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求支持,求月票)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9      字數:4291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什麽是曆史的真相?

  有時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真相並不重要。甚至可以說在絕大做錯時候,真相往往隻是官府口中的幾十個或者上百個字。

  西安城裏發生的事情,隻是一個簡單的幾十字的通告,而通告上隻是提及“維持秩序的過程中有擾民暴徒被決”。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多餘的言語。

  區區幾十字的通告,在大明並沒有掀起什麽風波,盡管西安事件留下了太多的遺問和迷團,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最終會消失於曆史長河之中。甚至除了當地人,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會去提及此事。頂多也就是在一些曆史書中,或許會用字言片語去描述發生在那裏的事件。

  除此之外,誰又會在意這一切呢?

  在西安恢複了一如往日的平靜,在街頭的廢墟被清理,街道上的血汙被衝去的時候,城外清軍遺留的兵營,隨著部隊的進駐又一次熱鬧了起來,周圍的那些商販們更是歡天喜地的迎接著這些軍人的到來。他們發現明軍比韃子兵軍更大方,花起錢來也是大手大腳的。餘生一人來說,這樣的顧客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顧客。

  不過對於進駐這裏的官兵來說,他們並不怎麽高興,因為在進駐軍營後,他們發現這座清軍遺留的兵營肮髒到了極點,他們用了半天的時間從軍營之中足足清理出了幾百車糞便、垃圾。

  可即便是如此,那營房的衛生條件也極為有限。所以,在軍營附近又另外搭建了野戰醫院。在野戰醫院中,住著數千名傷員,得益於從忠義軍時代傳承下來的劃時代的野戰救治體係,使得大多數傷員都可以得到救治。

  盡管沒有幾百年後的藥物,可憑借著完備的手術消毒措施以及相應的外科技術,這些在另一個時空中用了幾百年時間才積累出來的經驗,在朱明忠的傳授下,成為了大明軍隊對保命的根本。

  很多原本應該因為惡劣的醫療條件而失去性命的戰士,保住了性命。蘇炳放就是其中之一,在潼關的爭奪過程中,他並沒有受重傷,可是在追擊清軍的時候,胸前卻被流彈擊中,當時他甚至以為自己會死掉,可誰曾想,軍醫官把鉛子從肩膀上取出之後,先是昏迷了幾天,然後他還是活了下來。

  隻能用半邊身子虛躺在床上的蘇炳放,斜躺在野戰醫院的病床上,捏著手指計算一下,從受傷到現在已經十六天了,雖說傷口已經愈合個差不多了,可是隱約的還是感覺有點痛。

  隨著醫院遷到了西安城,這裏的條件也好過之前的戰地醫院。在他的感覺裏受傷就像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炮聲和銃聲似乎還在他的耳邊鳴響,當然,還有那被擊中的瞬間,那種生命流逝的感覺,同樣也讓他情不自禁的冒出冷汗。

  在驚恐之餘,他瞧瞧房間,周圍的弟兄都睡在床上,濃濃的酒精味以及藥草味。都在提醒著他,這裏是野戰醫院,不是在戰場上。

  “總算是撿了條命!”

  想到這,蘇炳放忍不住感歎了一聲。直到六天前,他的傷勢處於危險的關口,盡管銃子從肩胸之間被醫生用鉗子取出來以後,而且沒有傷到肺,也沒有傷到肩膀,可以說走運到極點,可是接著他卻因為發高燒陷入昏迷之中,按照護士的說法,當時他的燒到了三十九度多,那到底有多高他不知道,反正護士說體溫表的水銀柱升到那麽高,現在,不過隻有三十六多點。

  在發高燒的時候,護士能做的就是用酒精和涼毛巾為他降溫,就這樣,發了幾天的高燒之後,在十天前高燒終於退了,可接下來的兩天,仍然會時而發燒,隻把他整個人都燒的暈頭轉向的,隻有六天前,燒停下來之後,他才算恢複意識,慢慢的清醒過來。

  不過在發燒的時候,盡管意識模糊,但是他卻夢到了不少事情,不僅夢到了家人,同樣也夢到了幾個陣亡的弟兄,當然,他還夢到了自己的將來。

  就在神智清醒的那天,營長來這裏探望他的時候,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他已經獲得了“翊麾勳章”,最多再過半個月,正式命令就會下達。

  這也意味著,在他退役後,不僅僅是以普通“榮譽士民”的身份退役,他還將是大明的“功勳之士”,從此之後,他將是“士”,而不是普通的“民”,不但可以得到一塊麵積不菲的勳田,而且還能擠身地方,參與地方事物。總之一句話,從此之後,他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尋常的普通百姓。

  “要是銃子,再偏一點的話……”

  蘇炳放轉動身子,感到傷口隱隱發痛,這個傷口提醒著他差點死去了,同樣也提醒著他,其實,他原本可以很快退役的。

  如果銃子再往上偏一寸,他的肩膀就會被打碎,然後他就不得不退役。可是即便是退役又有什麽呢?

  我可是已經得到了“翊麾勳章”了。

  想到這,又一次,蘇炳放從枕頭旁邊他拿出一個紙,然後他看著紙上羅列的地方,那裏既有北直隸的老家,也有遼寧,也有四川,當然,還有陝西,甚至還有黑龍江等地。

  這些地方都是將來他可以選擇的地方,他可以選擇在這些地方落戶,每一個地方都有其各自的好處,毫無疑問的一點是,這些地方都可以提供給他麵積不等的的土地。

  在所有的地方之中,給予土地最少的隻是北直隸,也就是他的老家,不過隻有區區百十畝,最多的是黑水,足有千畝之多,中間的懸殊如此之大,實在是讓人難以選擇。

  “富貴不還鄉有如錦衣夜行啊!”

  心中念叨著這句話,他的心裏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選擇了,畢竟,一邊是數量的土地,一邊不過隻是回家鄉的名聲,似乎,到底應該如何選擇呢?

  麵對這樣的選擇,蘇炳放不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寫在紙上的那些字樣,最終他還是歎了口氣。

  人在麵臨選擇的時候,總顯得很是困難。

  又一次不知如何選擇之後,蘇炳放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把那張紙又塞回到枕頭下,手指碰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時,他隨後拿了出來的,這是一個扁園形的的鉛子,鉛子的邊緣有著鉗取時留下的痕跡,這是從他的肩膀上取下來的銃子,在取這銃子之前,他就提出了要求,希望把取出來的銃彈留著做紀念。對於他的這個要求,醫院並沒有拒絕,在前幾天清醒之後,醫生就把洗去了血跡的銃彈給了他。

  這發變形的銃彈一拿到手,他就看了好一會,也擺弄了好一會。現在,他又把銃彈放在手裏玩弄著,翻來覆去地把玩著。

  “這玩意可差點要了老子的命啊!”

  蘇炳放對著它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你就沒事偷著樂吧,它都沒打斷你的骨頭!”

  離他的床位不遠的一個弟兄說道。

  “是呀!所以我才要把他留下來,當個紀念!”

  蘇炳放一麵應著,一麵還是拿著銃彈說道。

  “紀念,紀念個屁,老子的腿都被打斷了……”

  斷了一條腿骨的弟兄連聲罵道,一發銃子打斷了他的骨頭,為了保住性命,軍醫直接鋸掉了他的腿。

  在野戰醫院,像這樣的弟兄很多,如果不是因為傷殘退役功田會適當的增加,恐怕,這些缺胳膊少腿的弟兄以後的日子會過去的非常困難,可是現在,即便是沒有了腿腳,也不用為將來發愁,他們那怕就是把地租出去,也能讓一家人衣食無憂。

  大明朝對待兵士那是沒得說的。他們這些當兵的自然知道朝廷對他們有多麽的厚道。當然。完全是因為皇帝陛下對他們極為厚道,與朝廷反倒沒有太多關係。

  也正因如此,他們在很多時候都把自己當成皇帝的士兵,而不是朝廷的士兵。

  將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歸功於皇帝陛下,而不是朝廷。

  蘇炳放正在對著這銃彈出神的時候,一個護士走了過來,笑看著他說道。

  “蘇班長,你要好好休息!再過兩天,你就要出院了!”

  護士的口音是陝西口音,顯然,她應該是野戰醫院就近聘用的護士。畢竟,因為傷員很多,所以需要就近聘請當地的護士,她們的任務就是照顧傷員。很多時候她們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傷員,甚至不少傷員正是在她們的努力下才得以生存。

  她站在蘇炳放麵前,黑黑的眼睛看著他,蘇炳放也看著這個女孩,她的膚色略黑,瘦瘦的,看起來並不怎麽起眼,可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卻很好看。他咧嘴笑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傷都好個差不多了,自然不能再在這呆著了。”

  那女孩微微地笑了笑。就是這個笑容,笑起來很好看,讓人心裏感覺非常舒服。

  蘇炳放看著她,他知道在發高燒的那幾天,就是這個女孩一直在用酒精和涼水給他降溫,是她救了他的命,不過對於她來說,似乎他隻是一個病人,除此之外,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麽區別。在檢查了另幾個傷員的傷情後,她便出了病房的門。

  她剛一出門,一旁的弟兄就擠著眉毛說道。

  “這王護士的模樣可真不錯!”

  “可不是,那是一個水靈!”

  “也不知道,許配人家了沒有。”

  聽著兄弟們在那裏的“嘰嘰喳喳”的討論,蘇炳放聽了以後,眉頭皺了皺,他並不喜歡他們這麽說她。於是便有些不滿的的說道。

  “好了,都別瞎扯了,人家才十五,還是小姑娘……”

  “聽聽,有人心疼了,十五,那也能嫁人了。”

  “可不是,如果不趁早,指不定就讓別人搶了先!”

  蘇炳放的心裏有些不悅,低聲說道。

  “這都是什麽事……”

  就這麽抱怨著,蘇炳放走出了帳篷,然後在院子裏抽起了煙,這是戰友來看他的時候,給他送來的紙煙。

  就在這時,王護士從另一個帳篷走了出來,衝他微笑著打著招呼。

  “蘇班長,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想透口氣,帳篷裏太悶了!”

  蘇炳放看著她說道。

  “快出院了,等你一出院,到時候想休息,也休息不好,還是多休息一會吧!”

  王護士的聲音不大,她的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

  “嗯,謝謝你……”

  就在女孩將要離開的時候,蘇炳放突然問道。

  “那,那個王護士,你,你有婆家了沒有?”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王護士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麵紅耳赤的她,顯得很是慌張,好一會才說道。

  “沒,沒……”

  “那嫁給俺吧。”

  蘇炳放看著王護士說道。

  “俺今年20,雖說上麵有個兄長,可是我得了“翊麾勳章”,嫁給俺保準不讓你受苦……”

  除了這一點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其他的優勢。但是他相信就憑這一個優勢也就足夠。

  護士看著眼前的這個士兵,洋酒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她麵紅耳赤的看著他。

  “你放心吧,隻要你跟了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又一次蘇炳放看著麵前的女孩兒說道。

  她麵紅耳赤的看著蘇炳放,一會兒才羞澀不已地說道。

  “這事,這還要去問一下俺娘。”

  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她整個人羞得已經不敢再去看麵前的蘇炳放,滿麵羞紅的她甚至有些慌不擇路地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蘇炳放看著女孩兒的背影,突然傻笑起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畢竟,隻要女孩兒沒有拒絕他就意味著他已經成功了。至於女孩兒先前說的要家人同意,他相信隻要媒人上了門肯定能夠把這門親事說成。

  看著女孩兒已經消失的身影,蘇炳放隻是傻笑著,他的心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他開始慶幸著自己能夠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這場戰爭從根本上改變了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