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大理寺
作者:會雲珠      更新:2021-03-07 13:49      字數:4280
  楚驚鴻聳聳肩,開口笑道:“嘖……你也說了,你是為了我啊,那九珍樓和金老板是無辜的,就算你目的是端正的,可是你行為不檢啊。燒了的東西,打傷了的人,總是要賠償的吧。”

  楚驚鴻說完,不等禦衡再開口反駁,便又繼續說道:“陛下命你捉拿凶犯,沒命你魚肉百姓,毀壞他人財物吧?二殿下,九珍樓可是這京城最好的酒樓,如今這一把火燒了,先不說這硬件設施要賠償多少,就是耽誤開張營業,每日的流水,可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您是皇親貴胄,靠著天下子民奉養,可九珍樓不一樣啊,上到金無雙金老板,下到跑堂的,倒泔水的,哪一個不是指著九珍樓吃飯呢?您這一個任性,斷了多少人活路啊!殿下,做人得講講道理。您說是不是?”

  禦衡被楚驚鴻連珠炮一般的話堵得半天反駁不出。

  因為楚驚鴻說的沒錯,昭武帝確實命他們去捉拿凶手,沒有讓他們打砸燒樓,可是這誰捉拿凶手的時候,還不損壞一點財物呢?

  這道理這麽想是沒錯,可若是說出來就有些不講理了,畢竟損壞財物照價賠償,才是人們心中最公平的方法。

  “哼!不過一些銀子,本殿還賠不起了?!”禦衡甩了甩袖子坐了回去。

  公堂之上的裴元裴大人眉心跳了跳,發現禦衡果然被楚驚鴻的話給套進去了。

  楚驚鴻笑了笑,對著裴元開口道:“大人,既然被告對自己毀壞他人財物的事情供認不諱,是不是大人可以判個照價賠償了?”

  裴元抿了抿嘴唇,沒有接這個話,而是看向禦衡,開口道:“二殿下,你看……”

  禦衡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裴元開口道:“那就請九珍樓報上一份明細給二殿下,雙方自行商議賠償事宜。”

  楚驚鴻看向禦龍淵,禦龍淵開口道:“風行,叫無雙做個賬目來。”

  風行領命,閃身離去。

  “好了楚驚鴻,別再兜圈子了,你殺了我的阮阮,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提起阮阮,禦衡的眼眶就忍不住泛紅。

  這種對楚驚鴻恨之入骨的表情,讓楚驚鴻有些無奈。

  裴元見狀先開口問向跪在地上一直哭泣的丫鬟綠兒。

  “你且與本官說說,為何你家夫人要去清茗茶館?”

  綠兒擦了擦眼淚,將事情娓娓道來……

  事情要從幾日前,阮阮和二殿下相約在雲雨樓後巷江麵時開始說起了。也就是楚驚鴻和夜非白目睹殺人凶手的那一夜。

  阮阮為了能順利嫁入二殿下府裏,便謊稱有孕。本來期盼著和二殿下多多私會幾次,讓謊話變成實話,可沒想到的是,禦衡對她十分憐愛,得知她有孕之後,便不再行房,生怕對孩子有影響。

  阮阮這才意識到,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於是阮阮便改了思路,打算用腹中這個孩子,陷害楚驚鴻,除掉這個與禦衡有婚約的女人。

  她一直在身上帶著羊皮囊包裹的血袋,就等著適當的實際去陷害楚驚鴻。

  而那天她在鎖清宮門口的時候,就是阮阮認為的適當時機,隻是阮阮沒想到,楚驚鴻學聰明了,根本沒有對她動粗,甚至都沒碰她一下,讓她的計劃再次落空。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阮阮知道自己假孕的事要瞞不住了,可是偏偏楚驚鴻又住進了戰王府,讓她想見都見不著。

  於是阮阮便又想了一個餿主意,那就是引誘禦衡和她行房,然後假裝小產。

  也就是在雲雨樓後巷的那一日,是她準備實行計劃的日子。她約好了禦衡來接她,隻是禦衡沒出現,凶手出現了。

  不僅僅凶手出現了,楚驚鴻也意外出現了,看到楚驚鴻,阮阮便改了主意,把弄掉孩子的髒水,潑在了楚驚鴻頭上。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又沒能害到楚驚鴻,反而被楚驚鴻在京兆府的公堂上,拆穿了她的謊言。

  事後禦衡十分震怒,可看到阮阮哭的背過氣去的樣子,禦衡又忍不住心疼。

  若不是身份懸殊,阮阮何至於出此下策。

  禦衡對阮阮百般憐愛,承諾一定給她一個孩子,不僅如此,禦衡還找了宮中太醫來給阮阮調理身子。

  隻是令他們二人都沒想到的是,宮中太醫說阮阮子嗣艱難。

  這一下子打擊的阮阮更加想要尋死覓活了。禦衡心有不忍百般安撫,承諾就算她沒辦法生育子嗣,將來也一定待她如珠如寶。

  這種話,聽到耳裏是感動,可放在心裏,卻經不起琢磨。

  禦衡對她好,她心中明白,可是禦衡若是先她一步走了呢?沒有子嗣依靠,她的後半生要怎麽辦?

  這件事終究還是在阮阮心裏落下了心結。

  楚驚鴻一直想找阮阮,卻都沒有找到,正是因為阮阮心情不佳,鬱鬱寡歡的躲在禦衡府邸,閉門不出。

  禦衡見不得佳人日漸憔悴,便趁著鳳舞郡主擺宴的檔口,帶著阮阮前去赴宴,希望能散散心。

  隻是沒想到,非但沒有散心,還讓阮阮丟了性命。

  那日宴會不歡而散之後,禦衡便帶著阮阮回府。因為禦衡得知了禦龍淵的二師弟受了重傷,便想著把這個好消息進宮去告訴昭武帝。於是和阮阮分開,讓下人送她回府。

  也就是在阮阮回府的路上,出現了變故。

  裴元皺眉看著怯懦的綠兒,重複的問了一句:“你是說,有人攔了你家夫人的轎子,邀請你家夫人到清茗茶館一聚?”

  綠兒點點頭,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一遍,仿佛生怕自己沒說清楚一般:“回大人話,沒錯,來人說是驚鴻公主的人,邀請我家夫人到清茗茶館一聚,夫人本是拒絕的,可是那人卻說,驚鴻公主有北楚秘方,可以治療夫人的不孕之症。我家夫人對子嗣期望迫切,便應約前往。擔心二人談話傳出去,夫人還特意包下了清茗茶館的二層,不許奴婢等人近身伺候,卻沒想就這般給凶手製造了機會。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綠兒說完又開始不住的哭起來,裴元微微蹙眉抬頭看向楚驚鴻,開口道:“她此言可是真的?”

  楚驚鴻冷笑道:“當然是假的,裴大人,明明是她攔了本公主的轎子,戰王府的侍衛和車夫都可以作證。”

  那綠兒連忙開口辯白:“大人明鑒, 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啊,二殿下府邸的侍衛和車夫也都可以作證。”

  裴元微微蹙了眉頭,雙方各執一詞,雙方的證人又都有偏私的嫌疑,證詞不足采信。這樣看來,還真是有點說不清了。

  裴元看向捉拿凶手的陳衝,開口問道:“現場可有其他人證?”

  陳衝上前一步開口道:“回大人話,屬下帶人到現場的時候,隻有驚鴻公主,風行侍衛,還有死者,當時驚鴻公主手持凶器站在死者身旁,死者倒在血泊中,驚鴻公主衣裙染血。風行侍衛距離二人十步左右。一樓有眾多百姓,二樓空無一人。”

  “聽到了沒有,楚驚鴻,你就是凶手,這一次,誰也別想包庇你!”禦衡聽到陳衝描述阮阮的死狀,忍不住再次激動起來。

  楚驚鴻懶得搭理這頭腦簡單的禦衡。隻是麵向陳衝開口問道:“陳捕頭,你看到我的時候,我在做什麽?”

  陳衝想了想,開口回道:“公主什麽也沒做隻是站在原地。”

  楚驚鴻繼續道:“換句話說,你隻是看到我拿著凶器站在屍體旁邊,並沒有親眼看到我行凶,對不對?”

  陳衝點了點頭。

  “楚驚鴻,你休想再狡辯,你本就對阮阮恨之入骨,有足夠的殺人動機!”禦衡不依不饒。

  楚驚鴻挖了挖耳朵顯得有些不厭其煩的開口道:“嘖……裴大人啊,這裏到底是大理寺,還是菜市場啊?能不能有點規矩了。”

  裴元嘴角抽了抽,旁的不說,就楚驚鴻這份氣定神閑,便讓他明白,這位小公主,是個難纏的。

  若是普通人,無論是被冤枉,還是真凶手,到了大理寺,多少都會有幾分膽怯,可她呢,看起來就像在自己家院子閑話家常一樣,沒有絲毫的緊張。

  裴元輕咳兩聲,看向禦衡,開口道:“咳咳,二殿下,稍安勿躁。”

  “裴元!你想包庇她?!”禦衡扯著脖子尖叫著。

  裴元並沒有因為二殿下的怒火而顯得氣弱,反而笑了笑,淡淡開口道:“二殿下,依下官所想,二殿下對阮阮姑娘情深意篤,比起治罪於驚鴻公主來說,二殿下一定更想還阮阮姑娘一個公道,讓她能死的瞑目,安心踏上輪回。您說下官說的對麽?”

  禦衡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裴元繼續說道:“既然要查清楚,那必須要事無巨細,下官自然要抓住每個細節,來推敲案情。冤枉了驚鴻公主事小,若是讓真凶再次逃脫那才事大。”

  禦衡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並不覺得會冤枉了楚驚鴻,可又不得不說,心中確實有這一層擔憂。

  畢竟沒有人親眼看到楚驚鴻行凶的過程。

  見禦衡消停下來,裴元才看向楚驚鴻,繼續道:“驚鴻公主,事發當天,你為何要去清茗茶館,又為何會手持凶器?”

  楚驚鴻將綠兒攔轎子的事情說了出來,至於為何拿著凶器。

  “裴大人,凶器您看到了麽?”

  裴元點點頭。

  楚驚鴻繼續說道:“凶器是空心的銀針,針尖有毒,毒來溶血,空針放血,我抵達清茗茶館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凶器正在流血,出於救人的本能,我上前拔出了三枚銀針,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裴元繼續問道:“救人的本能?驚鴻公主會醫術?”

  楚驚鴻心裏一跳,坐在一旁的禦龍淵也忍不住攥了一下手心,這裴元果然不簡單,他並不從正麵單刀直入的去審問,反而從楚驚鴻話中的細節去推敲。

  若是楚驚鴻會醫術,那麽用毒,用銀針,似乎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若是楚驚鴻不會醫術,那麽何來救人的本能?拋開她的身份不講,一個閨閣少女,若是看到命案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逃跑或者驚叫,更有甚者也是嚇得腿軟失控,怎麽還能沉著冷靜的想到救人?

  裴元的這個問題,可以算把楚驚鴻問住了。

  就在禦龍淵想要出麵替楚驚鴻解圍的時候,楚驚鴻坦蕩的朗聲道:“沒錯,我會醫術,隻是學藝不精,從未在人身上實踐過。但是我學醫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我想救她。”

  “楚……”禦衡剛要開口質問楚驚鴻,就被裴元打斷了。

  裴元開口道:“據本官所知,驚鴻公主在鎖清宮似乎沒有學過醫術,那麽公主的醫術是從哪學的?師從何人?”

  楚驚鴻冷笑道:“我師父乃方外人士,師門有令,不得泄露師傅身份。”她不能說是自學成才,禦龍淵和裴元都是不好糊弄的人,但是禦龍淵不會去跟她較真,所以她怎麽說都行。

  裴元不一樣,裴元一定會細細調查,她到底有沒有那些手劄,她的母親到底有沒有留下那些手劄。

  裴元聽得出,楚驚鴻這是一句敷衍話,就在他要繼續追問的時候,楚驚鴻反客為主道:“裴大人,其實這件案子,雖然撲朔迷離,但是說難也不難。”

  裴元不得不承認,他被楚驚鴻的話吸引住了。

  “驚鴻公主有何高見?”

  楚驚鴻笑了笑,語氣隨意的開口道:“你把我關起來便是。”

  ??

  這是何意?

  “驚鴻……”禦龍淵有些沉不住氣了,大理寺的牢房,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禦衡聽到這話倒是笑了,以為楚驚鴻要招認了呢。

  然而還不等他臉上笑容收回去,就聽見楚驚鴻繼續道:“那凶手犯下連環殺人案,一日沒抓到他,我相信他便一日忍不住再次犯案。裴大人把我關起來,隻要在我監禁的時候,那凶手再次犯案,不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