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理繼續道：“而且我進你們的貨，是有風險的，我一次進貨，壓了這麽多錢，萬一賣不出去，那我可就全都砸手裏了，如果你非要賣高價錢，那我就從你這裏批貨，但咱前提說好了，我隻批貨，不付錢，等貨賣完了，再跟你結算資金，貨要是賣不出去，我再退給你。”

  周全民看了看李經理，低頭不語。

  看著周全民幾個沉默不語，李經理繼續道：“我也不跟你們繞彎子了，都是自家人，你們幾個可以回去好好合計合計，你們是願意加速自己的資金流轉呢，還是願意和我公攤風險呢，合作的模式很多，無非就是這兩樣嘛，你們自己拿主意。”

  幾個人依舊默不作聲，李經理笑了笑：“咱們也不是頭一次見麵，就能把合作談妥的，你們先回去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過來嘛，咱們不著急。”

  跟李經理告別後，三個人返回學校。

  幾番商量與幾輪談判後，周全民隻得接受了李經理的價格，而李經理拿到了便宜的進貨價，一個月便幫著周全民賣了2千張反病毒卡。

  雖說是賣了兩千張卡，有了資金收入，但周全民的內心並不是很開心，之前的幾輪談判已經讓他有些身心疲憊，他一直認為，廠家跟代理商合作，應該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可現實的結果，卻讓他覺得，做生意是一件非常醜陋而又累心的事情，他看到了代理商的冷血和無情，看到了利益麵前人心叵測，這些，作為技術員的他，是之前從未了解到的。

  為了慶祝賣出去了這麽多卡，在石曉冬的攛掇下，三個人找了一家小飯館慶祝，幾杯酒下肚後，範立剛看出了周全民的心思：“雖說，賣了這麽多卡，但你內心，並不高興。”

  “嗯。”周全民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從研發反病毒卡，到被公安帶走，再到自己去北京推銷，以及跟李經理的談判，種種心酸湧上心頭：“我就覺得，自己之前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都被現實一桶桶的冰水澆的透心涼。”

  “全民。”石曉冬喝了一杯酒：“你要知道，當我們嚐試一項新技能的時候，我們就像是走進了黑屋子一般，總是會碰到桌椅板凳，這樣的碰撞和挫敗，會讓我們明確往哪裏走，我們不應該忽視自己的一些錯誤，更不能忘記它們，因為，正是這一次次的試錯，才讓我們知道道路在哪裏啊。”

  周全民看了看範立剛：“你是說，正是這些試錯，才為我們指出了事實，而這些事實，就是我們在成長中所必須要麵對的。”

  範立剛點了點頭，繼續喝酒。

  石曉冬好像明白了什麽：“對啊，全民，那些不敢冒險，不敢嚐試的人，他們呢，他們怎麽會知道夢想在哪裏，他們根本就無法發揮他們的才能。”

  周全民恍然大悟：“曉冬，你說得對，隻有在經曆了冒險和試錯之後，我們才會知道我們要走的路在哪裏。”

  三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來，幹杯，為夢想幹杯，為我們的冒險精神幹杯。”

  有了李經理這個大渠道的銷售支持，周全民繼續開始加快批量生產的步伐，他頻繁的往返於深圳和西安之間，樂此不疲的的采購集成電路，買電子元件，每次坐在從廣州到深圳顛簸的大巴車上，他都覺得自己是個顛沛流離的難民，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依舊充滿激情。

  但隨著產品大麵積的鋪向市場，種種問題也隨之而來，周全民隻是一心想要快速銷售自己的產品，卻忘記了產品自身的研發和升級，而產品無法升級，卻成為了反病毒卡最大的弊端，生性固執的周全民，執著於硬件的思路，他之所以這麽認為，是因為他曾經在《廣譜防病毒》這本書裏看到過，防病毒一定要基於病毒的行為去定義病毒。

  晚上，幾個人又開始探討，要想讓產品升級，就必須得從軟件著手，範立剛與周全民發生了衝突：“全民，我認為，我們應該開始探索軟件，而且，我現在已經了解到，有個叫做江民的軟件公司，他們已經開始研發純軟端的防病毒係統了。”

  “立剛，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江民是根據病毒的特征進行防範，這並不符合我曾了解到的一些計算機防病毒的邏輯。”周全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那我們繼續做軟件開發啊，你為何總是固執於硬件呢，如果江民的軟件研發成功了，它可以自動實現升級，我們的硬件，豈不是死路一條？”範立剛一心想要勸說周全民。

  石曉冬從中調和：“我們可以都試試啊。”

  “我已經在試了，我現在研究了很多的軟件，我覺得用不了多久，或許，我們就可以找出一條適合我們反病毒卡的路來。”周全民覺得一向都能理解自己的範立剛，此時變得很陌生。

  “專注，作為技術員，我們必須專注，全民，你不要總是這幹一通，那幹一通，你能不能專注一些？”範立剛對周全民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我哪裏不專注了，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咱們的產品？”周全民心中有些惱火。

  “周全民你不要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好不好？”範立剛難以理解周全民：“你的思路，是錯誤的，肯定是錯誤的。”

  整個探討，最後不歡而散，周全民與範立剛之間出現了難以調解的隔閡。

  隨著江民殺毒軟件的推出，其產品立刻受到了市場的認可，產品不僅僅運行良好，能跟各種軟件兼容，還能夠不斷升級，而周全民所一直倡導的硬件反病毒卡，無法實現升級的功能，在市場中受到了種種詬病。

  範立剛覺得頑固不化的周全民難以跟得上時代的發展和步伐，事實證明，周全民的觀點的確是錯了，可範立剛追問周全民的時候，周全民依舊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晚上，三個人又約在宿舍樓的天台上開會。

  “全民，我覺得，我們現在有很多的思路根本就不對付，咱們在一起搞產品這麽久了，我覺得也自己因此耽誤了許多的學業，我不想再這樣折騰下去了，我思考了很久，我決定退出。”範立剛想好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周全民知道範立剛的脾氣，但他還是不希望範立剛離開，一番苦口婆心之後，範立剛依舊堅持：“我都想好了，你不要再強留了。”

  周全民見自己即便說破天也無濟於事，他便想了個曲線救國的辦法：“好，那你有什麽要求，就說一下吧，如果你什麽時候想再回到咱們團隊，我隨時歡迎。”

  “咱們賣卡賺的這些錢，該怎麽分？我想拿到我應得的那部分。”範立剛道。

  “我本來打算拿這些錢，去繼續買設備，買電腦，買書，再去拷貝軟件，既然你要退出，那這樣好了，我們除去所有的成本，剩下的錢，大家平均分了吧。”範立剛的突然退出，倒是打破了周全民原有的計劃。

  “這可不行，我覺得，我們賺的錢，應該大部分歸我。”範立剛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