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耄耋老翁
作者:破布袋D      更新:2021-03-09 05:40      字數:2658
  天還沒亮薛北望便在茅草屋外候著。

  葉歸見到薛北望時,他眸中布滿血絲,眼底一層青黑,麵容頹然疲憊,像是一夜未眠。

  薛北望微微欠身,開口時聲音幹啞:“就勞煩白大哥了。”

  “無礙。”

  城中薛北望見到客棧便上門詢問,看模樣已然把希望放在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內。

  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在城東的一間客棧內得知白承玨的消息。

  老板道:“不久前剛跟幾個大漢離開,聽他們說要準備出城。”

  葉歸詢問道:“老板確定你說的是我們要找人嗎?”

  “當然,模樣俊,出手闊綽,這樣的人想忘記都難,可惜看起來病懨懨的,上樓時都帶喘。”說完老板撥了兩下算盤,“那公子走的時候比來投宿時看上去還虛,昏昏沉沉的,多虧那幾個同行人攙著,不然路都走不穩。”

  薛北望道:“這有馬嗎?”

  “後院有一匹。”

  他拍下五十兩銀票,趕往後院,駕馬離開。

  葉歸輕功追趕,一個縱身躍上馬背,馬驚前蹄。

  薛北望拉緊馬繩,葉歸不得已摟了一把薛北望的腰身,待穩住馬匹後,轉而抓住薛北望的肩膀。

  “他們離開時城門應當還沒開,按現在的時間點,多半出城不久。”

  薛北望沒有說話,馬匹飛快的朝城門外奔去。

  出城門後,薛北望縱身下馬,向外麵的人打聽白承玨的消息。

  問了七八個人,好在白承玨那副模樣生的著實亮眼。

  還真有人注意到帶著白承玨的那一行人往東南麵的方向走去。

  他駕馬往樹林深處趕去,葉歸坐在後麵也不多話。

  沒走多遠,兩人便聽見吵鬧聲。

  薛北望一拉馬繩,馬嘯聲吸引住林中幾人的注意,他坐在馬上麵對散開的幾人,一眼便瞧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白承玨。

  見自家王爺的慘狀,看的連葉歸都不由心下一驚。

  “看什麽看?你們最好趕快滾!要不然……”

  銀鏢穿過叫囂人的咽喉,他捂著不能再說話的脖頸,身體顫抖抽搐。

  薛北望連多一眼都沒給對方,下馬,兩邊袖劍彈出,剩下幾人連反應逃跑的時間都沒有,便倒在了劍下。

  殺人速度快的,葉歸都不僅後怕。

  如果那天薛北望就以這樣的狀態刺殺白承玨,白承玨興許已經死了……

  薛北望指端往下滴血,袖口被血汙浸染大片,他平淡的跨過屍體,走到白承玨跟前蹲下。

  看著柔弱的人兒,一次又一次因自己而狼狽不堪,隻覺心中酸澀。

  薛北望本想抬手順過白承玨額角,眼見手中刺目的鮮血,怕髒汙了白承玨,又緩緩收回。

  白承玨迷離的眼神望向薛北望,輕聲道:“都出現幻覺了。”他靠著樹上的模樣像隻瀕死的小獸。

  葉歸都沒想過自家王爺戲會那麽好。

  短短一句話,配著衣衫襤褸,麵色如紙的模樣,看得人葉歸都恨不得往在那些斷氣的屍體上踩上兩腳。

  薛北望默不作聲的脫下外衫將白承玨摟在懷裏。

  ‘噗——’的一聲,溫熱的鮮血染上薛北望的肩頭,薛北望摟著絕玉身子一僵,站在不遠處的葉歸隻見白承玨頭埋在薛北望肩頭暈了過去。

  他趕忙上前,將薛北望拉開,塞了一粒黑色的藥丸到白承玨嘴邊。

  薛北望看著昏厥過去的白承玨,指端木訥的拂過肩頭粘稠的液體,看著沾染上指尖的鮮紅,才後知後覺白承玨剛才倚在他身邊時吐了口血。

  葉歸提醒道:“薛兄,先將人帶回城裏。”

  ……

  白承玨再度醒來,已在原先的客棧。

  渾身的每一寸皮肉都疼的厲害。

  現在回想起那些壯漢實打實的拳腳落在身上,還自覺隱隱作痛。

  “主子。”

  白承玨眼神瞥了一眼聲源處,便對向葉歸那雙如覆冰霜的眼眸,不快的皺緊眉頭。

  葉歸道: “你今日的做法有多危險?稍有不慎,屬下該如何向聖上交代?”

  白承玨剛想開口說話,喉嚨中一聲瘙癢,他急忙用袖口掩住唇邊,咳的猛烈,嚇得葉歸站在床榻邊手足無措。

  當放下手時,內襯的袖口已然沾著零星幾點血跡。

  被壯漢踹的淤青的小腹在猛烈的咳嗽下,疼痛感增劇,迫使他不住蹙緊眉心。

  葉歸見狀,拿出瓷瓶又將一顆黑色藥丸送到白承玨唇邊:“主子,我原以為你隻是找人假扮匪徒,那曾想到你以另一個身份高價讓那群人拐走你,他們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稍有差池,你想過後果嗎?”

  “你聲音再大些,我這些苦都要白挨了。”白承玨咽下藥丸,咳嗽聲難以止住。

  想必是剛剛那人為了挾製住他的一腳,損傷了肺葉。

  “我驅薛北望去找大夫了,我不明白,陳國來的人殺了便可,何須白費那麽多心思,你的命可比他來的珍貴。”

  白承玨輕笑道:“珍貴?若是珍貴我又何須做這些……”白承玨疲憊的合上眼,疼痛下微曲的手指扣緊被褥,“葉歸,你以為我不知道與陳國合作的人是誰?”

  葉歸沒有應聲,白承玨長籲了一聲,緩緩睜眼道:“幕後之人到底比我尊貴,彥丘拿不到證據亦不能輕易動手。”

  “主子……”

  “噓。”

  白承玨一邊與葉歸說話,一邊關注著走廊上的聲音,聽見上樓聲,當即截斷二人的談話。

  不多時門被推開。

  耄耋之年的老大夫走到床邊坐下,為白承玨把脈,查探傷勢。

  視線看了一眼白承玨後,頷首道:“本就體虛,此番又傷及內髒的,能留下一條小命已是幸事,老夫開兩副藥給其溫補,這身子骨還需慢慢調養。”

  薛北望感激道:“是,多謝大夫。”

  小木子看了一眼薛北望:“爺不是說隻能懸絲診脈,不給別人碰嗎?”

  薛北望道:“木子……”

  小木子挑眉,尷尬的笑了笑,沒再多話。

  薛北望正打算送大夫離開,葉歸先一步攔在薛北望跟前道:“絕玉剛醒便找你,你坐下陪陪他,我送大夫離開吧!”

  “那就勞煩白大哥了。”

  葉歸道:“客氣。”

  便伴著白胡子大夫往屋外走。

  兩人一路不語,待到繞開鬧事,在一處無人小巷內,葉歸將一錠金子丟到老翁懷中。

  對方已不再是一副老態,直起身子,掂量著手中的金錠。

  “這些年身體已有衰敗之像,我記得上次看診就同你說過,你們怎麽一點都不上心。”男子將金錠往懷中一揣,掏出一個瓷瓶遞到葉歸麵前,“得換藥了,那些養膚換骨的藥丸藥水盡量少用,這些話的交代過不下百次,你們一次都聽不進去。”

  “你也知道王爺他……”

  男子抬手道:“打住,我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大夫,這些話充其量隻是交代醫囑,這條命是小玨兒自己的,他該怎麽照料跟我沒關係。”

  “嗯。”

  “藥長期服用一段時間也平緩體內的毒素,下次別貿然驅人找我,你們身份隱秘著呢,我一個普通大夫受不住誘惑,更受不了重刑,大家都合作了那麽多年,那天被人捉走把雇主賣了,大家麵上難堪。”

  葉歸沒有說話,隻是點頭,道了聲抱歉。

  他抬手與葉歸道別,緩步朝著小巷走去,隨著一聲輕微的聲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