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心亂(求票,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9      字數:4303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借大人的腦袋一用!

  幾乎是在話聲落下的時候,趙良棟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匕首便刺進洪承疇的胸腹,他甚至都來不急反應,便發出一聲慘叫。

  洪承疇根本就不曾想到趙良棟居然會突然發難,他睜大眼睛看著他,目中盡是詫異的模樣。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顯赫一時的大人物因被他人借腦袋一用成就了個人的富貴。許多大人物恐怕到死都無法相信自己有一天會這麽窩囊的死去。

  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他們一直自以為自己可以操弄人心,可以把一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他們卻很難想到有時候出賣他們的人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在匕首刺入洪承疇的胸膛的瞬間,他把目光投向了兒子。她以為自己的兒子會出麵搭救他,但是當他看著兒子的時候,所看到的卻隻是他紋絲不動站在那裏。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也許是被嚇傻了。

  就在洪承疇的心裏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的時候,他看到兒子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爹!”

  一旁的站著的洪士銘在看到父親倒下的時候,才撲上去抱著他。那雙眼睛中帶著一絲悔意。同樣也流露著更多的解脫,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解脫了。

  “爹……”

  “士、士銘……”

  唇邊流著血的洪承疇,神情顯得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為何兒子沒有喊人,甚至不知道,為何這房外沒有任何動靜。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喊人?為什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他爹殺死?

  “這,這是……”

  看著爹眼中的疑色,洪士銘眼含淚水,痛苦地說道。

  “爹,非是孩兒無情,實在是大義所在,父親先是降清,已經為世人所不恥,今日又欲為亂臣賊子,如此,天下又豈能容得下您?這天底下又怎麽可能容得下洪家,孩兒、孩兒不能眼睜睜看爹再釀大錯,所以,所以隻能如此,如此,如此,天下百姓亦將有指望,亦也能贖爹之大罪。”

  什麽!

  有如雷鳴般的話語從兒子的口中道出,傳到洪承疇的耳中,隻讓原本就已經奄奄一息了他有如雷擊一般,他睜大眼睛,看著那痛哭流涕的兒子,嘴唇輕顫道。

  “你,你……”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死在兒子的手中,他想過任何人的背叛,但是卻不曾想到,兒子會背叛自己。現在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之前兒子在那裏紋絲不動的站著,為什麽他沒有喊人。

  甚至他的兒子不僅僅隻是參與者,還有可能是一切的策劃者。為了榮華富貴,居然把親爹都出賣了。

  可真是他洪承疇的兒子啊!

  難道說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嗎?老天爺之所以讓他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讓他經曆這番人倫慘劇?

  這就是老天爺對他洪承疇的報應!

  氣急攻心下,洪承疇終於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在氣息漸無時,他的那雙眼睛中,盡是不甘,至死他都無法相信,奪去他性命的居然會是自己的兒子。

  看著爹已經沒有了氣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弑父已經成了事實的洪士銘,先是一愣,然後一聲悲號從他的口中傳了出來。

  “爹!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

  就在他不斷的叩頭的時候,又是一陣哭聲傳了過來,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奔進來,朝著洪承疇的遺體跪下去,大聲喊道。

  “老爺,老爺,您怎麽了呀!少爺,少爺,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是誰殺了老爺?這都是誰幹的……”

  陳應安一邊喊,一邊使勁地在地磚上磕著頭。他看著老爺胸前的血跡,正欲喊人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趙良棟,抽刀直接砍了過去,他甚至來不急說話,那腦袋便像西瓜似的滾落在地上……

  這時,王進寶和張勇走了過去,他們一邊一個扶著洪士銘的肩頭,然後對他說道。

  “大公子,起來吧,那邊還有許多事等著要辦哪!”

  是的,還有很多事需要辦,這長沙的人心需要安撫,還有廣西、貴州等的總兵、將軍需要勸說,而且還需要向派出信使告訴大明朝廷,應該說是淮王,西南願歸順大明。當然,還要把洪承疇的腦袋獻上去。畢竟他的腦袋關係到大家夥將來的榮華富貴。之所以要借他的腦袋一用就是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

  所有的這些事情,都需要洪士銘去辦,而對於張勇、王進寶、趙良棟他們來說,他們隻是此事的參與者,現在首惡已誅,那麽不是罪無可赦的他們,自然也能夠歸順大明朝了。他們之所以下定決心,正是如此,真是為了保住個人的榮華富貴!至於洪承疇,不過就是一個死人罷了。一個他們用來保護住自己榮華富貴的死人。

  亂世之中,人命賤如狗。

  看著地上的屍首,再看著那哭的死去活來的洪士銘,他們的心裏隻是冒出一個念頭。麵對利益的時候,即便是親生兒子也信不過!隻不過,這話也就是在心裏想想。

  同時內心的一個疑問,就像謎一般地留在他們的腦子裏,隻是誰都沒有發問。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將來的出身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洪士銘為何殺洪承疇……其實,並不重要!

  死人……也就是腦袋有用!

  不過盡管如此,當洪承疇的死訊傳至四川、廣西以及貴州等地時,李國英也好、線國安也罷,他們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過去,對於經曆過亂世的他們來說,他們深知,在亂世之中爾虞我詐,沒有誰是可靠的,今天忠心耿耿的下屬,明天可能就會要了他們的命,奪了他們的兵。可誰都沒有想到,洪承疇這個他們於心底隱隱以其為首,以便在新朝謀個出身的五省經略,居然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是死在洪士銘,死在他的兒子手中。

  當兒子的大義滅親殺了親爹!

  這種事情是何等的荒謬,可是誰都笑不出聲來,甚至他們無不是感覺到發自內心的膽寒,過去,他們警惕的、擔心的是其它人,而現在,洪士銘卻告訴他們大義所在,自可大義滅親!

  當然,對於經曆了這麽多風浪的他們來說,自然知道所謂的大義,不過隻是那些人為了保住自己榮華富貴的一個說法。

  過去他們所懷疑的是自己身邊的將軍清醒,但是現在,洪承疇的死卻在清楚地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這個事實就是在榮華富貴的麵前,哪怕就是親生兒子也是不可相信的。

  這天下,還有誰能相信?

  這天下,自然是無人可信了,隻要他們一日為漢奸、一日為亂臣賊子,這天下便無人可信,這天底下但凡是個人都有可能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即便是親生兒子,有時候也會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身為四川總督的李國英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他隻是略微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那些部下,甚至都沒有看自己的兒子們,就幾乎是不加猶豫的就發布告於民,告知天下,他已經決心降明,並且已經派出信使前往江北。

  “那李國英,還上疏朝廷,認為四川全省已經平定,建議撤裁多餘軍隊,其麾下十餘萬人馬,隻留下四萬五千人馬,其它兵卒一率撤裁為民,就地屯墾……”

  大理城內,吳三桂聽著方光琛的話時,神情更是一變再變,他的呼吸變得甚至有些急促,看著馬寶、張國柱、杜輝以及柯澤等人時,心裏反複在那裏盤算著,尤其是張國柱等人,他們並不是他的心腹部將,現在,當兒子的能殺了當爹的,更何況是他們?萬一他們要是想拿他的腦袋去換榮華富貴的話……

  從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這些人會不會也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把他的腦袋獻出去?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他們會在什麽時候獻出去!

  隻要有機會的話,他們肯定也會借吳某人的腦袋一用。

  心裏冒出這個念頭,吳三桂看著張國柱等人說道。

  “你們都看到了,若,若是大家決心降明的話,吳某也隻能如此效仿了,裁弱留精,這是朝廷勢之所驅,你我皆是降臣,吳某有負國家,無論結果如何,自無絲毫怨言,即便是朝廷欲殺吳某以謝天下,吳某亦心甘情願……”

  這個時候,吳三桂主動的選擇了讓步。他知道如果自己強硬下去的話,恐怕都活不出一個月。而且對於將來他已經有了計劃,現在是時候把這個計劃告訴所有人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讓這些人知道。

  在大明朝他們沒有可能會有活路。

  “將軍何出此言,我等身為將軍部屬,自然與將軍生死與共,若是朝廷不容將軍,又豈能容得下我等?”

  張國柱幾乎是立即起身表著忠心,其它人無不是紛紛效仿,他們都知道,無論吳三桂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他們不表忠心的話,沒準那邊腦袋很有可能就會被人砍掉!

  這年月,當兒子的可以殺親爹,那麽當親爹的為了安全,就有可能殺兒子,至於他們……不過隻是外人,還是想殺便殺!

  “將軍所言甚是,朝廷不容將軍,又豈能容得下諸位?”

  作為吳三桂的知已好友,同樣也是其心腹的方光琛自然知道,吳三桂為何召集眾人,兩人早在遼東時,就已經為吳三桂幕僚,數年前因為功名被廢,逃入雲南的他,更是深得吳三桂信任,事事皆與其商量。他這麽一反問,盡管隻是順著張國柱的話,卻也讓眾人無不是一陣啞然。

  “世所皆知,淮王雖有忠義之名,可是其卻也是耿直非常,即便是今日納降,將來又天下安定之時,又豈會容各位將軍居朝?即便是大家甘願返鄉為民,可若是有人勾陷,各位以為,屆時又會如何?”

  到時肯定是性命難保!

  在方光琛這麽說的時候,眾人偶爾會看著他,他們都知道,這方光琛為何逃到雲南,原本在徽州老家當著尋常百姓的他,被追究起了當年入吳三桂幕府的責任,雖說未將其流放人,但是卻也革除了功名,如此,他才會隻身逃入雲南。

  對於他這樣本無大惡的文人尚是如此,更何況是他們?他們的手上或多或少總沾著同胞的血,若是將來有人追究此事?萬一淮王再趁機下手的話,他們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這……”

  張國柱喃語著,一時間卻也說不出話來,本身隻是行伍出身的他,麵對這樣的情況自然不知如何是好,

  “這什麽這,降也不是,戰也不是,難不成,非得讓咱們直接抹了脖子不成?照我說,幹脆,既然要死,就死個痛快,殺他們幹幹淨淨再說……”

  這邊杜輝的話聲剛落,吳三桂便冷眼看著他說道。

  “你若是一心想死,又何需勞動他人!”

  盡管吳三桂的話聲不大,可是那話中的殺意也讓眾人的心頭一寒。那裏還敢言語。

  “杜將軍所言詫異,我等皆是想活,又豈能尋死?”

  方光琛立即於一旁說道。

  “方先生,這,這……”

  麵上盡是苦笑馬寶的看著方光琛,搖頭歎道。

  “這又那裏有什麽活路!”

  “就是,打不能打,降不能降,這左右都是死路,活路,活路都讓明朝給堵完了!”

  “明朝給堵上了,那明朝之外呢?”

  順著他的話,方光琛直截了當的問道。

  “明朝之外?難不成先生想讓我還去陝西?”

  人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陝西,想到了逃到那裏的清朝。

  “陝西?那滿清如今是少主當朝,全如喪家之犬一般,可以說是苟延殘喘、朝不保夕,又豈是我等能去的地方?”

  方光琛冷笑著打斷那人的話頭,在眾人迷惑不解時,繼續說道。

  “這天底下,又何止一個明朝,一個清朝,出大理往西北不過千裏,就有沃土不下萬裏,當地土著蒙昧未開,若是我等隨大將軍去那,又何愁不能於那裏另立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