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別無選擇
作者:破布袋D      更新:2021-03-09 05:41      字數:2272
  出事才知道,不僅載著他們的馬車朝小路行駛,便連跟在馬車後的車隊,也早在大雨磅礴聲中不見蹤跡。

  巨樹離上麵的土路有一段距離,山坡被雨水浸濕,想要將昏迷中的白承玨安全的帶到平路上,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香蓮攙著白承玨,拿起落在樹旁腦袋大小的石塊,神情更為凝重,攥著石塊的五指怕不得將其碾碎。

  “不是山石。”說完她望向昏迷不醒的白承玨,笑得淒涼,“爺,這不是山石。”

  未有應答,隻是那握著石塊的手微微發顫。

  不是大雨造成的山體崩塌,是從車隊行駛向南閔縣之初,已被人埋藏好的殺機。

  薛北望看了一眼香蓮的石塊,低聲道:“先想如何將人帶上去,再尋個避雨的地方。”

  “嗯。”

  白承止在濕滑的土路上淋的渾身濕透,手攙扶著路旁的樹木,大聲喊道:“你們能上來嗎?”

  香蓮道:“爺暈過去了,泥路濕滑不太容易上來。”

  “我將我外袍扔下來,你們撕成布條,把小十七綁在那大個子身上背上來。”白承止邊說邊脫下身上濕透的外袍的,“我要丟了你們接好。”

  巨大的雨幕下,白承止的外袍穩穩的落到薛北望手中,香蓮在旁協助,總算將白承玨牢牢的固定在薛北望背上。

  薛北望依靠著周圍的樹木向上爬行,那鐵麵緊貼著他的側頸,伴隨著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響,耳畔依稀能聽到輕的將要止住的呼吸聲。

  沾有血跡的綢布緊貼著薛北望的頸部,帶有令人不適的濕黏感。

  二人在平地站穩,白承止看著白承玨後背小臂長的劃傷倒吸了口涼氣。

  於他而言白承玨不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還是那些真相未紕漏時他曾癡情過的心上人。

  顫抖的指端想要觸上白承玨後背血淋淋的傷口,又無力的收回,像是自問般低語道:“怎會傷的這麽厲害。”

  薛北望看向神色不佳的二人,皺眉道:“現下先找地方避雨,他的傷勢再淋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香蓮道:“這荒山野嶺的哪有能歇腳的地方。”

  薛北望低聲道:“我知道在哪,你們過來把他從我背上接下來,抱在懷裏後背的傷口不易再淋濕。”

  雨勢漸弱,竟在薛北望的帶領下在林中尋到一間破廟,廟內年久失修,立在佛堂中央的怒目羅漢金身破裂,手中握著的法器在經年累月下頂端斷裂處已無處可尋。

  蒲團輕拍便揚起一層薄灰,蛛網密布,就連窗上的紗麵一個個泛黃陳舊的破口。

  白承止若有所思的看著薛北望未曾言語。

  香蓮道:“軒王殿下既然現下已找到落腳處,不然我們先回馬車旁把餘生不多的行李取回來,包裏還有傷藥。”

  白承止雙眼微眯,沉聲道:“將小十七留給一個來路不明之人看著?”

  “算不得來路不明,你也知道他……”

  薛北望起身打斷道:“放心不下那我便同你們一道去。”

  香蓮趕忙搖頭,拉著白承止往外走:“王爺現在的情況也當有個人看著,我與軒王殿下一道前去便可。”

  白承止本還想掙紮,卻拗不過香蓮的體力,他硬生生的被一個姑娘家拖拽的老遠。

  離破廟有一段距離後,白承止才得以一把將香蓮的手甩開。

  白承止揉著自己吃痛的手腕,嚴聲道:“他可是外鄉人,為何知道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有破廟?我看他本就和扔石塊的那些人是一夥的!”

  “可那些東西拿不回來爺也撐不下去。”香蓮咬了咬口腔內壁的軟肉,一把抓住白承止的衣襟,“我想過,你死了,爺脫不了幹係,可若他知道爺的身份,應當舍不得下手吧……”

  破廟內,薛北望抽下墊在頸部的綢布,濃重的血腥味在破廟中散開。

  白承玨毫無知覺的倚在破舊的佛龕前,薛北望帶有劍繭的手摩擦過白承玨白皙細膩的脖頸,那些不久前留下的細微擦傷,現下已沒了蹤跡。

  指端不由扣緊白承玨的咽喉,按壓著側頸的指腹感覺到脈搏的跳動。

  思緒回到進入閔王府前。

  燕王與他說了此次沿路的布局,小皇帝就因為一句閔王色令君昏,叔侄後宮苟且的虛言,同意讓燕王的人隨行。

  薛北望道:“以現下吳國的局勢,他就不擔心嗎?”

  “興許於小皇帝來說,一個先皇都厭惡的皇子,死了便死了唄……”燕王笑了笑身體懶散的倚著座位,“聽聞那賤種的生母豔絕後宮,他模樣比其生母更甚,難說那賤人當真臉麵都不要,不顧叔侄關係雌//伏於小皇帝身下呢?”

  燕王拿起茶盞小啜,慵懶的看向薛北望,笑容輕蔑。

  “若他命大還能活著,就勞煩使者親自了結了他。”

  回到此時,薛北望緩緩使力,氣若遊絲的人連在窒息感掙紮力氣都沒有,指端不住蜷縮,身體全然無力反抗。

  腦海中又想到鐵麵下那雙眼睛。

  薛北望鬆開手,吐出一口涼氣,雙手克製不住的想要揭開這張鐵麵,看看鐵麵下究竟會是怎樣一張麵孔。

  “使者。”

  要拉開白承玨鐵麵的手隨著一聲輕喚趕忙鬆開。

  四個男子走入破廟內,為首的男子,先一步走到薛北望跟前,欠身道:“屬下前來查探閔王情況。”

  薛北望起身,男子走到白承玨頸部按壓後眉頭微蹙:“沒想到居然還有氣,按照之前使者與殿下的約定,使者動手吧。”

  薛北望走到白承玨身邊,拔出腰間的配劍。

  劍花舞動下,鮮血四濺,四具仍有餘溫的屍體倒在白承玨身旁,眼神不甘的望著薛北望。

  他木楞的站在白承玨跟前,手中滴血的劍指向白承玨的咽喉,隻需往前一推便可將柔軟的脖頸刺穿。

  鮮血噴濺下,呼吸也會永遠止住。

  ——既然要殺死他,為什麽要將盟友派來的人全部殺死。

  手中的劍緩緩收回,薛北望蹲在白承止跟前眉心緊蹙,帶有劍繭的手指再度摸上白承玨側頸的脈搏。

  “剛才你為我舍命,這就當我們兩清了……”

  為什麽不殺他?

  薛北望再問心裏問自己。

  最終除了兩清這樣荒唐的說法外,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若死了,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