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白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楚驚鴻有些好奇了。

  “夜公公為何不懷疑我是凶手？”按照表麵證據來說，懷疑到她身上也很正常。

  夜非白沒有笑，但是楚驚鴻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笑意：“公主是聰明人，在下，也不是蠢貨。” 楚驚鴻若是要殺人，那日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去救陳三彪了。

  楚驚鴻挑挑眉毛：“說起來，我還要多謝夜公公，沒有將我去大內行廠的事情抖漏出來，不然我就更難擺脫嫌疑了。”

  “既然要謝，何不謝出幾分誠意？”夜非白就像一個拿著糖果哄騙孩子的人販子一般，一點點的引著楚驚鴻暴露更多。

  可是楚驚鴻從來就不是無知的稚童，就像花弄影口中形容的那樣，她是大智若愚。

  楚驚鴻笑了笑：“你想讓我幫你破案啊。夜公公從哪看出我有這個本事的？我可是……”

  夜非白揮揮手，不想聽她那些虛偽的自謙之詞。

  直接開口道：“你的條件。”他喜歡開門見山的談生意。

  楚驚鴻愣了愣，然後笑道：“我想要的，怕是你給不起。”

  夜非白沒有接這個話，靜靜等待楚驚鴻開出條件。

  楚驚鴻沉吟片刻後，微微抬著下巴，笑吟吟的開口道：“我要做……戰王妃！”

  隻有嫁給禦龍淵，她才能在京城橫著走，背後要對她下手的人，才不敢輕舉妄動。

  隻有成為戰王妃，大商才不能輕易打北楚的主意，其他三國也不敢再擠兌北楚，父皇臉上有了顏麵，嫁出去的姐姐們也能被夫君重視，皇兄出使京城也不再會被羞辱。

  她有一千一萬個嫁給禦龍淵的理由，而這些理由當中，唯獨沒有個人情感。

  在楚驚鴻眼中，各取所需，比情情愛愛，來的更靠譜！

  夜非白聽到楚驚鴻的條件之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令楚驚鴻有些意外的是，夜非白竟然沒有驚訝，也沒有一口拒絕，難道他真有這個本事不曾？

  楚驚鴻沒有開口催促，這本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她不認為這世上有人可以左右禦龍淵的親事。就連昭武帝也未必有這個本事。

  她之所以把條件開的這麽高，除了這是她真心想要的東西之外，還有一點原因，那就是為了給對方有個還價的餘地。

  倘若實在抱不上禦龍淵的大腿，那麽退而求其次，抱住大內行廠的也行啊！

  隻是令楚驚鴻沒有想到的是，夜非白在思忖許久之後開口道：“你可知道，娶、寵、愛，是完全不同的。”

  楚驚鴻愣住了，沒想到夜非白會忽然問出這麽有……有深度的問題。

  愛是發自內心的，無人能左右。

  寵，大部分是主觀意識，當然也有可能因為客觀條件的約束，而不得不寵。比如駙馬尚了公主，敢不寵麽？

  唯獨這個娶，似乎根本不用受什麽約束，隻要門當戶對，或者隻要生米煮成熟飯，甚至當事人都不用見麵隻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便可以成就一個婚嫁。

  所以夜非白是在告訴她……

  他可以讓禦龍淵娶她，給她戰王妃的名分，但是他不可能讓禦龍淵寵她，也不可能讓禦龍淵愛她，他做不到。

  片刻的愣神之後，楚驚鴻齜牙一笑：“嘖……娶就好了呐。愛不愛，寵不寵的，有什麽關係。”她也不愛，也不寵禦龍淵啊。

  夜非白看到楚驚鴻雙眼澄澈，臉上表情真誠無比，微微鬆口氣。

  “我答應你。”四個字說出來之後，楚驚鴻明顯感到夜非白從負手而立，換做了雙手自然下垂在身側。

  這是一個人漸漸放鬆的姿勢。

  楚驚鴻愣住了，一來是沒想到夜非白會答應，二來也是為夜非白呈現出的這個放鬆的姿態而疑惑。

  她覺得天大的難題，竟然還給他放鬆的感覺？！

  “現在，你可以說了。”夜非白不想再耽擱時間，開口打斷了楚驚鴻的思路。

  楚驚鴻也暫時收斂了心中的疑惑，笑眯眯的第二次拍了拍夜非白的肩膀，這個介於親密和疏遠中間的小舉動，讓夜非白再次僵住了身子。

  反觀楚驚鴻，雙眼笑成兩道彎彎的弧線，語氣輕鬆的開口說道：“帶我去看屍體，我給你細細講解。”

  夜非白垂眸看著楚驚鴻，這個小公主眼中的算計一點都不掩藏，她就是想讓他救……哦不，不是救，是撈她出去。

  ——

  承明殿。

  夜非白帶著楚驚鴻去查看屍體的事情並沒有刻意隱瞞，所以皇宮裏很快得到了消息。

  正要就寢的昭武帝聞言忍不住疑惑的皺了眉。

  “你說夜非白去了京兆府，提審北楚那個丫頭？”昭武帝開口問道。

  李公公連忙回道：“是啊陛下，這夜非白插手了，您看……”

  昭武帝從來不懷疑夜非白的忠心，因為夜非白是閹人，他除了仰人鼻息之外，沒有別的活法。

  與他身下的那些兒子，和尚存的那些兄弟都不一樣。夜非白今生今世都沒有獨攬大權的機會。

  聽到夜非白插手了，昭武帝開口問道：“此案有內情？”

  昭武帝雖然想把楚驚鴻弄死，可他一國皇帝，還沒有那個心思去算計一個小公主，隻不過是剛好借這個案子順水推舟罷了。

  所以昭武帝並不完全了解這個案件的始末。

  如今聽到夜非白插手了，昭武不免去想這個陳三彪的死因是不是別有內情。

  李公公連忙開口道：“回陛下話，今日京城頻發命案，因為案件詭異，京兆府拿捏不下，便提交給了大理寺，大理寺調查一番之後也沒有什麽線索，便轉交給了大內行廠。”

  昭武帝點點頭，對大理寺這個做法表示很滿意。

  皇後壽誕在即，各國各城的使者都要進京朝拜了，這種時候出現命案，隻能暗訪，不能明察，交給夜非白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

  “什麽人在京城作祟？”昭武帝有些不悅。

  李公公哪知道這些，連忙告罪說不知。

  昭武帝又想了想，就算讓楚驚鴻死，也得等皇後壽誕過去才好，既然如此，那這一次，就先由著夜非白去查案吧，處理楚驚鴻的事情，可以暫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