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質問，越來越淩厲，直接問的皇後沒了耐心，皇後怒聲道：“放肆，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本宮向你們解釋，驚鴻公主因為十三失蹤而失心瘋，難道你們也要跟她一起瘋麽？來人，送驚鴻公主去太醫院，還有誰敢多言，便一起綁了送去天牢！”

  皇權至上的年代，即便是眾人心有不滿，也隻能落下一個敢怒不敢言。

  眾人都知道楚驚鴻沒有瘋，可皇後說她瘋了，皇帝默認了，那麽她在大商境內，她就是瘋了，百口莫辯！

  誰敢幫她，誰就得賠上自己的性命！

  皇後話音落下，大殿之上已經湧入禦林軍，楚驚鴻知道，今日去了太醫院，隻怕是明日便會傳出她暴斃的消息。

  她空有一身救人的本事，卻沒本事救自己。

  楚驚鴻苦笑一下，心想這樣也好，她已經死過一次，又怎麽會怕死，她隻怕被迫嫁給別人，違背了當日和禦龍淵月下三拜的誓言。

  今生既然有緣無分，便隻能盼望，來世可期了。

  楚驚鴻看向皇後，哂笑一聲道：“皇後娘娘，我跟你打個賭，倘若我活不過明天，那麽大商的江山，便活不過明年。”

  若禦龍淵沒死，定然顛覆朝綱，替她報仇。

  若禦龍淵死了，大商沒有戰王，父兄會為她報仇，北楚會帶頭進犯，其他三國必然來分一杯羹，到時候便是蟻多咬死象！

  楚驚鴻此話一出，皇後還沒反應過來，昭武帝已經拍案而起了。

  說什麽都可以，絕不可以說他的江山易主！

  “楚驚鴻，你太放肆了，朕看你是真瘋的無可救藥了，來人，押下去！”

  眾人明白，既然用了“押”這個字，那便是連去太醫院都省了。

  禦林軍圍了上來，楚驚鴻沒有躲避，而是拆掉了頭上的鳳冠，脫掉了身上的霞帔，就算是死，她也不會穿著別人的嫁衣，她要幹幹淨淨的上路。

  “驚鴻……”禦衡見狀心有不忍，想要開口勸楚驚鴻服軟。

  然而楚驚鴻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穿著一身白色裏衣，便轉身朝殿外走去。

  她從來不怕死，她隻怕死後見不到想見的人。

  禦衡見她離開，忍不住快跑了幾步攔在她前麵，聲音幾乎哽咽道：“驚鴻，我對你不好嗎？嫁給我有那麽難嗎？你寧願選擇死，也不願選擇我？”

  楚驚鴻淡淡看了一眼禦衡，開口道：“讓開！”

  禦衡大受打擊，因為楚驚鴻竟是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沒有情話就罷了，竟是也沒有狠話。

  他寧可讓楚驚鴻像罵皇後那樣罵他一頓，至少讓他知道，在楚驚鴻心裏，他還是有位置的，哪怕那個位置代表恨。

  可她分明不愛他，也不恨他，她絲毫都不在意他。

  禦衡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

  楚驚鴻繞開他，繼續朝著大門走去，那副視死如歸渾不在意的模樣，仿佛她才是勝利者。

  眾人目送她離去，竟是心情複雜的不知該恨她詛咒大商江山，還是該憐憫她一個少女被逼到如斯地步。

  有人躍躍欲試想要為楚驚鴻說一句公道話，卻也在帝後二人殺人的目光下，熄了心思。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事情會就此落下帷幕的時候！

  就在帝後二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

  就在楚驚鴻自己也認命的時候……

  一道令所有人都為之一振的聲音，憑空響起。

  “本王倒要看看，誰敢逼本王的王妃，改嫁他人！”

  竟是禦龍淵的聲音？！

  楚驚鴻剛踏出大殿門口的腳步僵住了，她抬頭看向前方，便見到禦龍淵飛身而來。

  他從天而降，猶如神祇。

  他滿身狼狽，卻不掩風華。

  楚驚鴻泫然欲泣，卻又喜不自勝，百感交集的情緒，竟是讓她話也說不出。

  禦龍淵落在楚驚鴻麵前，二話不說將人抱在的懷中，他分明滿身殺氣，卻偏偏又萬種柔腸。

  敵人，不敢冒進。

  愛人，不肯舍離。

  二人緊緊的抱在一起，用行動來詮釋出真情實意。滿朝文武都不是瞎子，戰王殿下和王妃這般相愛，王妃豈會琵琶別抱哀求皇後？

  孰是孰非，早已不言而喻！

  ……

  楚驚鴻窩在禦龍淵懷中淚如雨下，哭了許久卻說不出一句話。

  禦龍淵則是無盡的後怕，他看到楚驚鴻這副脫簪散發的模樣，便知道他若再遲來一步，隻怕就隻能為楚驚鴻收屍了。

  禦龍淵摟緊她顫抖的肩膀，輕輕撫摸她如瀑的長發，柔聲道：“別怕，本王回來了！”

  楚驚鴻點點頭，甕聲甕氣的開口道：“王爺，他們欺負我！”

  禦龍淵冷眼看向文武百官，文武百官默契的低下頭，竟是沒有一人敢和禦龍淵對視。

  禦龍淵將視線轉移到大殿高座之上的帝後二人身上。那高高在上的一雙男女，竟是齊齊的瑟縮了一下，忍都忍不住。

  禦龍淵拉著楚驚鴻走，一步一步，走進了龍騰殿，那腳步聲分明很輕，眾人卻覺得有些震耳欲聾。

  禦龍淵的表情分明不喜不怒，可眾人偏偏感受到了生人勿進的氣息。

  逼婚的禦衡，不敢出麵作證的大理寺卿裴元，剛剛逼迫楚驚鴻的宮女，還有滿朝冷眼旁觀的大臣，此時此刻竟是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得罪了皇帝，可能會死，可得罪了戰王，隻怕生不如死。

  昭武帝見禦龍淵走到近前，怕他直接衝上來，連忙開口道：“啊，十三啊，你……你回來了，你……哎呀，這麽多日子，你是去哪了？”

  禦龍淵壓根兒沒有搭理昭武帝，隻冷眼看向皇後，開口道：“皇後娘娘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調動青龍營近三千人馬圍追堵截本王回京的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大商江山，改姓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