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驚鴻說的沒錯啊，孰真孰假，總得先對比一下，雖然他已經打算一口咬定南秦的畫是真的了，可是這形式總得走上一番，以免落人口實。

  ……

  有了昭武帝的應允之後，宮人們很快將兩幅畫作都展開供眾人觀瞻。

  眾說紛紜，有說南秦真的，也有說藥城真的，但是大部分人都覺得南秦是真的，連昭武帝都沒看出南秦是假的，誰敢比皇帝更獨具慧眼？

  眼看著情勢一麵倒，袁震燁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獰笑。而蘇韻則越來越緊張。

  ……

  白子墨低聲道：“要不要幫幫忙？畢竟是問曉的妹妹。”

  沐風何低聲回應：“你要如何幫？”

  白子墨也不知道如何幫，眉頭緊鎖的開口道：“就說藥城被騙了吧，說他們無意欺騙大商，他們也是受害者。”

  沐風何搖頭道：“若是剛剛蘇韻沒有獻禮，這番說辭或許有用，可是蘇韻已經獻禮了，還言之鑿鑿說手上是真跡。如今再這樣說，就顯得過於牽強了。”

  “那怎麽辦？”白子墨有些擔憂。

  沐風何越過大殿中間的畫卷，看向對麵的楚驚鴻，開口道：“靜觀其變，她會有辦法的。”

  沐風何沒有說“她”是誰，可是白子墨卻莫名的知道沐風何口中的“她”是楚驚鴻，而不是蘇韻。

  ……

  “怎麽，你們也分不出真假麽？”昭武帝覺得形式走的差不多了，可以拍板定論了。

  眾人麵麵相覷沒人敢接這個話，倒是楚驚鴻唰的一下站起身，開口道：“啟稟陛下，臣女倒是看出了幾分端倪。”

  昭武帝嘴角抽了抽，不太想聽楚驚鴻說話，可是人都站起來了，他又不能不讓她說。

  “哦？朕倒是不知道，驚鴻還會鑒賞名作了？”昭武帝的語氣是調侃，可眼神分明是警告。

  楚驚鴻拿出了裝傻充楞的看家本事，一邊走向大殿中間，一邊笑眯眯的開口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鎖清宮啊，東西都太年久失修了。”

  眾人疑惑，驚鴻公主在說什麽？這兩幅畫，和鎖清宮東西年久失修有何關係啊？

  昭武帝也一臉茫然。

  楚驚鴻繼續說道：“臣女自幼在鎖清宮長大，可每逢學習字的時候，毛筆必然折斷，學琴技的時候，琴弦必定崩斷，學女紅的時候，絲線也一定寸斷，總之就是學什麽都不成事啊。後來臣女索性就不學了，免得禍害了那些好東西，這不上學堂了，時間就多了，多出的時間，臣女便自學了一些其他有趣的東西，這其中一個呢，剛好就是鑒賞。”

  滿場賓客聽到楚驚鴻這番話頓時神色各異。

  ……

  楚驚瀾滿眼都是心疼，他知道做質子的日子不好過，可是他卻不知道楚驚鴻原來從小就受這樣的欺負。

  那鎖清宮裏住了四個公主，大家同為質子不守望相助也就罷了，怎麽還能打壓欺辱呢。

  楚驚瀾氣得手腳有些顫抖。

  楚驚鴻看向楚驚瀾，對著楚驚瀾眨了眨眼，示意楚驚瀾別擔心。

  楚驚瀾歎口氣，壓下心中酸楚，舉起麵前酒杯一飲而盡。

  ……

  禦龍淵則是有些意外，他知道楚驚鴻的日子不好過，也看過所有關於她的調查資料，也正是因為看過，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楚驚鴻。

  她確實一直受欺負，也從來沒有正經學過什麽，連最基礎的習字都一塌糊塗，可她是什麽時候學的鑒賞和醫術呢？

  禦龍淵發現自己又忍不住想去探究楚驚鴻的秘密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

  至於其他人便是紛紛感慨楚驚鴻小小年紀，卻遭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難免對大商有些微詞。

  昭武帝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然後看向身旁的皇後，皇後心領神會，連忙開口道：“既然驚鴻有此雅興，那便近前看看吧，本宮和陛下，也不想冤枉了誰，驚鴻啊，你可要看仔細了些！”

  楚驚鴻開口笑道：“驚鴻遵命，一定仔細查看！”

  楚驚鴻話音落下之後，便開始圍繞著兩幅畫，走來走去，前前後後的仔細端詳了一炷香的時間。

  就在那袁震燁又要忍不住開始催促的時候，楚驚鴻笑了笑對著昭武帝開口道：“啟稟陛下，臣女已經看出其中門道了。”

  昭武帝挑了挑眉，想暗示雲卿淺不要幫藥城，她幫了藥城，豈不是就說南秦的畫是假的？換言之，就是在說他這個大商皇帝有眼無珠啊！

  可昭武帝是一國之君又不好當著五國四城的麵前，說出什麽偏頗之詞，好在身邊的李公公極為有眼色，當即就開口道：“哎呦驚鴻公主，您就別賣關子了，瞧瞧燁王殿下氣得，您可得給燁王殿下證明清白啊！”

  楚驚鴻明白昭武帝的意思，可是她要說的話，並不會得罪任何一方。

  “啟稟陛下，好的裱畫師，有一門手藝，可以將一副畫好的畫，一層層揭開。根據宣紙的厚度，一般可以揭兩層或者三層！而像畫聖那般頂級的畫家，講究的是鐵畫銀鉤，落筆力透紙背，就算揭開三層，每一層看起來也都一模一樣。藥城蘇小姐這幅畫墨色較深，應該是第一層，而南秦燁王殿下這幅畫墨色較淺，應該是第二層或者第三層！”

  楚驚鴻談吐不俗，見識更是不俗，這字字鏗鏘，聽的眾人都忍不住驚訝讚歎。

  世上還有這等事？

  “楚驚鴻！你胡說八道！這都是你一麵之詞，什麽裱畫三層，力透紙背，一幅畫如何剖開那麽多層而不損壞，你不要為了幫助蘇韻，就故意顛倒黑白！”袁震燁不服氣。

  袁霏雨也幫腔道：“沒錯！我們南秦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楚驚鴻嗤笑一聲：“嘖……自己孤陋寡聞，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今日本公主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手上功夫了得！”

  楚驚鴻說完之後便轉頭看向昭武帝，開口道：“求陛下借文房四寶一用。臣女給大家展示一下過程，那麽其中道理自然明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