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點了點頭，個子小小的她很快就隱匿在人群之中，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沈辭則和林小桃一起走向了護士站，護士們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其中一個小護士看著很年輕，正站在服務台外側，不知道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麽。

  沈辭湊過去，低聲問道，“您好，我是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屬，我弟弟跟502病房的病人何小海是同鄉，聽說何小海是試藥導致的髒器衰竭，那他現在病情是不是很嚴重啊？”

  護士抬頭看了她一眼，卻隻看到她的帽簷，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問這幹什麽？這是病人的隱私，我們不能隨便透露。”

  沈辭歉意地一笑，“對不住，我也知道我不該問，但是我另個弟弟也參與了試藥，現在情況也不大好，我就懷疑是不是跟何小海的情況一樣，所以才想來打聽打聽的……”

  她沒化妝，這幾日勞碌奔波，臉色也顯得蒼白了許多。

  再加上這一身尺碼過於寬大的衣服，讓她看起來好像更加弱不禁風了。

  護士看著她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憐惜，歎了口氣道，“你別擔心，你弟弟的情況，肯定不會太嚴重的，你放寬心，讓你弟弟安心接受治療，沒有錢的話，可以考慮慈善基金會，找好心人募捐，總之千萬別放棄希望。”

  “說來容易，哪有那麽多好心人，白白送給我們錢啊。”沈辭故作苦笑，“對了，何小海他們也找了募捐嗎？這容不容易，有沒有什麽流程？”

  護士突然諱莫如深起來，“這我就不清楚了，他們有沒有向慈善機構求助，你得問他們才是。你不是說跟他們是同鄉嗎？”

  “雖然是同鄉，但也不是很熟，況且這種事，怎麽好直接問人家嘛。”

  沈辭原本想含糊其辭過去，但是護士打量著她的目光，卻變得越發戒備與警惕了起來。

  林小桃眼珠一轉，瞥到何小海病房門開了，忙拉住了沈辭的手臂，給她使了個眼色。

  沈辭也注意到了，對著護士再次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打擾您工作了。”

  然後就匆匆地跟著林小桃離開了。

  正好，走到何小海病房的時候，還跟王秋花和王仕超擦肩而過，但是兩人好像並沒有看見她們，沈辭也暗自鬆了口氣。

  一路走到電梯口，沈辭才停下腳步，林小桃也緊跟著停了下來，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你剛才有沒有感覺到那護士怪怪的？”

  沈辭深呼吸一口氣，看著門玻璃上的倒影，隱約還能看見護士站那邊，剛才那個護士似乎正在給人打電話，隻是不知道在說什麽，表情很是嚴肅，時不時環顧四周，似乎在找她們。

  “我剛才並沒有具體說我弟弟的病情，她就說一定不會太嚴重，而且並不是那種寬慰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還有慈善基金會的事……”

  沈辭頓了頓，眼眸閃過一絲鋒芒，“我聽張琳說過了，何小海的家境並不好，按道理是拿不出這麽多醫藥費的，找募捐也很正常，但找了就是找了，沒找就是沒找，跟醫院或者那護士又沒有直接利害關係，她緊張什麽？所以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林小桃剛要開口接話，就聽見一陣高跟鞋踢踏的聲音傳來，嚇得兩人趕緊噤聲。

  直到看見是周靜出現在門口，兩人才放鬆戒備，長長地出了口氣。

  “是你啊，嚇死我了。”

  沈辭拍了拍胸口，“你打聽出來了嗎？醫生怎麽說的？”

  周靜搖了搖頭，“醫生口風很嚴，什麽都沒說，我以公司的名義問，他也隻是說，這是病人的隱私，如果病人不同意，他就不能將病人的情況告訴我們。”

  正當沈辭有些失落的時候，周靜卻又再次開口道，“不過回來的路上，我趁著病房沒人偷偷溜進去看了一下何小海病床上的卡片，在病因上寫的不是藥物中毒，而是藥物過敏。”

  “什麽？”

  沈辭愣了一下，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隻覺得所有的困惑都在此刻有了答案，不禁語調也激動了幾分，“你說他是藥物過敏，導致的髒器衰竭？你確認你沒看錯？”

  周靜想了想，語氣更加篤定，“絕對不會。”

  看著沈辭的眼神仿佛一瞬被點亮了一般，林小桃不禁跟著疑惑了起來，“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沈辭輕勾唇角，“之前藥物研發負責人跟我說過，原本用於臨床試驗的藥物雖然被替換了，但還是同一類的化合物，如果何小海對現在的藥物過敏，那他對原本的藥物也應該過敏，那他明知道自己對這種藥物有過敏反應，為什麽還會主動成為誌願者呢？”

  林小桃都快被繞暈了，聽得一臉雲裏霧裏，好半晌才弄明白，“你的意思是，何小海從一開始就不符合藥物試驗的資格？”

  “沒錯。”沈辭冷哼一聲，“藥物過敏反應可輕可重，輕則皮疹，重則喪命，他若知道利害，就不應該報名，除非有什麽更大的威脅或者誘惑，讓他選擇鋌而走險。”

  “還有……”

  一旁沉默已久的周靜也弱弱開口道，“沈總，臨床試驗之前，夏主任一定給誌願者們做過試敏，何小海如果真的對藥物過敏，但他卻能瞞過試敏，說明公司很有可能有人在幫他。”

  沈辭眸子更加深沉，這點她剛才也想到了。

  可如果公司裏真的有人在幫他，那又是誰呢？

  夏俊峰的助手齊深，還是其他人？還是其他什麽幕後的，她不知道的勢力，正在慢慢地侵入沈氏集團？

  沈辭越想越覺得頭大，原本就複雜不堪的事，現在變得更加複雜，如同一團毛線，理不出個頭緒來。

  突然，手機響了，她連忙接起。

  電話裏傳來了中年女人寬厚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幾分局促。

  “沈總，您好，我是醫大的副校長，趙雅珍，您的秘書昨晚打電話來說您今天下午要來學校洽談合作的，不知道……您到了沒有？要不要我派幾個學生出去迎接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