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個人怎麽不講理啊！明明就是你的錯，你竟然還倒打一耙！”

  林小桃把著電梯門，不讓電梯合上，衝著那中年婦女喊道，“你現在就給我出來！”

  “我憑什麽出來？這是公共電梯，我想坐就坐！”中年婦女梗著脖子反駁，“這電梯又沒超載，你想坐就擠擠唄，不想擠就去坐貴賓電梯啊，有什麽好喊的！”

  說完，她竟一把將林小桃推開，然後按下了關門鍵。

  電梯很快就關上門，升了上去，氣得林小桃不住地跺腳，“這都是什麽人啊！快點讓沈爺爺搬走吧，我看再在這多住幾天，病不知道能不能好，人倒是要先氣出個好歹了！”

  “你先別急。”沈辭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眸閃過一絲深沉，“你聽沒聽見她剛才說什麽？”

  林小桃愣了一下，“說什麽？”

  “貴賓電梯！”沈辭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找了下，“我來過這麽多次，還從來沒聽過這麽個東西。你知道有特殊的貴賓電梯嗎？”

  林小桃直搖頭，“從來沒聽過，醫院又不是酒店，要貴賓電梯幹什麽？”

  沈辭默了默，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療養院與隔壁沈芸碧所在的康複醫院格局差不多，估計也有貴賓電梯，幫凶很有可能就是通過這個電梯越過其他樓層，放出沈芸碧的！”

  “可是我們沒有權利查看電梯和監控，恐怕得叫曾警官過來一趟。”林小桃想了下，“這樣吧，你先去看陶爺爺，我留下來聯係曾警官，等一會兒我們再匯合，一起回警局。”

  沈辭點了點頭，也覺得這是最快的方式。

  於是林小桃出門去了康複醫院，沈辭則轉頭，直接去了外公的病房。

  護士剛好換藥出來，後麵跟著的是查房的醫生，沈辭忙湊上前去，憂心忡忡地問道，“您好，我是陶老先生的孫女，我想問下他現在的病情怎麽樣了？”

  醫生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夾，眉頭皺了皺，“外傷導致顱內出血，現在雖然經過手術，已經止血，但是大腦功能區有受影響，具體表現還不清楚，需要繼續觀察。”

  沈辭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那他之前就患有的阿爾茨海默症……”

  醫生搖了搖頭，眸子有些嚴肅，“患者原本就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腦萎縮，這次顱內損傷很有可能會加速病程，而且病人年紀大了，傷口不易恢複，一旦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沈辭表情僵了一下，心髒像是被重錘擊過，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

  那時候外公還沒有患病，高大的身軀也沒有佝僂下去，鄉下的小孩子不多，沈辭也沒什麽朋友，隻有外公陪她玩，逗她笑，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令人溫暖的笑意……

  “對了……”

  醫生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麽，半晌才道，“老爺子剛醒的時候，曾經說了一句話，我怕老爺子現在已經忘記了，所以我就代替他告訴您吧。”

  沈辭立刻回過神來，心裏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他說什麽？”

  “他說……”醫生的眼眸也帶著一絲狐疑，“有人推了他……”

  沈辭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顫抖，“是誰？”

  醫生搖頭，“病房裏沒有監控，而且，陶老爺子現在的狀況，出現幻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也無法下定論，您可以仔細問下，如果真的有歹徒行凶，我們療養院願意配合調查。”

  “多謝。”

  沈辭心中五味雜陳，目送著醫生離去。

  她覺得醫生沒有必要說謊。

  畢竟外公隻要是在這個療養院內出事，療養院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自然摔倒與被人推倒的性質不同。

  前者隻是證明醫院內設施不完善或者看護人員沒有盡職盡責，而被人推倒，那就說明療養院的安保有問題，有人敢光天化日混進療養院行凶。

  要知道，這裏的病人可都是非富即貴，若是真讓他們知道了療養院內還能發生惡意傷人事件，恐怕他們就都跑的差不多了。

  療養院不僅要賠償她，還要麵臨更大的損失，甚至承擔刑事責任。

  但醫生今日說了這話，來日若真的調查起來，也算是主動配合，能爭取從輕發落。

  沈辭躡手躡腳地推開病房門，窗簾半掩著，透出一點點光來。

  老人躺在病床上，頭上被紗布包裹著，但仍能看出有些許腫脹的痕跡，滄桑渾濁的眼珠看向她，緩緩紅了眼眶。

  他插著氣管，所以不太方便說話。

  沈辭也一陣陣鼻酸，幾步走到了病床前，緊緊地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

  “外公……”

  老人勉強撐起一絲微笑，無力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沒……事……”

  沈辭不想一見麵兩人就抱頭痛哭，引得外公也跟著難過，不利於恢複。

  於是抹了把淚，擠出一抹笑來，“外公，跟你說個好消息，陶氏集團之前不是被父親拿走，而後改成了沈氏嗎？現在我已經將沈氏拿回來啦！”

  看著外公渾濁的眼珠有些許光彩閃過，沈辭又繼續說道，“您可得快點好起來，我還等著您到沈氏去替我坐鎮呢！”

  老人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點點笑意，“外公……老了……不中用了……”

  “誰說的？”沈辭哼了一聲，強壓下心頭的酸澀，“從小到大，是您教會我為人處世，待人接物，隻要有您在，我的心裏就像是有一塊秤砣，說不出的安心……”

  “好孩子……”

  老人又捏了捏她的手，沈辭也用力回握著，仿佛一鬆手，老人就會消失……

  醫生之前說要多陪老人說話，一起回憶過去，這樣對病情有幫助。

  於是沈辭喋喋不休地說了好久，老人靜靜聽著，眼神偶爾清明，偶爾疑惑。

  忽然，老人眉頭一皺，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小辭……”

  沈辭嚇了一跳，“怎麽了？外公，您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老人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嚴肅，像極了從前還沒有患上阿爾茨海默症的樣子。

  “之前說……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剛想起來了……是關於你母親的……”

  沈辭這下更緊張了，“外公，您……”

  老人衝著她擺了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