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身滅(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9      字數:5385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一路倉皇!

  撫寧兵敗之後,曾經率領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東征的李子淵,一夜之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部下,在其倉皇逃出撫寧時,不過隻有幾千侍衛親軍隨行,即便是如此,一路倉皇逃往京師的路上,仍然不時有侍衛親軍逃竄。

  兵敗如山倒!

  直到抵達通州之後,李子淵才算是稍微心安一些,因為侍衛親軍皆是騎兵的關係,在他們一行抵達通州時,駐守通州的數萬唐軍還沒有潰散,這也使得他終於能夠重新執掌大軍,如此,才算稍微安心一些。

  盡管稍覺心安,但是李子淵卻依然是心亂如麻,他的心裏無數個念頭在那裏翻滾著,難道這就是命數?

  他想到了甲申年李自成的兵敗,那個時候,李自成不就兵敗於山海關嗎?現在他同樣也是如此。

  這,這就是命數吧!

  突然之間,李子淵整個人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他隻是默默的坐在那裏,無論眾臣說什麽,都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也難怪他會如此,一仗損失十幾萬人馬,且都是軍中精銳不說,更為重要的是,曾幾何時,他還以為已經穩操勝券,可最後不過隻是夢一場罷了。

  “……,現在明軍正是勢大,我軍主力新創,恐怕短期內必定不敵明軍,但臣更擔心的是,明軍會不斷追擊,而我軍驚魂未定之下,勢必會驚慌崩潰。至少在短期內,我軍都再無可能與敵交戰!”

  朱應升的這幾句話,讓通州城內的將領無不是大驚失色,而那些從撫寧撤下來的將領,大都是麵帶死灰狀。李子淵雖然也知道處境不佳,但沒有想到會有全軍崩潰的結果。

  沉默不語的他,這會已經心中後悔當初的選擇了,如果當初沒有被那龍椅迷花了眼睛,又何至於如此?

  “請大王先回京師如何?”

  身為通州守將的吳友恭在一旁說道。

  “京師有孫將軍率領五萬精銳,再有臣統領的三萬步兵,若是再招攬潰兵,想來應該能湊出十萬大軍來,若是能據城堅守,勢必能夠敗敵於城下……”

  朱應升的心中一動,立即點頭讚同道。

  “獻銘將軍高見,正合某意,望大王采納,愈快愈好。”

  他轉向李子淵,又接著說道。

  “其實,大王速回京師,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大王回京師後可一麵下旨調兵遣將,在京師與敵決戰,大王可以憑借北京堅城,利用城上眾多紅夷大炮與明軍決戰,如此,雖不敢說必勝,但卻也可以令其遭受重創,如此,軍心可穩。”

  李子淵依然是一副低頭不語的模樣,他知道眼下局勢十分不利,稍有不慎既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他也明白現在退回京師,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而且盡快退回京師。但是他同時想著,既便是到了京師,京師也是一座死城,或許京師是一座堅城,但也是孤城,孤城難守,一旦被圍困於京師,到時候即便是初時勉強勝上幾場,但時間一長,糧草外援斷絕,到時候勢必也是軍心瓦解,堅城難守。

  南逃呢?

  若是明軍窮追不舍,勢必也會全軍崩潰,不可收拾。都不是上佳的選擇啊!

  李子淵低頭沉思著,但是在沉默中不覺心中發急,出了一身冷汗。他隻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似的,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良久之後,李子淵抬起頭,他看著眾人,先是猶豫片刻,然後又說道。

  “古人常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京師雖堅,可卻也是一座死城,死城難守,若是外部尚有援軍尚可,可若無援軍,守城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以孤看來,這京城不可堅守,但卻也不能不守,一方麵,孤需要擺出一副憑城堅守的模樣,這二來,再次書信馬、王兩位將軍,將他們立即直接撤入太原,待他們撤往太原後,我軍再棄城而去,到時候我軍分為三批,每批二萬人馬,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迅速撤離京師,如此,既便是明軍追擊,我軍也有餘力應對追兵,如此三路大軍可以輪番阻止追兵……”

  在李子淵作出這個決定之後,廳中立即變得鴉雀無聲,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在眾將離開之後,心灰意冷的李子淵坐在那裏,德福在一旁侍候著,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德福吩咐道。

  “德福,立即派個人去京師,告訴孫將軍,殺了許士安!”

  孤之所以有今天,都是那廝蠱惑,如果不是他,又豈會落得今天?

  “奴才知道了!”

  心知大王是在殺人泄憤的德福,隻是點了下頭,然後他對外吩咐道。

  “雪梅,你進來侍奉大王。”

  話音剛落,從裏屋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托著一個黑漆茶盤,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那女子溫馴的把茶放在幾上說道。

  “請大王用茶。”

  女子嬌脆有銀鈴般的話聲,讓李子淵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隻是這一眼,讓原本心煩意亂的他不由一驚,眼前這女子相貌居然像極了柳如是,尤其是那眉宇間的神態,隻不過她說著一口北直隸的口音,與柳如是清脆軟糯的吳越口音截然不同,不過那相貌簡直如同柳如是複生。

  他不由地多看了這女子兩眼,那雙原本沒有絲毫神采的目中,閃動著一種異樣的渴望。他的瞬間表情變化,自然落到了德福的眼中。德福便於一旁輕聲說道。

  “大王,這是行宮中侍奉的丫環,奴才今日去夥房的時候,見到了她,便讓她來這裏侍候大王。”

  作為奴才的德福,從來都是一個合格的奴才,從來都是急主子所急,想主子所想,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也不例外。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雪梅。”

  見這女子怯生生的站在那,雖說全無柳如是的落落大方,但是那極為相像的相貌,卻讓李子淵一時間居然有些癡迷不已,而她那怯生生的嬌羞模樣,更讓他有一種別樣的滿足。

  若非是兵敗……

  兵敗如何?

  孤還是唐王,還可以享盡人間富貴!即便是這世間的女子,孤也可以任意取之!

  “抬起頭來,讓孤看看!”

  見雪梅抬起了頭,李子淵瞧著那俏美的臉蛋,然後問道。

  “雪梅,你家中可有家人?”

  “回大王話,奴婢是少時就被賣入李府,大王來了通州後,奴婢是奉老爺的吩咐來這裏侍候。”

  雪梅的回答讓李子淵略點下頭,心中暗叫一聲可惜,像她這樣相貌如此美豔的女子,想來早已經被老爺給取了身子,若不然的話……

  也罷,不過隻是個女子而已。

  “從今以後,你便留在孤身這侍候著吧,德福,把她帶到後宅!”

  身為大王,即便是再落魄,也可以一言決人生死,同樣也可以決定普通人的命運,更何況隻是的一個奴婢?

  待到雪梅離開之後,李子淵雖說一時被美色所惑,但隨後他整個人還是沉浸在失敗的陰影中,最後心煩意亂的他還是命人炒了幾個菜,獨自一人喝起了悶酒,反倒是忘記了剛剛收入房中的女子。

  而對於被安置在後宅的雪梅來說,從她進入後宅之後,便一直坐在那裏,有些心魂不定的坐在床邊等著,她的手指不時的絞著手帕,偶爾還會從歎氣,在聽到外麵的風吹草動時,又會猛的驚站起來,最後見沒了動靜,卻又隻是坐在那裏。

  不知坐了多久,她一直都沒有睡,直到傳來了打更聲的時候,她才知道已經是三更天。

  就在她準備睡下的進修,忽然聽見外麵有人說道。

  “恭迎大王!”

  大王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李子淵已經醉了,在雪梅推開門迎接大王的時候,她看到探身在走廊外大口的嘔吐。幾個太監和丫環都在一旁侍候著。

  李子淵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喝酒是什麽時候了,今天他真的醉了,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喝醉了,沒有任何人會問他,但是現在卻有人為他捶背,有人侍候他漱口,更有人拿來濕手巾替他揩淨嘴邊的髒物。

  最後還會侍候他在床上睡好,這是大王與尋常人的不同。待到最後,幾個丫環將屋裏嘔吐出的穢物清理幹淨,退出房中的時候,德福站在雪梅的麵前,他那雙眼睛盯著雪梅說道。

  “雪梅,你要知道,你隻是奴婢出身,能得到大王的青睞,是上輩子燒了高香,讓大王再睡一陣,待到大王醒了,你要好生的侍候著,若是得了大王的歡心,封了妃,你可就一輩子享不盡榮華富貴了。”

  雪梅一聽,連忙說道。

  “都是公公的恩典,雪梅必定不忘公公的大恩。”

  因為同樣是奴婢出身,德福自然知道,對於奴婢來說,他們所渴望的是什麽,他沒有做聲,隻是掃視了一眼這個房間,確定這屋中沒有什麽利器之後,才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你便在這裏小心侍候著大王,這機會是給你了,能不能討得大王的歡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罷,德福便離開了房間,在那房門關閉的時候,原本含羞帶怯的雪梅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她立在那裏,那雙美眸越發的冰冷起來。

  “娘,女兒可以為你報仇了!”

  站在屋中,雪梅默默的言語著,雪梅並不是她的本名,她叫錢孫蕊,當初娘被李子淵殺死之後,她就一路往山海關逃去,後來連饑帶飯暈在路上,幸好被李家救了下來,而李家的老爺與她爹是故友,在李家休養時,得知李子淵領兵東征,官府在通州各大戶人家征丫環仆傭時,她就立即決定混入其想,想的就是伺機為母親報仇,可是上一次甚至都沒能見到他。

  幸好老天保佑,讓那姓李的敗在了淮王手下,這一路倉皇逃來後,又讓她有機會親手殺死他,為娘報仇。

  想著被那賊子逼死的娘,淚水從錢孫蕊的臉上滑落下來,她隨即用力的擦幹淚水,然後回頭看著裏屋。她在心中想道著,老天保佑,可不能讓他醒來,萬一要是醒來,即便是不惜一死,恐怕也沒有辦法殺死他了!

  雖說自幼學習過劍術,但是錢孫蕊畢竟是女子,若是那人清醒著,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想到這,她連忙將堂屋門的門閂上好,然後她才回到裏屋,先向床上看了看,見李子淵仍在沉睡,便略微放了心來。

  隨後,錢孫蕊重新坐回剛才坐的地方,她看了一下房內,並沒有任何利器,甚至就連她來的時候,也被搜了身,確保身上沒有任何利器,不過對於這一切,她早有就了準備。她坐在那裏,麵對銅鏡,取下了頭上的發簪,發簪是竹製的,一端尖利非常。握著發簪的時候,她忽而想到死去的爹娘,但是她們的麵孔有些模糊了。

  從椅子上站起來,錢孫蕊的麵如土色,她的手甚至在輕輕打顫,向床邊走去的時候。她的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個竹製的發簪。

  此時躺在床上的李子淵隻是發出輕微的鼾聲,依然在酣睡著。而錢孫蕊既害怕他突然醒來,也害怕外麵的侍衛聽到動靜,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再耽誤了。可是臨到她動手殺人的時候,渾身卻顫抖得更加厲害,甚至牙齒也不住打架。

  披散著頭發的她猛然一咬舌頭,在口中湧出一股血腥味的時候,踏上床邊踏板的她,看準李子淵的喉嚨拚盡全力將手中的發簪向他的喉嚨刺去。她習過劍術,知道必須要刺穿喉嚨,才能奪人性命,而隻憑手中的發簪,一下子肯定不行。

  猛然刺入他的喉嚨,然後她又一次拔出,又一次紮入,喉嚨被接連刺穿的時候,原本酒醉的李子淵猛的睜開大眼,他拚力掙紮,伸手想要捉住刺客,但因為喉嚨被刺穿了,如柱的血從傷口噴出,他隻能拚命捂著喉嚨,瞪大眼睛看著被他一把推開的女子,她為,為何殺孤……

  “你……你……”

  在李子淵捂著喉嚨發出吱嘸不清的聲響時,怕他不死的錢孫蕊,又一次握緊發簪,拚力向他的脖頸刺去。如柱的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湧出,終於他倒了下去,鮮血不斷的從脖頸間湧出。躺在血泊中的他,隻是無助的在血泊中抽搐著、那雙慢慢失去神采的眼睛裏,盡是不解,他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何會殺他,更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這麽死去,死得如此的窩囊……

  “娘,女兒為你報仇了……”

  看著血泊中的仇人,錢孫蕊喃喃自語著,她放下手中的發簪,看著地上於血泊中抽搐的李子淵,淚水從她的目中流了出來,她終於為娘報仇了!

  人殺了,仇報了。

  接下來怎麽辦?

  報仇之後,該怎麽辦?

  錢孫蕊從來沒有想過,她甚至沒有想到會如此的順利,更沒有想到自己能活下來,看著地上的屍體,她猶豫了片刻,因為房中沒有筆,所以她隻能用手指蘸著鮮血,深吸口氣,然後在洞房的白牆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殺人者錢孫蕊。”

  在寫出這幾個字後。此時從遠處傳來了第一聲雞鳴,天雖未亮,可是在雞鳴之後,院中也開始有人走動了。

  必須趕緊自殺,絕不能活著被人淩辱。

  可是這個時候,錢孫蕊隻感到渾身酸軟無力,手臂更是在不住的顫抖著,當她握著發簪對著自己的喉嚨時,看著上麵的血,想到那賊子血會弄髒自己,她丟下了發簪。

  隨後她取下了束腰用的絲帶,搬個板凳,盡管雙手顫抖著,但是她還是將絲帶在房門上的雕花的橫木上綁好,綁成了一個繩套,然後在心中哽咽說道:

  “娘,孩兒來了!”

  就在她的手握著繩索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

  門外的敲門聲,讓原本雙手顫抖的錢孫蕊連忙把頭套進去。

  “大王、大王,京師那邊出事了……”

  門外的朱應升聽到屋內沒有聲響,心急如焚的他立即對一旁的德福吩咐道。

  “大王怎麽還沒醒?”

  “大王昨夜……”

  就在德福還沒說完,屋內傳出了板凳倒地聲響,

  “大王、大王,把門撞開!”

  朱應升這邊一吩咐,那邊侍從看了德福一眼,見其點頭,兩人猛然撞開了木門,一撞開木門,他們就看到在上吊的女子,女子腳邊的圓凳還在地上滾動著,人也在那裏掙紮著。

  “這是怎麽回……”

  下一瞬間,朱應升看到了內屋倒在血泊中的大王。

  “大王……大王!”

  看到血泊中的大王,德福整個人都被嚇傻了,他驚恐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著在繩套中掙紮著的錢孫蕊大聲怒罵道。

  “你這賤婢,你居然敢暗害大王……給本公公把她放下來,本公公要將她碎屍萬段……”

  李子淵的那些親兵們看到大王居然被刺身亡,在痛哭之餘無不是要將那女人碎屍萬段,祭奠大王。在人們的哭喊聲、憤怒聲中,朱應升隻是眼巴巴的看著地上的屍體,他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