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龍淵說完便起身離去，沒有給任何人解釋他話中的意思，更加沒有向昭武帝告退。

  隻是在經過禦衍的時候，腳步頓了頓，語氣難分喜怒的說了一句：“老四長大了。”

  禦衍心裏咯噔一下，手心也忍不住攥緊了自己的袖口，竟是有一種被人看穿的緊張，十三叔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知道了什麽？

  禦衡把頭埋在胸口，害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分毫的心思。

  昭武帝能坐到皇帝這個位置，靠的自然不僅僅是先皇的寵愛，更多的還是他自己極深的城府。

  盛怒之下，難免有所疏漏，可經過禦龍淵這麽一提示，他開始覺得禦衡的嫌疑變小，反而禦衍的嫌疑變大了。

  昭武帝雙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如炬的打量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

  對於昭武帝父子之間的相爭，禦龍淵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些女刺客，到底來自哪裏。

  她們訓練有素，手腳利落，而且似乎能在夜間視物，天賦異稟。

  九方大陸有如此一方勢力，他竟然沒有聽到過任何風聲，這實在不合理。

  禦龍淵在心中思忖這件事經手的人。

  禦衡、禦衍、清州知府安茂誌、蠱城應閔生……似乎人人都有能力暗中訓練這麽一批人。

  可又似乎人人都不像有這般縝密心思的人。

  禦龍淵閉了閉眼，不管怎麽說，那禦衍對楚驚鴻出手是千真萬確的。

  既然他不想活，那麽就送他去死好了。

  禦龍淵腳步一轉，朝著九珍樓走去。

  ——

  戰王府。

  楚驚鴻一覺醒來已經是午時了，習慣性的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觸手生涼。

  這種冷絲絲的寒意，讓她明白禦龍淵沒有來過。

  想到昨日那一場沒有結果的爭論。

  “驚鴻，有些話，不說出來，才珍貴。”禦龍淵的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一直在楚驚鴻的腦海中回響。

  她不願禦龍淵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也不願去逼迫他說不想說的話。

  可腦海中的不願是一回事，心中的想要又是另外一回事。理性和感性的拉扯，讓楚驚鴻覺得無比疲憊。

  楚驚鴻歎口氣自言自語道：“是我太矯情了吧……”

  一直守在門口的風行，聽到房間的動靜，開口問道：“王妃娘娘，您起身了麽？”

  楚驚鴻混亂的思緒暫時壓下，有些疑惑門口為什麽傳進來是風行的聲音，而不是錦兒。

  楚驚鴻起身換好衣服，打開房門，便看到風行恭敬的站在原地。

  “王妃娘娘。”

  楚驚鴻疑惑道：“風行侍衛有事？”楚驚鴻左右看了看，繼續道：“錦兒呢？”

  風行抿了抿嘴唇，從腰間取出昨日楚驚鴻佩戴的發簪，雙手呈上，開口道：“王妃娘娘，這是您昨日佩戴的發簪，這簪子，確實是九鳳朝陽裏麵的一根。據屬下調查，這發簪是錦兒姑娘帶進王府的。”

  “什麽？”楚驚鴻有些驚訝，隨後又開口道：“這不可能！”

  似乎擔心風行誤會，楚驚鴻繼續解釋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覺得……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錦兒在大商無依無靠，隻有我一個主子，她怎麽會幫旁人來陷害我？”

  風行歎口氣道：“王爺說，錦兒的一切，但憑王妃娘娘吩咐。娘娘現在是否要召見她？”

  楚驚鴻點了點頭，她必須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

  片刻後，錦兒被帶到了白露院的小花廳，風行將錦兒帶到之後沒有離開，很顯然是擔心錦兒會對楚驚鴻發難。

  楚驚鴻坐在圓桌旁，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錦兒，看起來有些憔悴，卻沒有受傷的跡象，看來戰王府的人沒有對她用刑。

  錦兒瑟瑟的跪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抬頭看楚驚鴻。

  不過她此刻除了害怕，更多的確是慶幸，至少公主沒事，公主還是平安的。

  沉默了少許，楚驚鴻歎口氣道：“我待你不好麽？”她可以接受背叛，可她卻想弄清楚，為什麽。

  錦兒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來了。

  “公主……嗚嗚……公主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錦兒伏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楚驚鴻沒有多少動容，隻淡淡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錦兒不停的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沒能說出答案。

  楚驚鴻語氣不喜不怒的開口道：“你若想哭，我可以等你哭完了再來問。”

  話音落下，楚驚鴻便站起身準備離開，錦兒見狀連忙膝行到楚驚鴻腳下，卻在距離楚驚鴻一步之遙的地方，被風行按住了肩膀。

  風行冷聲道：“不想死的話，問你什麽答什麽。”

  錦兒一哆嗦，可是她仍舊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楚驚鴻，開口道：“公主……公主要殺奴婢？”

  楚驚鴻被這話給問笑了，她嗤笑道：“我不該殺你？”

  錦兒從楚驚鴻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涼薄，是啊，她背叛了公主，陷害了公主，險些要了公主的性命，公主為何不能殺她？公主還有什麽理由留下她呢？

  錦兒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可是淚水就像決堤了一般，怎麽也擦不幹淨。

  知道楚驚鴻沒有多少耐心了，錦兒忙不迭的開口道：“奴婢犯了錯，不求公主寬恕，但求以死謝罪，可公主能不能念在奴婢多年侍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上，容奴婢將腹中孩子誕下，再去死……”

  說到這裏，錦兒雙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眼淚再次決堤。

  “求公主放過奴婢的孩子，求求公主殿下……”

  楚驚鴻有些驚訝，因為風行什麽都沒跟她說，所以她這才剛剛知道錦兒已經有了身孕。

  想到錦兒這兩個月頻繁的外出，楚驚鴻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看來買東西是假，會情郎是真。

  那麽情郎是誰呢？

  楚驚鴻坐回椅子上，淡淡開口道：“能不能活，要看你的答案，會不會讓我滿意。”

  楚驚鴻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錦兒當即不再隱瞞，連忙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經過悉數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