  沈辭瞬間回過神來，腦海中回想起醫生剛說的話！

  她原本是怕外公害怕才沒敢提，但沒想到現在外公主動提起，而且跟醫生說的並無差距！

  “您還看到了什麽嗎？”沈辭連忙追問。

  老人想了想，似乎有些困難的樣子，沈辭也知道，外公本就患病，記憶能力減退，所以並不著急，耐心地等著老人回想。

  終於，老人篤定地開口，“我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但她穿的是裙子，應該是個女孩！”

  “……女孩？”沈辭有些詫異。

  “沒錯……”老人又想了想，“而且身形跟你差不多！”

  沈辭頓時恍然大悟，“她是為了假扮我，混淆視聽，這樣就不會引起醫生和護工懷疑！”

  “或許是這樣……”老人也點了點頭。

  沈辭不禁麵色凝重起來，這個推倒外公的人，和幫助沈芸碧逃出醫院的人是一個人嗎？

  還是兩個人？沈芸碧到底有多少同夥？

  沈辭越想越覺得頭大，而老人也顯出了幾分疲憊的模樣，口中喃喃有詞，“婷婷……你怎麽沒放學就回來了……不能逃課……不能……”

  還沒說完，老人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顯然記憶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療養院已經不再安全，有人在暗中不僅盯上了她，還盯上了她唯一的親人。

  看來必須盡快將外公接出去，安置在更安全的地方了。

  沈辭給老人掖了掖被角，就轉身離開了病房，去了一趟監控室。

  然而保安卻說，監控每隔一百二十天更新一次，昨天正好是最後一天，之前的視頻已經都被清除，且無法恢複了。

  沈辭不禁有些失落，然而此時，手機裏收到了林小桃發來的消息。

  ——有線索了，康複醫院一樓監控室，速來！

  沈辭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正好跟宗紹軒打了個照麵。

  “喝水嗎？”

  宗紹軒左手提著塑料袋，裏麵裝了幾瓶礦泉水，右手單獨握著一瓶已經開封了，而且喝過幾口的礦泉水。

  他將右手的遞給她，言語關切，“你頭上還有汗呢，很著急跑過來的吧？”

  說完，他拿出手帕就要幫她擦汗，沈辭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了距離，“我沒事。”

  宗紹軒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唇角帶了一絲無奈的笑意，“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那些無良媒體胡亂說的話。”

  沈辭抿了抿唇沒說話，她的確不在乎，可是其他人會在乎，那些暗中等著看墨家笑話的人也會在乎，她怎麽樣都無所謂，可她不想讓墨塵淵被人潑髒水。

  “抱歉。”宗紹軒忽然開口，俊眉微蹙，帶著幾分誠懇的歉意。

  沈辭應聲抬頭，看向他，“又不是你找人拍的，你道什麽歉？”

  “宗家本有一定勢力，可以將新聞壓下去，但是，你也知道，我跟他們關係不太好。”

  宗紹軒再次誠懇致歉，“對不起，沒幫到你。”

  “沒關係。”沈辭搖了搖頭，看著他一臉自責的模樣雖然有些不落忍，但還是不免疑惑。

  宗家可是大家族，家風很嚴，就算宗紹軒跟家裏關係再不好，一旦傳出醜聞，丟的還是宗家的臉，就算為了自己的臉麵，宗家也應該派人壓下新聞的，可他們好像並沒有動靜。

  不過她也沒有直接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而是不動聲色地微笑了下。

  “我們進去吧。”

  “好。”宗紹軒看她笑了，麵上才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一如往常。

  遠處，一道鬼祟的身影閃過，迅速消失在樹影之中。

  兩人很快走進了監控室，曾海賓坐在電腦前正在看著什麽，保安站在一邊膽戰心驚的，林小桃則站在曾海賓的另一邊，小臉緊繃著，一幅極為認真的樣子。

  “哎？你們都回來了？”

  聽見腳步聲，林小桃應聲回頭，衝著沈辭招了招手，“你快過來，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麽！”

  沈辭快走了幾步，湊到了曾海賓和林小桃兩人中間，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

  曾海賓點開了播放，將倍速調慢。

  幾乎是一閃而過的，一道長裙蹁躚的身影劃過，走進了電梯。

  她戴著帽簷很寬的遮陽帽，從監控的角度來看，根本看不見臉。

  但是大概能估摸出來，這是個年輕女子，穿衣風格比較成熟，手鏈和高跟鞋都是奢侈品牌Cadorain的最新款，長發波浪卷，走動之間，隱約能看見背部有傷疤或者胎記。

  從電梯裏的監控來看，她不僅去了沈芸碧所在的樓層，還去了一個樓層，隻是麵板被擋住了，看不到她按下的是那個按鈕，但是根據時間推斷，應該在頂樓附近。

  “已經被刪除的監控視頻不能恢複，不過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個人似乎沒有刪除幹淨，留下了一幀。”

  宗紹軒接過鼠標，打開了另一張圖片，上麵是女人模糊的側臉，隱約能看見下頜流暢的弧線，還有一點點嬰兒肥的樣子。

  沈辭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女人怎麽看起來那麽像墨娜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