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他分不清

  陸雲湛的異樣，讓司機惴惴不安。

  他從車內後視鏡裏看著他，吞咽著口水，“湛爺……”

  直到司機顧慮的聲音響起，失神中的陸雲湛才回過神。

  他掩飾過眼底的慌亂，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回山頂別墅。”

  “是。”司機驅車上路。

  回去的路上，車廂被沿途的路燈照亮。

  暖黃的燈光忽暗忽明，時而將他照明，時而又將他打暗。

  就像那段記憶，模糊不清。

  一直以來，陸雲湛無比確定夏清歡是那個救他的人，可為什麽母親會給他另一個答案？

  最要命的是——當他試圖去回憶，去詳細的記起時，腦海深處的記憶，那個趴在他身上睡著的女孩，有著一頭黑色的短發。

  這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宋希言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留過過肩的發型。

  意識到這一點，陸雲湛放在腿上的雙手被他緊緊的握成了拳。

  ……

  回到山頂別墅後，陸雲湛一言不發，直奔二樓書房。

  他將自己關在裏麵。

  摁下開關，牆麵往兩邊挪開的同時，保險櫃出現在他的眼前。

  陸雲湛急不可耐的將它打開。

  隨著“哢噠”一聲，保險箱門緩緩推開，隔層裏那個長條的絨布盒顯眼的放在那兒。

  再次看到它的時刻，陸雲湛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的神情複雜。

  不確定的因素，讓他仿佛陷身泥沼，無法自拔。

  陸雲湛伸手將它取出，打開後，那把生鏽變鈍的手術刀映入眼簾。

  回憶著她拿它割斷自己身上繩子的場景，陸雲湛痛苦的吞咽口水，喉結上下滑動的同時，他小麥色的皮膚上泌出一層細薄的冷汗。

  “怎麽可能……”陸雲湛還是難以接受。

  他無法認可這個事實，那個女孩怎麽會是宋希言？！

  堅持了十幾年的認知，在被否定的瞬間，將他壓得透不過氣，更傷得他體無完膚。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拋棄我的那個人！！”陸雲湛激動的低吼，在對自己的回憶慪氣。

  即便他沒有參與過夏清歡的過去，但在他們交往的這半年裏，他對她亦足夠了解。

  她溫柔善良，果敢堅強。

  甚至在他懼怕病情暴露的時候，在他對她透露自己身體有些問題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遠離，而是靠近。

  那樣的夏清歡，怎麽會在他危難的時候轉身離去？

  “不……不可能……”陸雲湛覺得自己肯定記錯了。

  “一定是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被思緒困擾的他，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起那個背對著他逃離的女孩，她過肩的長發和揚起的裙子，側臉和他記憶中的夏清歡兒時一模一樣。

  “不可能！！不可能！！啊——啊——”陸雲湛深受刺激的大喊。

  情緒在一時間難以自控，他瘋狂的喊叫著，將書櫃上擺放的物件砸向地麵。

  碎裂聲此起彼伏。

  宣泄著不滿的陸雲湛，此時表情猙獰，一雙黑眸猩紅，額頭的青筋暴跳著。

  “啊——啊——啊——”

  陸雲湛大聲的咆哮、吼叫，然而記憶深處的畫麵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就在他轉身，抬手拿起一個古董擺件就要往地上砸時，他視線中的地板上多出了好幾雙皮革鞋。

  “……”見到它們的陸雲湛，忽然意識到什麽。

  他深吸一口涼氣，麵色在一時間唰白。

  隨著他的抬頭——視線中，幾名全副武裝的歹徒凶神惡煞的看著他。

  其中一人拿著刀，抬手就欲刺向他。

  往日裏對他們懼怕、隻知躲避的陸雲湛，此時恐懼被憤怒吞噬。

  他“迎麵而上”，握緊著手裏的手術刀，和那“歹徒”進行反擊搏鬥。

  陸雲湛的嘶吼，以及書房裏不斷發出的撞擊聲響，讓在外麵待命的黑衣人們直接衝了進去。

  當他們打開門……

  隻見陸雲湛一個人在書房，手裏拿著手術刀，不斷的踢擊、捶打，時不時的抬手防禦，表情憤恨、凝重。

  這情形無疑在向他們確認——陸雲湛犯病了。

  “快點去拿鎮定劑！”

  其中一人說完，和另外兩名黑衣人上前，去阻止陸雲湛繼續破壞。

  “湛爺！清醒點！”

  兩人上前欲阻止陸雲湛，可當前的陸雲湛已徹底失去理智。

  非但如此，他分不清這些人是真是假，是敵是友。

  黑衣人們的到來，讓陸雲湛更加亢奮，也全然將他們當成歹徒，他揮舞著手裏的手術刀，不斷的進攻、反擊。

  書房內，一時氣氛緊張。

  發病後的陸雲湛，出手沒有輕重，本就有過專業搏鬥訓練的他，讓黑衣人們的行動變得異常困難。

  一方麵不能讓他受傷，一方麵又不能再讓他繼續破壞。

  期間，其中一人被陸雲湛手裏的刀刃劃破了臉，血珠順著他的臉頰淌落。

  瞧見對方因自己受了傷，陸雲湛的臉上揚起得逞的笑。

  他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如同嚐到血水的惡魔，反而被刺激得更加興奮。

  就在陸雲湛越挫越勇，即將再次撲向那名黑衣人，恨不得將他置於死地時，他的手臂被人注入鎮定劑。

  不過短短幾秒，原先還處於亢奮狀態的他，頓時白眼一翻疲軟的暈了過去。

  原先混亂的場麵，在頃刻間恢複寧靜。

  隻剩滿屋狼藉。

  受傷的黑衣人前去處理傷口，陸雲湛則被抬去臥室。

  ……

  林西在得知情況後趕往山頂別墅。

  待他抵達後，黑衣人將具體的情況匯報給他，並詢問是否需要召喚宋醫生過來。

  “暫時先不通知宋醫生，等湛爺醒來之後再視情況而定。”

  林西做下決定後，邁步走上樓梯，一臉凝重的去往陸雲湛的臥室。

  從他發現陸雲湛繼續吃藥開始，心裏就有一股隱隱的不安——果不其然，才過幾天時間，陸雲湛又犯病了。

  林西急切的來到臥室時，瞧見陸雲湛躺在床上，身體微微抽動著，似在掙紮著醒來。

  見狀，他上前主動喚他，“湛爺，是我。”

  林西來到床側，靠近他呼喚的同時，下一秒——隻見睡夢中的陸雲湛倏地睜開眼。

  與此同時，他動作敏捷的一把伸手抓住林西的衣領，拉近他的同時，另一隻手緊握手術刀，反手就將它伸向林西的脖子。

  刀刃準確無誤的抵在林西的喉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