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上戴著不知什麽東西，讓她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發出猶如野獸一般尖銳嘶啞的嚎叫聲，幾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那一雙昔日嫵媚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布滿血絲，滿是猩紅，充滿怨恨，死死地盯著沈辭，仿佛視線能化成鋒利的刀刃，將眼前的女人片片淩遲。

  “天啊！”

  身旁的墨娜娜驚呼起來，鑽到了沈辭的懷裏，一臉驚恐地望著車外的沈芸碧，“這是哪來的瘋子？好可怕！”

  緊促的腳步聲傳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七手八腳地將沈芸碧按在了車前蓋上，旁邊還有好幾個警官，其中一個朝沈辭走來，敲了敲車窗。

  “女士，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你沒事吧？”

  沈辭這才回過神來，幾乎躍出喉嚨口的心跳緩緩平複下來，“這是怎麽回事？”

  警官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她原本是在另一個醫院的，轉院的途中從車上跑下來了，你不用擔心，我們會馬上把她帶回醫院。”

  沈辭緩緩點了點頭，又將車窗升起，不動聲色地盯著車窗外的女人。

  她身上還穿著約束衣，隻是不知道怎麽掙脫開了，醫護人員正在重新綁好。

  她的臉被硫酸灼傷，頭頂也禿了一小塊，此刻正拚命地掙紮著，眼角滿是淚痕。

  可醫護人員還是很快就動作麻利地將她塞進了約束衣裏，然後推進了旁邊的醫院大門。

  沈辭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在原來的醫院待的好好的，送到這裏來幹什麽？

  這醫院離外公的療養院很近，幾乎就在旁邊。

  “堂嫂，你是不是被嚇壞了？”

  墨娜娜小聲地安慰著她，“你別怕，那瘋子一看病情就很重，估計被送到醫院裏，也是全天候被綁著，由專人看守，不可能會再跑得出來了。”

  沈辭低頭看了她一眼，輕嗯了一聲，“我要去看外公了，你在車裏等我，還是跟我一起上去？”

  墨娜娜見她要下車，連忙跟了上來，衝她吐了吐舌頭，“我可不在車裏待著，一想到這旁邊的醫院裏有那麽多瘋子，我就瘮得慌。”

  沈辭低頭關上車門，心裏卻有了打算。

  原本墨塵淵說讓她接外公出去，她沒有太放在心上，但現在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勸外公離開，不論是去別的醫院，還是去墨家陪墨老爺子。

  不然一想到沈芸碧就在療養院旁邊的醫院，她就覺得心裏像是有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被引爆一般。

  沈辭走進醫院，墨娜娜望向療養院旁邊的小白樓，還有樓上那顯眼的精神康複醫院六個大字，唇角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輕笑。

  很快就到了外公的病房，門半掩著，陽光透過窗戶星星點點灑進來，還帶著一絲溫暖。

  老人坐在躺椅上半睡半醒的模樣，似乎是聽到了推門聲，他轉過頭來，蒼老渾濁的眼珠閃過一絲驚喜。

  “外公……”

  沈辭剛微笑著開口，老人的眼神中卻閃過了一抹詫異，“你……你是？”

  “外公？”沈辭的笑容頓時凝固，難道外公又病發不認識她了？

  不對啊，她明明看到剛才外公眼神一亮，分明就是認出她了啊……

  就在這時，沈辭忽然發現，老人聚焦的方向好像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墨娜娜。

  “你是誰？”老爺子疑惑地打量著她，“我應該沒見過你……你為什麽要到這兒來？”

  “堂嫂，我還是到車上等你吧。”墨娜娜對著沈辭笑了笑，轉身出門。

  沈辭抿了抿唇，將病房門關上，扶著老爺子坐回到椅子上，“外公，她是墨塵淵的堂妹，你見過她嗎？”

  老爺子眯著眼睛想了想，“不，沒見過，隻是覺得有點眼熟……”

  但是他又記不得是怎麽回事了……

  “或許是外公記錯了吧。”沈辭看著老人緊張的模樣安慰道，“她一直在國外讀書，回來的次數不多，外公可能是見過什麽人，跟她長得很像，所以混淆了。”

  “也許是吧。”老爺子不願意再去琢磨那些費腦子的事，慈祥地笑著拉沈辭坐下，“不說別人了，說說小辭，怎麽突然來看外公了？是不是想外公了？”

  “是啊。”麵對著從小疼寵自己的老爺子，沈辭終於能卸下所有的防備，像個小孩子一樣依偎在老人的懷裏，“要是外公能跟小辭住在一起就好了。”

  “胡鬧。”老爺子佯裝怒意地輕點了下她的鼻尖，“你都嫁出去的人了，外公怎麽能跟你一起住？”

  “可以住到墨家附近啊。”沈辭抬起頭來，眨巴著渾圓的杏眼，“外公，您和墨爺爺也是老戰友了，他最近也總念叨著您呢，您要是能搬過去住，不也正好跟墨爺爺作伴嘛！”

  “我才不跟那老東西作伴！”老爺子哼了一聲，“年輕時，我就煩他，大少爺的性子，什麽也不會，要是真跟他天天來往，我本來就活不了幾年了，這下還不得走的更快！”

  “外公！”沈辭哭笑不得，“墨爺爺哪有您說的那麽不堪嘛！”

  老爺子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囡囡，你可千萬別被那老東西給騙了，他精著呢，騙了你還能讓你給他數錢。外公現在就想回到咱們鄉下，這幾天老夢到你外婆，說她冷了熱了的，我這心裏放心不下啊……”

  看著外公又念叨起了外婆，沈辭不由得心中五味雜陳起來。

  這或許就是老一輩的愛情吧，即便生死相隔，也依然彼此牽掛。

  既然外公不願意，沈辭也就作罷了。

  在療養院也好，畢竟現在沈氏一堆爛攤子，墨氏又要開展股東大會，她和墨塵淵是兩頭忙，就算接回家，恐怕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還不如就在這安全周到。

  沈辭又陪老爺子聊了兩句，隻是心裏有事，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終於，老爺子也察覺了出來，皺了皺眉，握緊了她的手，“囡囡，你看起來怎麽臉色不大好？你實話跟外公說，是不是沈家出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