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安在房間裏大發雷霆。

  倒不是說他對這個地方抱著多大不滿，隻是他們對待自己的方式讓他非常憤怒。從來沒有人這樣管製他，他沒有武器、電腦，甚至要被“軟禁”起來，被逼著吃陌生的東西。

  夏布利站在旁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達米安的暴躁情緒並沒有影響到她。

  阿福離開的時候給門鎖設定了密碼，他用身體遮住手的動作，但這隻能瞞住達米安。夏布利沒有刻意去看，隻是用感知力把按鍵順序記下來。

  毫無疑問，她的太刀、暗器和鋼索也被沒收了，因為這個，她差點和他們打起來。誰都知道最能給人安全感的正是手中的武器，如果不讓她和她的刀待在一起，她早晚會發瘋的。

  達米安的粗暴無禮終於激怒了布魯斯，他一改之前的耐心態度，嚴厲斥責了缺少一頓父親毒打的熊孩子。

  布魯斯離開前又看了他們一眼，達米安被他的氣勢鎮住了，竟然收斂了很多。夏布利卻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是坐在角落中，背靠牆壁，戒備地盯著他看。

  蝙蝠俠走後，夏布利依然待在那個位置上，對達米安說：“我完全能夠體會您的心情，無論如何，我必須拿到我的刀。”

  “我們首先得離開這個該死的房間。管家在密碼鎖上留下了指紋，隻需要根據那些按鍵排列組合就行了。”達米安等布魯斯走後，又很快蹦躂起來，開始想方設法溜出去。

  夏布利看著達米安在那裏操作，冷不丁告訴他：“我知道密碼是什麽，潘尼沃斯先生按鍵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

  “你不早說？”

  達米安再次感覺氣血上湧，隻不過目前他們統一戰線，就先不計較了。

  夏布利獲得自由以後首先走進書房，這裏有一個很大的疑點。在那麵照片牆上，很顯然缺少了一些組成部分，就算之後又被悉心擺設過，但這一點可以從牆麵上的痕跡中看出。

  “你在那兒看什麽，我們該走了。”達米安喊她道。

  “我們去哪兒？”

  “我要向蝙蝠俠證明我的能力和我能提供的幫助，就先從幫他解決罪犯開始。沒時間對著那些照片發呆了，去取回我們的武器——”

  達米安描述自己的計劃時，阿福發現了他們，夏布利本來想閃，但達米安做出了更加出格的舉動。他一拳把阿福打暈，並命令夏布利把阿福關進櫃子裏，他不想幹這種活。

  夏布利有點猶豫，就像希爾芙所說的那樣，孩子們是無辜的，老人家也應當得到照顧。而且潘尼沃斯先生做的食物其實很好吃，反正至少比她做的不明糊狀物要好。

  “殿下，我們完全可以不去管他，把他扔在沙發上就好。”

  “你怎麽不順便再遞個枕頭？別做多餘的事情，照我說的做。”

  “遵命，殿下。”

  夏布利隻好照做了，達米安拿到了武器，把夏布利的那份扔給她。

  夏布利拿到太刀以後心情輕鬆多了，率先就走窗戶翻到了外麵。她並不知道達米安是帶著任務來到哥譚的，所以攻擊那些惡棍是雙重目的，反正她已經習慣了服從首領的情況下不去思考，索性就隨便達米安做什麽吧。

  達米安在下水道裏找到了剛跑出來的罪犯鬼靈，這是一個稍微有點影響力的家夥，應該還算有價值。他用刃口抵著鬼靈的喉管，逼問他關於雨燕的事。

  在哥譚沒有人不知道雨燕的，光是虐殺小醜的那些直播就足夠讓她家喻戶曉了，對於罪犯而言，她更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存在。隻不過，身為反派，她在世的時候讓人膽寒的程度不亞於蝙蝠俠。

  蝙蝠俠至少不會殺人，但雨燕毫無顧忌，她還有一段處決反派的時期，就因為幾個愚蠢的傀儡娃娃。殺死豬麵教授的那一晚，她如真正的鳥兒一般輕盈迅捷地與GCPD主要警力周旋，消失在夜空中，等到了第二天，一副沾血的豬臉麵具被寄到警局。

  對了，麵具下還有一顆腦袋。

  “在小醜之後，她就是哥譚最可怕的反派了，沒有人能逃得出她的詛咒。她統治了唐人街和黑街一帶的所有幫派，還控製阿卡姆瘋人院，不過我不清楚她的資金鏈怎麽運營的，我怎麽會知道這個呢？”鬼靈交代道，“她的結局是和小醜同歸於盡，誰都不是贏家，但對於其他人包括蝙蝠俠來說，肯定是好事一樁。”

  達米安消化著鬼靈給出的信息，這家夥知道的差不多也就這些了。

  “很好，你對我沒用了。”

  說完，那根脖子被毫無留情地一刀劃開，鮮血四濺，鬼靈當場死亡。夏布利幫助他把鬼靈的腦袋砍下來裝進包裏，然後兩人迅速離開了下水道。

  達米安回來以後，完全沒有愧疚或者不安的心理變化，在蝙蝠洞進行揮劍訓練。人頭被他放在腳邊，也許第二天他也會把它寄到警局去，反正那幫警察正在追查鬼靈的事情。

  夏布利悄悄去看了一下阿福的情況，然後把他放在沙發上，並且依照達米安的話，給老人家墊了個枕頭。她一邊表揚自己如此勤懇地落實指令，一邊飛快打掃現場，順便給阿福上蓋一塊毛毯。

  然後，她假裝什麽也沒發生，下來侍立在達米安身邊。

  達米安讓她過來跟自己對練，但夏布利的注意力再次被魔法屋完全吸引過去，對他的命令充耳不聞。這讓達米安非常不爽，有時候夏布利就是會像這樣使喚不動，這樣的仆人沒有領教主人的威嚴，缺乏應有的教訓。

  夏布利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那扇門。

  蝙蝠洞的魔法實驗室被最精密的魔法陣保護著，而令人吃驚的是，法陣居然能夠維持到現在。淡金色的光華悠然輪轉，吸引著人去觸碰它。

  她伸出手，試探性地觸摸魔法陣。

  這時腦後刮來一道疾風，夏布利神情一冷，偏過身體避開了達米安的刀刃。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她也不是沒有這樣的經曆。

  接受刺客聯盟的訓練期間，那些體術大師就會這樣冷不丁給她來一刀，因此在任何人——哪怕是塔利亞麵前，她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在一段訓練告一段落以後，她就會找機會把這一刀還給他們，直擊心髒。

  之後，她就會換一個老師。

  然後如此循環。

  不過她肯定不能殺達米安，隻好飛快抽刀擋住他接下去的進攻，並且試圖通過回避來敷衍對方。

  她後退一步，不知不覺間竟已跨入法陣的防禦範圍，達米安追加的一刀砍在防禦陣上。

  隨即他意識到，當時布魯斯阻止自己攻擊法陣的原因。

  法陣的反傷效力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為什麽你能進去？”達米安瞪著夏布利說，“那個煩人的家夥果然在騙我！”

  “我不知道，但您依然不能進來，不是嗎？”

  夏布利回轉身，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門，光芒亮起，實驗室向她展現了冰山一角。

  她不顧達米安的呼喊，一步步走了進去。

  那些在照片牆上的缺失，被妥善地保存在實驗室中。

  夏布利揭開了遮在照片上的帷幔，那是一張拍在聖誕節的全家福，唯一一個坐著的毫無疑問是布魯斯·韋恩，潘尼沃斯先生站在他的身側，而背後是他的三個孩子。

  提姆提起過的“她”，布魯斯拒絕回答的“她”，在韋恩莊園的痕跡都被掩藏的“她”。

  “她”站在布魯斯·韋恩的身後，頑皮地微笑著，悄咪咪在父親頭上比著兔耳朵。

  那對暗紅色的雙眼明亮地照入夏布利的心裏，僅僅是看到她的笑容，就讓她產生前所未有的戰栗感，仿佛電流蔓延全身。

  夏布利一時間忘記了呼吸，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發現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究竟代表什麽意義。她看了一眼拍攝時間，頓覺渾身冰冷。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

  可記憶中無數疑點已經不可阻礙地浮現出來——蝙蝠俠的次子和他本人先後來到大種姓，羅賓在看到她時消失的笑容，還有塔利亞默許達米安把自己帶來哥譚的態度。明明應該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她卻有權限進入這裏。

  “她是誰？”

  夏布利不由自主地低聲說，目光注視著照片上從未褪色的少女，她穿著黑色小禮裙，露出白皙的雙肩和精致的鎖骨，金棕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頸間，一切看起來都如此陌生。

  她勾起的唇角散漫著濃烈的笑意和感情，在最親近的人們圍繞下放鬆無比，對著鏡頭展現自己驚豔的少女初成模樣。

  簡直無法想象。

  或者說，至少無法想象她會是蝙蝠俠的女兒。這個魔法屋已經能夠告訴夏布利答案，她同樣是義警中的一員，並且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她是一名法師，也是一位戰士，同時她又是一個家庭的成員。

  她可以在哥譚的夜晚展現自己的淩厲手段，也可以在莊園裏感受與常人無異的情感和溫暖。不必無時無刻不戒備所有人，不必每分每秒都提醒自己身處血腥殘酷的世界。

  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

  夏布利緩過神，不想再看到照片上女孩的笑靨，索性又把帷幔拉上。

  如果她一直這麽幸福，這張全家福根本不會被保存在這裏，它原本在照片牆上占據最醒目的位置，現在被拿下來，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再加上蝙蝠俠的態度，那個女孩一定遭遇了不測。

  夏布利終於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灼燒的痛覺，沉重的巨石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上氣。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也許正如達珂拉說的那樣，塔利亞讓她生活在小世界中，一旦發生了超乎認知以外的事情，就會讓她陷入混亂。

  不要去思考，不要去好奇任何事情。

  “她在利用你，想讓你成為她的所有物，她給你取的名字裏就有這樣的效力。”

  路比這麽說過。

  塔利亞給她取的名字“夏布利（Chablis）”是一種美酒，而酒精能夠麻痹人的神經。她用這個名字控製著她，因為她知道名字之於法師具有不可思議的效力。

  “她叫什麽？”夏布利問路比道，“如果她是屬於這裏的，那蝙蝠俠又會用什麽名字控製她？”

  路比被夏布利逗樂了，半闔著眼眸笑了好久，久到夏布利準備揍他一拳。

  “蝙蝠巫師確實在控製她的思維，但她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她屬於她自己——Ruby，露比·克勞克，這就是她的名字。”

  “你之前說那也是我的魔法名。”夏布利記得很清楚。

  路比的笑變得譏諷，眼神中帶上了之前從未出現過的侵略性：“你已經做出了猜測和判斷，還用得著讓我來戳破你的幻想嗎？”

  “不是，我不是她。”

  夏布利驚慌地否定對方，肢體語言中處處透著抗拒。

  這讓路比少有地困惑起來，皺了皺好看的眉，再一次審視眼前由自己親手設計、重獲新生的少女。她為什麽不願意接受過去呢？

  老實說，那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出於最後一點良心，路比也不希望他的小姐一直生活在緊張和殘酷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至少能讓她心上的傷痕好受一點吧。雖然他從未體驗過，也無從得知。

  為什麽她看到所謂的幸福以後，反而選擇抗拒？

  他們一時間沒有再進行交流，夏布利敏感地聽到外麵有動靜，連忙出去看看達米安怎麽樣了。

  達米安和從外麵回來的提姆打了一架。

  蝙蝠洞裏有一個巨大的恐龍收藏，他們一路打到恐龍的腦袋上，達米安差點被鋒利的牙齒所傷。提姆把他拉上去，並且準備和他談談，不料達米安突發襲擊，提姆大意了沒有閃，從恐龍上掉了下來。

  夏布利聽到的動靜，就是提姆掉到地上時發出的。

  跟著掉下來的還有達米安。

  她飛身過去接住達米安，查看他的情況，結果從達米安懷裏躥出來一隻大蠍子。

  那是一隻以色列金蠍，世界上毒性最強的生物之一，怎麽會出現在蝙蝠洞裏呢？

  夏布利沒有多想，趕緊給達米安做緊急處理，好在蟄得不深，加上處理及時，沒有什麽大礙，隻是被蟄到的胳膊暫時是別想動彈了。

  達米安被反陰了一把，氣得不行，甩開夏布利的手就走開了。

  夏布利本來想跟上去，回頭看見被玻璃劃傷的提姆，他的情況比達米安嚴重多了，流了不少血。

  “殿下，這麽做太不妥當了。”

  夏布利說著，把紮在提姆傷口上的碎玻璃拔|出|來。

  達米安在不遠處衝她喊：“警告你，你的嘴巴裏最好不要出現‘道歉’一類的詞匯！”

  “如果您隻是想報複羅賓的無禮，現在應該給他進行治療。”夏布利握著鋒利的玻璃，回答達米安道，“如果您真心實意要取代他的位置，那應該幹淨地把他解決掉，而不是把他扔在這兒然後走開。”

  “你在教我做事？”

  “這是身為刺客的基本素養。但我建議您采取前一種措施，我們仍不能明確蝙蝠俠的態度，讓羅賓死亡不是一個好主意。”

  夏布利說完，把沾血的玻璃扔到一邊，手臂一用力，把提姆抱了起來。

  “夏布利！”達米安氣不打一處來，“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須聽我的！不許管他！”

  “那就表現得像個主人。”

  夏布利丟下一句，把提姆放在蝙蝠洞的病床上，進一步檢查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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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期的大米確實挺一言難盡的。

  小R服從的是塔姐，所以在大米麵前總有一種被迫營業的感覺。而且在大種姓待了一年，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莫得感情和思想的工具人了。

  不過她離接受過去還需要一點時間，也正好是大米成長的過程。反倒大家能不能接受她是個問題，這就要看布魯斯的態度了。

  PS：貓貓特質：上尊老下愛幼，逮著中間使勁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