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辭睡得不甚安穩，夢裏，她在一條水流湍急的河中不斷掙紮，她拚了命的想往上爬，卻又總覺得有無數雙手，在拚了命的往下拉。

  她好不容易抓住一塊浮木，想要橫渡過河，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麵前，背對著光，朝她伸出手來。

  她心中一喜，正想抓住他的手，可就在此時，光線大亮，麵前那道黑影竟然是墨塵淵，此刻的他表情猙獰，雙眸一片猩紅，毫不猶豫地將她狠狠推進了河中。

  “不要！”

  沈辭猛地驚醒，渾身都是冷汗，仿佛連床單被罩都要被浸透。

  “堂嫂，你怎麽了？”

  墨娜娜站在門口，一手還拉著窗簾，眼神略有訝異。

  沈辭驚魂未定的環顧四周，墨塵淵不在，身邊的被窩溫熱，似乎他剛離開不久。

  她喉嚨幹渴，聲音也有些嘶啞，“你怎麽過來了？”

  “我來找堂哥，但是他好像有很著急的事，就先走了，讓我叫堂嫂起床。”

  墨娜娜繼續將窗簾拉開，陽光大盛，刺得沈辭微微眯了眯眼，“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

  墨娜娜抬腿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腳步一頓，回過頭來，表情似乎帶著幾分擔憂，“堂嫂，我剛才聽你好像喊什麽不要的，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正準備起床洗漱的沈辭腳步一僵，輕抿薄唇，“嗯，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吧。”

  “肯定是因為爺爺的事吧？我都聽小姑姑說了。”墨娜娜歎了口氣，“老人嘛，就喜歡小孩子，爺爺這麽多年已經足夠辛苦了，也應該頤養天年了。”

  沈辭沒說話，輕嗯一聲，自顧自去了衛生間，墨娜娜也摸不準她是怎麽想的，就沒再多說什麽，下樓去了餐廳。

  剛到餐廳，隱約看見墨希玲站在廚房門口，跟廚娘兩個人悄聲嘀咕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墨希玲遞給了她一張紙，廚娘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意，將紙收下。

  墨希玲回頭走到餐廳，正好撞上墨娜娜意味不明的視線，不由得心虛了一下，“娜娜，你這麽看著姑姑做什麽？難道姑姑臉上有東西？”

  墨娜娜澄澈的眸子忽然深沉下來，“姑姑，你該不會這麽快就起了殺意吧？”

  “什麽？”墨希玲愣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樂不可支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我剛才給廚娘的是給女人家調養身體的偏方，說是吃了一定能生兒子！”

  “偏方？生兒子？”墨娜娜一臉疑惑，“您不是已經有孩子了嗎？還準備要二胎？”

  “不是……”墨希玲神秘地一笑，眼神閃過一抹得意，“那是給你堂嫂準備的，這個偏方是以前一個奶娘告訴我的，就算她吃藥了都沒用，不出仨月就能懷上！”

  墨娜娜眉頭皺了皺，正欲開口，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沈辭穿著一身幹練的西裝，披肩長發用皮筋簡單地束起，妝容清秀淡雅，但更襯得她膚若凝脂，唇紅齒白。

  墨希玲撇了撇嘴，心裏暗罵了一句狐狸精。

  墨娜娜的目光一路追隨著沈辭，“堂嫂，要不要吃個早飯再去上班？”

  沈辭心裏惦記著何小海的事，頭也沒回，擺了擺手，就出門了。

  今天要跟何小海的家屬和律師進行庭前調解，所以她穿得比較正式。

  法院考慮到這件事的影響，不希望到時候會被記者幹擾，所以調解地點被安排在了沈氏的會議室，並派審判員及其他相關人員協助進行調解。

  沈辭趕到公司的時候，張琳正忙前忙後地布置會議室，何小海的家屬還沒來，沈辭到會議室轉了一圈，“讓你查的資料怎麽樣了？”

  “放心吧，沈總，都準備好了！”張琳正在調試設備，“昨天您那位朋友，林小桃小姐就把她調查到的資料全部轉發到我的郵箱了，保證一會兒就讓整件事真相大白！”

  沈辭點點頭，又轉身出門，想去再看看夏俊峰那邊專利申請下來了沒有，卻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有些局促地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似乎是在等她。

  “趙校長？”

  沈辭試探著叫了一聲，果然，那人回過頭來，笑容帶著幾分討好，“沈總，您還記得我啊……您上次問的關於學校的事情，我已經想好要怎麽回答您了，咱們可以進去說嗎？”

  沈辭眉頭皺了皺，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表，距離何小海的家屬來還有三四個小時，她點點頭，“您請進吧，我讓秘書泡杯茶來。”

  “不忙了不忙了……”趙雅珍半推半就地走進辦公室，在沈辭的指引下坐在沙發上，雙手搓了搓，環顧四周看了看，飽經滄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絲哀愁。

  周靜很快端著茶進門，放在桌上，沈辭也坐在趙雅珍的對麵，眸子凝重地望著她，“趙校長，您有什麽話，現在就可以說了。”

  趙雅珍剛才已經在心裏演練了很多次，可現在突然要說，她還有點緊張，半晌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學校近年發生的事，一件件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醫大在A市是醫科類大學的翹楚，可是就在母親去世後不久，醫大開始頻頻出事，先有校園霸淩逼得受害者跳樓自殺，後有教職工意圖對女學生不軌，並失手將人殺死，導致整個學校的名聲一落千丈。

  沒有學生敢冒著生命危險到這裏來上學，生源越來越差，名師們也紛紛出走，近年來幾乎沒有任何科研成果，醫大現在已經瀕臨倒閉了，所以趙雅珍才會冒險，在接到沈辭有投資意向後，用假資料引誘她來，畢竟隻要她肯鋌而走險，說不定學校還能保住。

  沈辭當時也確實是大意了，以為醫大還像從前一樣輝煌，就沒有做調查，直接發去了郵件，現在倒是惹火燒身了。

  趙雅珍說了一大通，說的口幹舌燥，端起那杯茶一口喝光，“沈總，我也知道按照我們學校現在的條件，是肯定拿不到沈氏的投資的。”

  “那你為什麽還來？”沈辭抬眸看她，自然地接過話。

  趙雅珍頓了頓，“因為前兩天，有位姓盛的先生來找我，想要資助我們學校，但同時也提出條件，那就是不能再接受沈氏的資助，並且學校所得所有科研成果，都必須歸他所有。”

  姓盛的先生？

  沈辭眉頭微蹙，難不成……是盛承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