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5號.

  周六，西方聖誕節。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生活在東方的這塊土地上的龍的傳人，也開始過起了西方人的節日——平安夜、聖誕節。

  在這個信息高速發展的時代，節日的氣氛，和以往的書信、賀卡不同，現在主要體現在手機短信和網絡上，一些好久沒有聯係的老同學老朋友，往往在節日的當天，都會發一條祝福的問候信息給對方。

  這天早上，林陽起床後，剛打開電腦登錄QQ軟件，QQ就“滴滴滴”地響個不停，定睛一看，原來收到的一二十條全是聖誕快樂的信息，雖然數量不是很多，卻也複製得千篇一律，沒有半分感人之意。

  在經曆短暫的迷糊過後，林陽立馬進入了碼字狀態。

  這天梅城的天氣很冷，街上來來往往的，仿佛都是準備過聖誕節的人。

  詹淑芝走進一家咖啡店，點了一杯熱咖啡，在氤氳的霧氣裏，她看著落地窗外，手拉手的情侶和溫馨的一家三口，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她打開一本亦舒的散文集看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有人走到她的麵前，開口問她，對麵的位置有沒有人坐，她搖了搖頭。

  當那人把凳子搬走的那一刻，詹淑芝看著空蕩蕩的對麵，接踵而來的失落感，瞬間湧入她的心頭，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彌漫了她的全身上下。

  異地的男友在大學校園裏正備考博士，沒有辦法時常陪伴在自己身邊，學校裏和自己同齡的女同事們，幾乎都已成家，堅守異地戀的詹淑芝，她所要麵對最多的，就是一個人複獨自麵對一切，一個人吃飯已經是她的習慣。

  工作日還好，她可以在學校飯堂解決，可每當到了節假日，她自己一個人到飯點去吃飯的時候，看著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己一個人坐著，總覺得孤零零的，直到有一次，她去到這家咖啡店，發現在角落裏有一個位置，右邊是牆，前麵也是牆，坐在那忽然覺得安全感滿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了許多。

  今天早上，林陽寫稿寫到十一點多，為了在周末存盡量多的稿子，午飯他也隻是一包泡麵加一顆醃製雞蛋解決，本想著湊合一下算了，沒想到這才下午三點來鍾，肚子就餓得難受了。

  想了想，反正今天已經寫了四章，就出去找點吃的吧，寫了一天稿子，學期末學習緊張，劉麗敏又沒時間來梅城找他，他也懶得自己做飯，更不想老是麻煩住在隔壁的芊姐。

  於是，在南中附近的一家排擋隨便炒了一個土豆肉絲、一個茶樹菇湯，隨便對付了一下，林陽就出來了。

  在房間裏待了一整天，林陽也悶了，腦子渾渾噩噩的，這個時候剛剛填飽了肚子，他也不想立即就回去，就想著在學校外麵的河提人行道上跑跑步。

  走了幾步，林陽想摸一根香煙抽一下，一摸口袋，發現口袋裏隻有一隻打火機。

  林陽這才想起，前天買的一包煙，今天早上碼字的時候已經抽完。

  林陽最近有意在減少抽煙，可是這個時候煙癮有點犯了，就想買一包煙。

  現在雖然是周末，但學校附近還有老師，以及老師的家屬，還有那些住宿的學生，所以，學校附近的幾個小賣部暑假期間也是營業的。

  林陽走到那個小賣部櫃台前，用手指輕輕磕了兩下櫃台的玻璃，微笑著說：“老板，一包五葉神！”

  五葉神香煙就在玻璃櫃台下麵，說買煙的時候，林陽用手指著自己要買的那種煙。

  買了一包煙，從小賣部出來，林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聖誕節當天偶遇班主任。

  畢竟生活不是電視劇，不會因為你失戀了就下起傾盆大雨，也不會因為你失戀了而停止忙碌，同樣的，該來的巧合，也一定會有。

  林陽抽著煙，隻顧低頭走路的，走到咖啡店門口的時候，林陽剛好透過落地窗往裏望了進去，他一抬眼，就看見坐在角落裏的那張桌子看書的一個女人。

  裏麵那個，是詹老師嗎？沒看錯吧？好像是她。

  咖啡店裏的暗色係裝潢，使得店裏光線看起來有些柔和，林陽不敢確定，隻是停下腳步認真觀察了一會兒。

  “好像不是……”

  詹淑芝低頭看書的時候，平時特有的，不經意地用手捋頭發動作，落入林陽的眼裏，林陽憑直接，就覺得應該是她。

  “果然是詹老師。”林陽在心裏確定了一遍，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

  “老師，還真是你。”林陽想也沒想，就隨手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來到詹淑芝桌前。

  “老師，你怎麽在這裏？在看書？”林陽接著又問了一句。

  不過，這句話不應該是詹淑芝問的嗎？

  今天的詹淑芝，早就不像林陽第一次見的時候那個古板模樣了，湖藍色的直到大腿的半身裙，黑色的絲襪，雪白的休閑鞋，從上到下，一股輕熟女氣息撲麵而來。

  因為天氣冷的關係，學校裏大部分女老師都已經換穿冬季製服，或者選擇穿褲裝製服，但是詹淑芝還是繼續穿裙子。

  而且，她喜歡在裙底下再穿上一層保暖的黑色絲襪，惹得理科班一幫饑.渴的處男們分外關注的眼神。

  時隔一天未見，再次看見這道身影，林陽的嘴角竟然無意識地露出一抹喜悅的微笑。

  林陽看她的時候，詹淑芝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你也來喝咖啡？”詹淑芝故作鎮定地問道，臉上的表情，卻顯然有些錯愕和不自然。

  “是啊老師。”林陽也不囉嗦，轉身到服務台叫了一杯咖啡，也不問詹淑芝同意不同意，就直接從鄰桌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了詹淑芝對麵。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這裏是校外，林陽的學生身份暫時可以拋開不理，他自作主張選擇坐在詹淑芝麵前，詹淑芝自然不好意思指手畫腳說些什麽，畢竟，這間咖啡店也不是她家開的。

  一位是在節日落單的女老師，一個是風光正茂的男學生，她和他，他們兩個人，居然會在聖誕節這個特殊的日子，麵對麵坐在一起……喝咖啡。

  林陽自己想想，都覺得神奇。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誰跟誰坐在一起，其實早就在問題形成之前就已經注定好的了。

  不是嗎？什麽事情都是這樣，所有的答案都在問題形成前，就已經清楚刻在每個人的腦海裏。

  不過，縱使咖啡店不是學校，可詹淑芝終究還是林陽的老師，更是他的班主任。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身為一名市重點的高二女教師，詹淑芝自然而然地，會習慣性保持著自己是老師的身份，擺出一副為人師長的姿態，和自己的學生林陽談話。

  在以往，兩個人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學習”二字，這是師生之間最關聯的紐帶，而今天，興許是受了環境的影響，林陽竟然破天荒的，主動和她談起了詩歌和遠方。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從亦舒到王小波，再從瓊瑤到韓寒，林陽忽然覺得，自己也應該做老師的，雖然在學校裏，他經常讓詹淑芝抓去辦公室灌心靈雞湯，但實際上，林陽自己也喜歡對人說教，隻不過，礙於他現在還是學生的身份，哪怕有不同意見，也不好正麵和她打嘴炮罷了。

  沒一會兒，林陽就喝掉了一杯咖啡，看到詹淑芝用意外地眼神望著自己，林陽柔聲地問道：“老師，我想去河提邊跑步，你想去嗎？”

  “老師就不去了，你去吧，在學習之餘，鍛煉下身體，也是很有必要的。”詹淑芝想也沒想，伸了伸懶腰，就直接開口把林陽的建議給否決了。

  “一起去啊，學生要鍛煉身體，老師您也需要啊，您平時工作那麽累了，難得今天休假，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啊。”

  在林陽熱情的軟磨硬泡之下，詹淑芝不好太幹脆利落地拒絕林陽，語氣也明顯婉轉了一些，說了幾句諸如“老師就不去了”、“這次就算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去。”……

  詹淑芝顧及他麵子的回答，使得林陽誤以為，她隻是假模假樣的推脫，主要是礙於彼此之間師生的關係，怕遭旁人誤會與非議，才如此矜持保守。

  想到這裏，林陽笑著打趣道:“老師，你是不是怕被同學看到我們一起跑步，誤會我們的關係啊？”

  “當然不是。”詹淑芝發覺自己的內心想法被林陽一語拆穿，嘴上口是心非地說，語氣裏卻隱隱透著心虛。

  “那不就成了，咱們師徒二人，一起去跑步有什麽的？你要是遇見熟人了，就說我是您表弟啊……”

  “我表弟？”

  “對啊，你就說我是您表弟，就不怕別人誤會啦。”林陽想當然地說。

  詹淑芝聽了林陽的話，不由得噗嗤笑了，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

  想來也是，本來自己問心無愧，行得正站得直，和自己的學生去跑步，又何必在乎旁人誤會呢？倘若自己再做推脫，反倒有些忸怩作態了。

  “嗯，那好吧。”詹淑芝微笑著點了點頭。

  “真的？那老師您收拾一下，我在外麵等你。”林陽說完走了出去。

  兩分鍾後，詹淑芝透過咖啡店的落地窗，瞧見林陽依然固執地站在門口等著自己，想來自己是無法再臨時找借口離開了，便從咖啡店裏走了出來。

  “老師，你就穿這個去跑步？不回去換身運動服？”林陽打量了她一遍，蹙了蹙眉說。

  “嗯，不行嗎？”詹淑芝一點都沒有看到林陽緊蹙的眉頭，抓著裙擺淡淡地說。

  “行，當然行啊，那咱們走吧！”林陽說完前麵走，詹淑芝默默地跟在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南中門口對麵的河堤。

  河邊的風，有些冷冽。

  林陽卻精神抖擻，他平時跑步，是繞著自習學校對麵的河提折返跑的，河堤路上裏有花花草草，跑一個來回也有一兩千米。

  林陽剛開始時，為了配合詹淑芝，故意跑得很慢，可是，他後來漸漸發現，班主任不是在跑步，她根本就是在散步，她看到路邊水泥盆栽裏的花，就停下來去看花，看到梅江河裏的魚，就跑過去看一下魚。

  最後，林陽實在是沒耐心了，自己就按正常速度跑了，留下詹淑芝一個人慢慢地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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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宗師書友“瘋歌笑了”加更第5章，還剩2章，感謝您的支持。

  總的還欠13章，感覺自己麽麽噠。

  也謝謝每一位支持橙子的小夥伴們，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