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說謊的滋味不好受
作者:會雲珠      更新:2021-03-07 13:51      字數:4342
  “既知他不是那般想,你為何要那般說?”楚驚鴻低頭問道。

  夜非白一邊駕馬車,一邊在心中思考措辭。雖然他騙盡了天下人,可是這樣明晃晃的在一個女子麵前胡扯,還是頭一次。難免有些尷尬和緊張。

  就在楚驚鴻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夜非白開口道:“因為……因為寶兒嫉妒你。而她生於江湖,行事沒有章法,我怕她對你產生惡意,所以故意那樣說。”

  楚驚鴻不明白了,開口道:“嫉妒我?她為何嫉妒我?”

  夜非白歎口氣道:“戰王殿下龍章鳳姿,有權有勢,天下女子皆趨之若鶩。寶兒也不例外,怎奈何她自幼與我有婚約,你也知道,我是一個……”說道這裏夜非白頓了頓,隻覺得自己背後冷汗涔涔,說謊的滋味異常難受,自吹自擂更是從未有過的尷尬。

  可楚驚鴻卻誤會了夜非白的欲言又止,她以為夜非白是說起自己已經是閹人,所以難以啟齒。

  楚驚鴻順著夜非白的話道:“就因為我要嫁給戰王殿下,而明寶兒要嫁給你,所以她就會嫉妒的要殺我?”那這個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強了,簡直變態。

  夜非白順杆而上點點頭道:“你也知道,我其實和戰王殿下是舊識,寶兒也曾見過王爺,還曾心儀王爺,但卻因親事束縛,熄了不該有的奢望,可卻架不住她心中妒火,在加之你的容貌和出身都遠勝於她,她便心懷嫉妒。所以我剛剛的話,你不必當真,那隻是為了糊弄她罷了。”

  楚驚鴻覺得夜非白頭上的黑色兜帽都要變成綠色了,自己的未婚妻心儀旁的男子,他竟然能如此冷靜的提及,還能為那男子鞍前馬後的效力,他都不難過麽?

  心中想著什麽,楚驚鴻便開口問了什麽:“她是你未婚妻,卻心中有了旁人,你不難過?”

  夜非白搖頭道:“我對她隻有兄妹之情,別無他想,可她全家因我而死,我姑姑做主將他許配給我,我沒辦法拒絕。”

  楚驚鴻明白了,這古人,一句父母之命,就能成為壓死人的一座山,夜非白有義,沒有情。

  聽夜非白這麽解釋,楚驚鴻心中鬱結,總算散了大半。

  放下了心中芥蒂,楚驚鴻才開口說起正事:“你身上的傷口還是處理一下吧。”不然等下她又要被電擊了。

  夜非白看了看楚驚鴻,似乎對她的執著有些不解,可是想到上次楚驚鴻似乎也是這般,便沒有拒絕。

  “我自己可以處理,你在馬車上等下。”夜非白勒停了馬車,一個人走到馬車後麵拿出外傷藥,簡單的塗在傷口處。

  那藥膏極為神奇,隻消片刻便止血了。

  楚驚鴻不明白夜非白為何對她的治療有些抵觸,可是這不要緊,隻要他的傷好了便好。

  折騰了一夜,那醫療空間裏的指示燈總算消失了,楚驚鴻也有些疲憊了,等夜非白穿好衣服處理好自己走回車轅的時候,發現楚驚鴻竟然靠著馬車車廂睡著了。

  夜非白無奈的歎口氣,心中知道楚驚鴻有個很大的秘密沒有跟他提及。可是他卻不敢開口問。

  畢竟是他曾經說過,要站在彼此的界限中,不要越界。

  夜非白伸出手,點了楚驚鴻的昏睡穴,讓她可以睡的更沉一些,然後將她抱進了馬車裏,策馬朝著京城趕回去。

  ——

  雲雨樓。

  花弄影正靠在美人榻上端詳著手上的帕子,忽然窗格一動,一道黑色身影從窗外閃身進來。

  花弄影剛想出手禦敵,就聽到來人聲音有些虛弱的開口道:“是我。”

  花弄影疑惑道:“疾風族,你……這是怎麽了?”花弄影上前一步,試圖看看疾風族人的情況。

  疾風族人單膝跪地,開口道:“芒硝、青黛、寒水石,樸硝、甘草、馬牙硝……”

  疾風族人聲音越來越虛弱,可好在終究是說出了他想告訴花弄影的事情。

  花弄影幾乎瞬間就聽明白了:“你中毒了?這是解藥?”

  疾風族人有些無力的點點頭,他中毒了,那個漁網上的刀片有毒,隻是那毒並不是見血封喉的,而是壓製內力的。

  如果他不動用內力殺了那些人,他也不會這麽狼狽。

  可他沒辦法將楚驚鴻的安危放在夜非白手上。

  萬一群起而攻之,夜非白多半會去保護他的表妹,所以他必須替他們解圍。

  花弄影沒有囉嗦,立刻命雲瑟瑟下去煎藥,自己則是用百木族的內力替他壓製毒性。

  雲瑟瑟很快將解藥端來,可那疾風族人卻沒有急著喝,他端起碗,顯得有幾分猶豫。

  花弄影嗤笑一聲:“怎麽?想我出手救人,卻還不肯以真麵目示人?”

  疾風族人微微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你若能看清,看便是!”

  話音一落,疾風族人便扯下蒙麵巾,將碗中解藥一飲而盡,速度之快,讓花弄影隻看到殘影晃動,真是什麽都沒看清。

  花弄影撇了撇嘴,開口道:“你倒是信我,也不怕碗中是毒藥?”

  已經重新遮住臉的疾風族人沒有和花弄影攀談的興趣,感受了一下藥力之後,便起身道:“多謝,後會有期。”

  “欸?你……”花弄影真是被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疾風族人氣著了,這簡直就是提上褲子不認人啊。

  ——

  夜非白拿掉了麵具,露出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頭上兜帽也擋住了一頭銀發,這般堂而皇之的重返京城,竟是沒有引起任何一方勢力的注意。

  此時正值午時,街上行人如織,沒有一個朝他投來注目,這讓夜非白心下稍安。

  隻是有些緣分,真的很難解釋清,比如——冤家路窄。

  夜非白將馬車行至戰王府後門,剛好被路過的東夏公主溫涼玉看到了。

  亦或是說,前往戰王府的人,總是讓溫涼玉忍不住特別關注。

  “這大白天的,什麽人去戰王府,要走後門?”溫涼玉自言自語著。

  “公主你說什麽?”丫鬟春雨開口問道。

  溫涼玉搖搖頭,拉著春雨躲在了巷子深處的拐角,窺視著後門的情況。

  那駕車的人她不認識,是個平平無奇的男子。

  隻是這個男子輕而易舉便打開了戰王府的後門,實在有些奇怪,然而真正引起溫涼玉注意的,還不是這個看起來熟門熟路的男子,而是他抱下馬車的女人。

  溫涼玉幾乎是一瞬間便認出了昏睡不醒的楚驚鴻,緊張的她用力攥緊了春雨的手臂。

  春雨吃痛,卻不敢出聲,隻能默默忍受。

  溫涼玉凝眸看著楚驚鴻,她穿了一件大氅,露在外麵的小腿儼然就是白色的裏衣,不僅如此,她還沒穿鞋。

  她這是去哪了?

  這個和她舉止親密的男人是誰?

  她穿成那般……難道是……

  溫涼玉眼睛一亮,忍不住去想楚驚鴻是不是背著禦龍淵和別的男人苟合。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溫涼玉就回過神來了。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和那個男人有私情,又怎麽會光天化日回到戰王府呢?

  溫涼玉看著戰王府已經關上的大門,又看了看停放在旁邊的馬車,把心一橫,快步走了上去。

  春雨嚇壞了,也不顧上手臂的疼痛,連忙跟過去。

  溫涼玉走到馬車邊, 毫不猶豫的掀開車簾,令她驚愕的是馬車裏竟然還有一個女子。

  溫涼玉沒想到馬車裏還會有人,當即嚇得一身冷汗,好在她心性沉穩,終究是忍住了沒有尖叫。

  溫涼玉仔細端詳著明寶兒,卻沒辦法分辨出眼前人是誰,就在她有些泄氣準備無功而返的時候,目光落在了馬車角落裏的麵具上。

  這個麵具……

  溫涼玉伸手拿起麵具,還不等看仔細就聽到戰王府內傳出了腳步聲。

  溫涼玉心下一驚,忙不迭的帶著春雨離開,竟是連那個麵具也忘了放回去,一並帶走了。

  ……

  雷動打開門,走出戰王府,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才將載著明寶兒的馬車駕走,不知去往何處。

  而夜非白已經抱著楚驚鴻來到了白露院。

  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來的“禦龍淵”看到夜非白和楚驚鴻,忍不住重重鬆口氣,還好人都沒事,隻是……

  “禦龍淵”將夜非白拉出房間,焦急道:“大哥,這個活我真幹不了了,你看看她,為了別的男子……也不是別的男子,哎呀反正是為了夜非白,竟然偷跑出去。大哥,她的心思不純啊!”

  夜非白抬眸看了一眼扮作禦龍淵模樣的金無雙,淡淡問道:“是她心思不純,還是你容不下她?”

  金無雙心底頓時一慌,有些語塞的開口道:“我……我……我怎麽會容不下她?”金無雙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夜非白已經知道了什麽,是不是明寶兒將信交給了夜非白?

  雖然他寫信的時候已經極力掩藏自己的筆跡,可夜非白是誰啊,那是跟他一同長大的大師兄,對他的了解比他的父母更甚三分。

  夜非白繼續道:“既然沒有容不下她,為何她會質疑我的身份?無雙,你暴露了。”

  金無雙一聽不是關於信件的事情,頓時鬆口氣。可提起暴露了……

  金無雙苦著臉道:“大哥, 你們是夫妻,那楚驚鴻嬌嬌媚媚的,小弟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她想抱抱想睡覺,我也隻能拒絕,長此以往,難免惹她懷疑,大哥我真的演不了三個月。”

  夜非白沒有應聲,卻也覺得這事兒有些為難金無雙。

  那楚驚鴻有多聰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思前想後,夜非白開口道:“我再想想。你先回九珍樓。”

  ……

  遣走了金無雙之後,夜非白拿掉了臉上的麵具,恢複到戰王禦龍淵的身份。

  錦兒一直守在楚驚鴻房間裏,看著葉太醫給楚驚鴻清理腳上的傷口,處理腿上的舊傷。

  看到禦龍淵走進來,錦兒連忙恭敬的行禮:“王爺。”

  禦龍淵點點頭,開口道:“你去休息吧,這裏有本王。”

  錦兒愣了愣,不知為何,感覺今日的戰王殿下,似乎比起前幾日來,格外溫柔。

  錦兒點點頭乖順的退下。

  禦龍淵看向正在收拾藥箱的葉太醫,開口問道:“她怎麽樣了?”

  葉太醫開口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老夫說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

  “情況不好?”禦龍淵激動的上前一步。

  葉太醫哼哼一聲:“還好沒有太大的動作,不然你就要娶一個跛腳的王妃了!”

  禦龍淵鬆口氣,看來問題並不嚴重。

  葉太醫又叮囑了幾句,才轉身離去,房間裏便隻剩下了禦龍淵和楚驚鴻二人。

  禦龍淵翻身上了床榻,將楚驚鴻抱入懷中,心中開始思考對策。

  他確實不放心將楚驚鴻一人留下,可是他心中又總覺得楚驚鴻似乎對傷患特別敏感。

  他不敢讓楚驚鴻知道他夜非白的身份,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的刻意隱瞞,更加因為夜非白這個身份會連帶出太多的秘密。

  那些他的秘密,他自己都不想麵對,又怎麽能讓拉她下水一起麵對呢?

  至於明寶兒……

  “唉!”禦龍淵無奈的歎口氣,把楚驚鴻抱緊了幾分,心中暗道,總會有辦法的,反正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楚驚鴻離開他。

  禦龍淵低頭在楚驚鴻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抱緊她輕聲道:“驚鴻,不要走。”

  無論他的真實目的多麽不堪,也請不要走。

  無論他的真實身份多麽可怕,也請不要走。

  無論他雙手染了多少血,腳下踩了多少人命,說了多少謊話,做了多少錯事,也請不要走……好不好。

  禦龍淵閉上了眼,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失去的滋味。

  ——

  楚驚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晨了。

  她看著熟悉的環境,一時間有些茫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自己昨日的經曆。

  她昨日坐著夜非白的馬車回府,似乎走著走著就睡著了?

  然後就被夜非白送回來了是嗎?

  楚驚鴻有些疑惑的撓頭,她似乎在周圍聞到了禦龍淵的氣息,可是禦龍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