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誘捕計劃(一)
作者:東圊女王      更新:2021-03-06 03:38      字數:5628
  哥譚遭遇混亂以後,受到深重影響的黑幫勢力如今也得到了一個重新洗牌的好機會。伊梅拉和傑森重新劃了地盤,花了好幾天來收拾黑麵具的產業。

  暫時的和平,現在對於哥譚來說沒什麽比這更重要了,雨燕再怎麽樣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破壞它,她久違地和義警們一塊兒合作讓這座城市盡快回歸正軌。

  這段時間米娜一直留在韋恩莊園,就像風箏線一樣拴著久不歸家的小鳥。伊梅拉倒也想把她帶走,她的安全屋又不是隻有暴露的那一處,但米娜硬是不肯離開。

  伊梅拉沒有強求,隻是警告提姆不許拿義警那一套對待她,她知道之前是這小子跑去和米娜說了她的事情。看在他之後救人的份上,她沒和他算這筆賬,但這不代表她忘記了。

  很顯然金發小姑娘很喜歡他們,她不止一次抱著伊梅拉的胳膊說:“蓮娜,他們都是很好的人,為什麽不能再多信任他們一點?”

  “這句話是誰教你這麽說的?”伊梅拉懷疑自家姑娘胳膊肘往外拐肯定是被誰教唆的。

  女孩用力搖搖頭:“是我自己想說。管家爺爺做的餅幹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迪克和傑森很有趣,韋恩先生和提姆人也很體貼細致。他們是除了你以外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伊梅拉有點吃味:“嘖,好吧,我承認有些東西給不了你。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麽,我和他們是兩個陣營的人,等我理完剩下的爛攤子,咱們就離開。”

  “蓮娜,這兒真的不再是你的家了嗎?”

  麵對女孩的提問,伊梅拉神色微凝,一時間她看到了那道深淵在質問自己相同的問題。

  “每一隻鳥兒都該有一個窩。我看到你的那些照片了,你那時候笑得很開心,我能感覺到你有多愛他們。上次、上次你和韋恩先生的誤會不是已經解開了嗎,為什麽你還是不能接受他們呢?”米娜追問道,這些問題指向一個核心,那是伊梅拉暫時還無法麵對的。

  “好吧,你似乎越來越擅長說服我了。”她摸摸女孩的金發,“這兒也許沒有那麽糟糕,包括韋恩先生和那些傻嗬嗬的兄弟們。我在想,如果在我解決黑麵具的這段時間裏,蝙蝠沒有把我關進冷凍倉或者戴上抑製器的打算,那麽或許我可以試著,呃,至少過來吃點甜點再走。”

  然後她收獲了小天使洋溢著快樂和勝利的小臉,以及一個甜味的親親。

  伊梅拉並不知道,在她忙著搶地盤的幾天裏,全家上下一致把她的姑娘看做突破口輪番做了好幾回思想工作,包括但不限於阿福屢試不爽的甜品攻略,迪克的媽媽式談心外加拿著手帕揉紅眼角回憶往昔,布魯斯拿著一堆支票金卡企圖用鈔能力賄賂然後被提姆攔住,緊接著少年轉頭問她是否願意出去玩玩,之後……單純的小姑娘就堅定不移地加入了他們的誘捕計劃,老實說,她覺得這一家子看起來挺沙雕的。

  伊梅拉隻知道她和傑森的合作很順利,現在她已經是整個哥譚地下王國最大的黑幫頭子,如果紅頭罩不要每次都故意讓她殺人失誤就更好了。

  “說真的,你一個人跑出去浪了兩年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雨燕幾乎有些惱怒地說道,怒目瞪了中彈的紅頭罩一眼,動作麻利地用匕首把他受傷部位的衣服割開,好讓傷口暴露在燈光下。

  傑森倒是沒怎麽在意:“反正這難不倒你的治愈術,我想我的老板應該還不至於忍心看到她的副手拖著中彈的身體繼續工作,更何況這傷是為你承受的。”

  伊梅拉撇嘴,氣焰減弱了幾分:“下不為例。”

  她說著,取來了常備的醫療工具,用消了毒的鑷子把那顆子彈取出來。盡管她已經放輕了動作,但說不疼是絕不可能的。伊梅拉飛快瞥了傑森一眼,看到他隨著子彈取出一瞬間放鬆的表情,哼了一聲。

  “下次別再做這種蠢事了,我能應付那種情況,不需要你來做什麽。”她低垂著眉眼,把子彈扔到紗布上,“而且我不相信獨自周遊世界兩年的紅頭罩會因為這種事情中彈,如果你要演,拜托也演得像一點,這樣我騙自己的時候良心還能少受點折磨。”

  傑森尷尬地摸摸鼻子,挫敗地歎了口氣:“老姐,我真的一次也騙不了你?”

  伊梅拉沒理他,凝聚起魔力為他治療那個傷口,血肉組織生長的痛癢感抓撓人心,傑森為了分散注意力,抬起頭再一次觀察起這個安全屋。

  這兒屬於雨燕,在之前那個暴露以後,那裏就被丟棄了。至於這裏,想來也是個可有可無的地方。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傑森還能找到一個理由,這兒的生活痕跡並不多。

  但是,剛才伊梅拉去拿工具的時候,傑森發現了一種鎮定藥物,和其他醫療用品相比顯然屬於更常使用的東西。至於是誰在服用,答案很明顯了。

  他再次低頭看向自己中彈的腰際,魔力在傷處躍動著,讓彈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伊梅拉,你說我獨自出門浪了兩年,那你自己不是也一個人在哥譚活躍了那麽長時間?”隨著傷口的恢複,他的聲音裏多了幾分隱隱的笑意,似乎隻是為了反擊之前那句話,但隨即又沉重起來,“那麽你會受傷嗎?你的製服還像以前那樣能防彈、抗爆炸,但你已經沒有阿格勒斯了,你也是血肉之軀,何況——我猜你的精神狀態還不太好。”

  釋放魔法的手指動了動,那對暗紅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指尖隨即劃過傷處,麻痹的刺痛感讓傑森吸了口氣,身體一繃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不至於吧?”

  他有點委屈,但還是近乎無賴地癱坐在沙發上,藍眼睛緊盯著看上去不太高興的伊梅拉,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伊梅拉抱著手臂俯視著傑森。

  凱夫拉材質的製服能保護他的身體免受不少傷害,但如果是魔力凝結的利刃,她想要剖開紅頭罩的身體簡直是輕而易舉。尤其是在腰側這種敏感要害的部位,現在那兒連防具都沒有,她都已經能想象應該怎麽樣從這裏流暢地開膛破肚。

  是啊,血肉之軀,脆弱得要死。

  然而傑森就這樣動作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抬著頭揚眉注視她,好像一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渾小子。”

  伊梅拉最終隻是罵了他一句,淡淡地半跪下來,繼續治療那差點就被再次劃開的傷口。

  傑森等著她開口,伊梅拉也終於如他所願:“學會治愈術就沒事了,再說我可不像你,故意幫別人擋槍子,我在他們來得及傷害我之前就能扭斷他們的脖子。”

  “但想現在這樣有人幫忙包紮也挺好的。”傑森簡短地說,意思不言而喻。

  伊梅拉收回手,示意傑森把上衣脫了,方便她檢查其他地方。這一次她沒有避而不答,很快接了下去:“在不信任的人麵前暴露脆弱是最傻逼的事情。”

  “然後你要告訴我你不信任任何人,了解。那你看你的副手能憑他今晚的表現博取一點那跟金子一樣貴重的玩意嗎?”

  傑森轉過身,他的背上有不少傷疤,足見兩年來也沒少吃苦。

  伊梅拉習慣性推測著那些傷疤是如何造成的,一時沒能分心去回答對方,因為她發現自己居然有治愈這些陳年疤痕的想法,她明知道這些是沒有辦法治療的。

  所以為什麽她會想這些?伊梅拉懊惱地搖搖頭,用魔力覆蓋住新鮮傷痕。

  “伊梅拉?”傑森見她不說話,回頭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我得說,你確實變得狡猾起來了,至少你明白即使謊言騙不了對方也沒關係。何況,那是個讓人不想拒絕的謊言,就像我不會拒絕煙草一樣,盡管我知道那對我的身體沒有好處。”

  伊梅拉眉宇間的陰霾終於消散些許,原本的心神不定也消失了。

  “在不信任的人麵前暴露弱點是錯誤的,”

  她把衣服扔進青年懷裏,示意他穿好衣服後和自己一起出去。

  “但這樣才能讓對方開始信任你。”

  為了三合會的勝利和流的那點血,雨燕和紅頭罩再次去了唐人街的那家酒吧。

  這回伊梅拉沒有再讓傑森掉許多頭發,各自喝著各自的。酒精讓大腦變得遲鈍又衝動,也喚起了她幾個月前的回憶。

  她還記得傑森剛作為紅頭罩加入她之後,他們在基地裏進行的一次談話。

  “規劃和治理犯罪比打擊犯罪更加有效,你看這些數據。”伊梅拉拉著傑森看電腦上的圖表,“很顯然我才是正確的,在這座城市隻有黑暗才能拯救黑暗。”

  傑森不能否認,再說其實他心裏也更接受伊梅拉的觀點,就如當初她給了他處置雙麵人的第三選擇以後,他發現那是更好的解決方案——有誰知道哈維·登特至今還關在阿卡姆嗎?

  他回答道:“你不覺得你們的舉動簡直就像在競賽?老頭子帶著羅賓拚命打擊罪犯,咱們也拚命要搶在他們前麵收拾那幫人渣,問題是你還打算讓你的人不被蝙蝠俠找麻煩。為 什麽不能說你們兩個都是對的,隻是道路不同而已?”

  “但哥譚隻能有一個人能夠大行其道。”

  “這誰說的?”傑森靠在工作台上,拉開罐裝啤酒的拉環喝了一口,“你們大可以殊途同歸。”

  少女停止工作,抬起頭來,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怎麽,我說錯話了?雨燕小姐非要做個獨|裁|者?”傑森舔去唇上的泡沫,懶洋洋地問她。

  “繼續說下去。”

  傑森放下啤酒罐子,道:“好吧,沒想到你會感興趣。我個人是讚同你的理論的,但你我都跟著布魯斯幹過,你也知道他的行動並非徒勞。隻是你們都不能終止罪惡,你——你就是用罪惡吞噬罪惡,到頭來還是改變不了本質;他——我能說無休止的車輪戰永遠沒有盡頭也夠悲劇的嗎?假如你們無法共存的話,這座城市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們各自也隻會兩敗俱傷。”

  “罪惡是不可能完全被消滅的,人性本惡,愚蠢的惡更是隨處可見。我隻是在控製它,蝙蝠俠無疑會幹擾我的控製。”

  “是啊,所以幹嘛不換個思路?他做他的義警,你管你的黑幫,這不代表你們一定要起衝突。隻要你們中任何一方避免它,結果會變成雙贏。”

  伊梅拉沉默了一陣子,不知道想通了沒有。傑森也不多言,順手把另一罐冰鎮啤酒貼在她臉上,挨了一記沒什麽殺傷力的白眼。

  “你這兩年果真沒白混。”

  伊梅拉和傑森碰了個杯,灌下一大口,一個關於貓頭鷹法庭與黑幫製度的宏大計劃逐漸成形。但在那個短暫悠閑的夜晚,她沒有再提任何關於它的事情。

  伊梅拉覺得傑森那些可能隻是隨口一說的言論很有道理。然而,想要達成共識是不可能的。可反過來說,她也大可以容許蝙蝠俠在這座城市裏當他的義警,假如她成為比蝙蝠俠更有資格控製這座城市的存在。

  於是之後她就策劃謀殺了那些在米娜記憶中的法庭成員,控製住這個古老的組織,相當於控製住了哥譚的大多數資源,而且蝙蝠俠對此知之甚少。

  她第一次讓傑森單獨完成的護送任務,正是那次行動的後續工作,既能通過傑森接上布魯斯的線,也可以讓紅頭罩和黑麵具結下梁子,好讓她化整為零後兩人不要出現意外狀況,並且利用傑森進行下一步的調包計劃。

  伊梅拉也不是沒有想要試探蝙蝠俠的態度,結果證明她對蝙蝠俠還是相當了解的,哪怕她再怎麽舌燦蓮花,布魯斯還是那麽一句——“不行”。

  他當然不會同意了,他們都是這樣固執的人,想要改變想法何其困難。所以伊梅拉決定自己單幹,這件事當然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也是為什麽她現在保持和紅頭罩密切合作的原因,正如當初對待毒藤女那樣,她需要保證傑森不出任何問題。

  冷酷嗎?也許吧。伊梅拉心想,她倒是沒有繼續忽悠他們,那天夜晚和蝙蝠俠在韋恩大廈的談話可是句句真實,至於多疑的老蝙蝠是怎麽想的她就不在乎了。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如果真的習慣了像以前那樣掏心掏肺,隻會自取滅亡罷了。

  她知道,她不應當擁有眼前的一切。深淵之主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卻沒有過問她的意願,任由她被短暫的十六年記憶糾纏不休,好好的人格扭曲混亂。

  既然如此,那麽她也不應該為露比的過往和感情所累。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還能坦然地說,自己不是露比·克勞克嗎?

  “早就說了,殺了她,什麽事情都省了。”

  伊梅拉無意中嘀咕一句,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麽,但傑森聽到了。

  傑森也喝多了,直接問道:“你說夏布利嗎?”

  “哼,不是她是誰。我或者她,隻有一個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你不覺得可悲嗎?”伊梅拉晃著腦袋,打翻了吧台邊的酒杯也不在意,“這就是宿命啊,頭罩,這是宿命。”

  我該慶幸她喝醉了還記得喊我代號嗎?傑森心底吐槽道,扶了她一把免得她一栽倒磕在碎玻璃上,明天酒醒肯定要和他生氣。

  “什麽宿命不宿命的,我們的命運是我們自己創造的,沒有誰的命運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別做羔羊,這可是你說的。”

  伊梅拉猛地一拍桌子,大聲道:“你說的對!我不接受這樣的命運,但是、但你要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傑森,如果我和夏布利必須得死一個,選擇權在你手裏的話……”

  “你喝太多了吧。”傑森直男地白了對方一眼。

  “你給我選!”伊梅拉抓著傑森那件可憐的皮夾克晃他,反反複複地強調,“我知道這麽做很蠢,但你們不明白這有什麽意義……我和她隻有一個人能活下去。”

  傑森絕望了,他不想和一個醉鬼計較,但他還是掰開她的手並且耐心道:“選擇權在你手裏,任何人替你或者她做選擇都是對生命和你們本身的不敬。如果真有那樣的家夥存在,老子就給它們吃幾梭子。你明白嗎,雨燕,你希望我喂自己吃子彈嗎?”

  “我不想。”

  伊梅拉鬆手了,看著還挺乖巧,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晃來晃去。

  傑森放下她的兜帽,用力揉揉她的腦袋:“我說過,我相信你就是你,別懷疑什麽替代品不替代品了,那根本不重要。這麽說吧:就算夏布利到哥譚來了,而且你一直懷疑的‘老頭子認她當女兒還讓她對付你’之類的破事也真的發生了,我一定會站在你那邊,我選擇你。嘿,大不了就是被蝙蝠俠掃地出門,反正我現在可是在你這兒混呢,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伊梅拉看著他的眼睛,也看不出是因為遲鈍還是感動,嗤笑一聲:“騙子。”

  “你知道我不擅長說謊,以前我從來都騙不了你,現在也一樣。”傑森想了一下,該怎麽讓伊梅拉別再胡思亂想,接著福至心靈道,“對了,你不是說法師都非常注重承諾嗎?我好歹也算半個法師吧,那我向你承諾,你聽好了——”

  “我,傑森·陶德,紅頭罩,半吊子還沒有魔法名的法師——”

  “我會相信你,選擇你,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時候飛奔而至,”

  “直到法師消亡。”

  傑森本來不想做拉鉤之類的立誓動作,那太蠢了,而且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以前露比和巴基這麽做的時候,場麵還挺可愛,如果現在還這樣,就顯得有點詭異了。但他說得愈發認真,伊梅拉也一臉嚴肅,似乎就連拉鉤也成了十分莊重的環節。

  伊梅拉伸出手,一個下盤不穩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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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小R是安全感缺失,那伊梅拉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那玩意,隻有完全在自己掌控中的事能讓她放心。但對於法師而言,締結契約是非常重要,也是建立信任的橋梁。

  不過傑森也沒想到自己開導的話會被伊梅拉理解成這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