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她並不認識這個女人，自然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幫自己。

  可是……

  沈芸碧偏過頭，看著身側的兩個扣子，被她不動聲色地解開。

  拘束衣掛在身上，不會立刻脫落，但隻要她稍微用力些，就能掙脫開。

  “你為什麽……”

  話還沒說完，女人忽然將手探進了她的枕頭下麵。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但依稀能用餘光瞄見，那是一個小小的刀片。

  “雖然你現在在接受強製治療，但是隻要你有過激行為，還是會叫你的家人過來的。”

  厚實的窗簾將光遮掩的嚴嚴實實，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

  眼前的女人穿的很好，圓潤的臉頰好像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一看就是哪個富家小姐，被養的很好的那種。

  沈芸碧仔仔細細地在腦海中回想，都想不到兩個人是什麽時候有過交集，她又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

  墨娜娜好像並不著急，緩緩湊近到了她的麵前，凝視著她臉上的疤痕。

  沈芸碧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難堪地別過頭去，“不要看，很醜。”

  “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你難道不恨嗎？”

  墨娜娜輕聲湊在她耳旁，“你的父親為了躲債逃出國，你的母親也已經不知所蹤，你隻剩下唯一的親人，隻要你出了任何事，院方都會叫她過來，剩下的事……”

  她輕笑一聲，“還用我教你嗎？”

  沈芸碧猛地回過頭來，雙眸震顫，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可是如果這樣，我也……”

  “你是個瘋子，誰會跟一個瘋子計較呢？”

  墨娜娜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況且如果我是你，我的整個人生都被她給毀了，與其下半輩子都被困在這裏，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還不如就放手一搏。”

  “可她若出了什麽事，墨家是不會放過我的……”沈芸碧咬了咬牙，還是心有不安。

  “隻要你能做到，他們就不會找你麻煩。”墨娜娜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就算不能跟她同歸於盡，你也能離開這裏，何樂而不為呢？”

  沈芸碧沒有馬上回答，仔仔細細地將眼前的女孩又打量了一遍。

  半晌，她眼眸凝重道，“你到底是誰？”

  “你不必知道。或者……”墨娜娜垂眸笑了笑，“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沈芸碧沉默不語，墨娜娜也沒再說什麽，轉頭離開了病房。

  剛才還在草坪踢樹葉的男孩已經跟著大隊伍回到了住院樓，墨娜娜一路走出了醫院，打了輛出租車回老宅。

  她突然覺得一陣疲憊從心頭湧來，望向窗外，看著高速移動的街景，手機卻忽然震動，顯示是一條新消息。

  ——怎麽樣？

  墨娜娜撅了撅嘴，兩隻小手捧著手機回複。

  ——一切順利。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複，她不禁有些委屈，又發了一條，還加了一個委屈的表情。

  ——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還是沒回複，墨娜娜氣鼓鼓地將手機放了起來，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才又震動。

  墨娜娜一下子睜開眼，將手機拿了出來，可新消息上卻隻有兩個字。

  ——盡快。

  呸。墨娜娜默默腹誹，又用這兩個字來搪塞她。

  不過能收到回複，她到底還是開心了很多。

  很快，車子就停了下來，她歡快地給錢下車，剛關上車門，回身卻正好撞見兩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堂嫂？堂哥？”墨娜娜的表情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甜甜的微笑，“你們要出去嗎？”

  “嗯。”沈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是打車回來的？墨家的司機呢？”

  “我本來是想在醫院陪爺爺的，就讓司機先回來了，不過我又想起我有些事要處理，就沒留在醫院了。”墨娜娜從容不迫地答道。

  沈辭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那你就先進去吧，爺爺找我和你堂哥有事，我們得快去醫院了。”

  “好。”墨娜娜笑了笑，就背起包，從她的身旁擦肩而過，走進了院門。

  不知為何，沈辭隱約覺得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比在墨爺爺病房裏的味道，似乎要濃烈一些。

  “怎麽了？”墨塵淵抬頭看她，眼眸隱隱帶著關切。

  沈辭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墨塵淵眉頭蹙了蹙，卻沒再問，兩人上了車，一路前往醫院。

  趕到病房的時候，墨老爺子正站在落地窗旁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辭輕手輕腳地敲了敲門，生怕嚇到老人，“墨爺爺，您找我們嗎？”

  “啊……小辭，塵淵，你們來了。”

  墨老爺子回過頭望向兩人，不知道為什麽，沈辭覺得老人的眼神和從前不大一樣，不那麽銳利，反而……多了幾分局促，甚至心虛？

  “先坐下吧，爺爺有點事跟你們說。”

  墨老爺子麵色有些許凝重，沈辭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墨家出了什麽大事？

  她正想開口詢問，墨老爺子卻清了清嗓子，語帶幾分尷尬地開口道，“那個……這話本不該我來說，但是塵淵自小算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我年紀也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你們……你們是不是應該看在還年輕的份上，早點要個孩子？”

  “什麽？”

  此言一出，不光沈辭愣住了，就連旁邊的墨塵淵都跟著一愣。

  “爺爺。”墨塵淵眉頭緊皺，“小辭剛畢業，現在還在事業上升期，公司裏的事情太忙，就算要了孩子，也沒辦法安胎啊。”

  “這有什麽難的？”墨老爺子眼睛一瞪，“你不是她的男人嗎？她的事，你幫她辦，不就好了？你們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麽你我的？”

  “可是……”墨塵淵欲言又止，他能理解爺爺的想法，畢竟人老了，就是希望子孫都能圍繞在身邊，爺爺想要個重孫子也無可厚非，可現在……著實不是時候啊。

  “爺爺。”

  沉默一時的沈辭忽地抬起頭來，清澈的杏眸注視著老人，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來，“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