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與假
作者:東圊女王      更新:2021-03-06 03:38      字數:5152
  布魯斯把從夏布利身上收集的組織放進了分析儀器中,這個舉動是瞞著塔利亞做出來的。

  他緊緊盯著顯示屏,等待著DNA比對結果,但他認為夏布利並不是一個科技產物這麽簡單。

  露比,夏布利。

  她們的DNA吻合度是100%,完全一致。

  向來處變不驚的蝙蝠俠也為之愣怔,好在現在蝙蝠洞隻有他一個人,還有阿爾弗雷德。

  “老爺……”

  阿福微微顫抖的聲音把布魯斯拉回現實,老管家看著蝙蝠電腦顯示屏上的比對結果,幾乎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阿福,今晚的事,別告訴他們任何人。”布魯斯臉色沉重,“這很可能是個陰謀,伊梅拉和夏布利出現的時機基本吻合,但我們目前仍然沒有證據證明她和露比的關係。”

  “老爺,難道您認為伊梅拉隻是擁有露比小姐記憶的人嗎?”

  布魯斯無視了阿福語氣中的批判,在伊梅拉剛回到哥譚的時候,他何嚐不是喜憂參半,一麵欣慰於露比的存活和回歸,一麵又擔憂她的變化。他看著她變得憤怒,暴戾,用盡了方法複仇,成為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在掙紮,他何嚐不是如此。

  “或許我們都先入為主了,伊梅拉……”蝙蝠俠揉著眉心,“或許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但感情蒙蔽了我們的雙眼。我本該更加理智地對待這件事,如果這是一場陰謀,其針對的無非是我或者哥譚。”

  “老爺,我明白您的心情,”

  阿福低沉地開口道,老管家依舊於心不忍。

  “您還記得您當初尋找露比小姐的時候嗎?”

  布魯斯怎麽可能忘記。

  在他和複聯聯手搜尋露比下落的那幾個月裏,他們幾乎一無所獲。露比·克勞克仿佛從未存在於世間,他們找不到她的任何一點痕跡。

  奧爾費婭小姐拒絕配合,於是布魯斯就尋求其他手段來追蹤露比的位置。

  他猜想露比或許身處與世隔絕之地,所以才在世俗沒有痕跡,為此,他找了自己認識的所有魔法側包括當時剛剛成為至尊法師的奇異博士。至少,他可以通過時間寶石追溯過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奇異博士使用阿戈摩托之眼時,並不能觀測到女孩的過去和未來,這一點就連史蒂芬自己也無法解釋。

  好在,在卡瑪泰姬,布魯斯找到了一條新的線索。

  那是古一法師承諾露比可以在卡瑪泰姬觀摩魔法後,露比在藏書室閱讀書籍時,隨手在書本裏夾了一張字條。

  那張字條並沒有什麽深意,不過是露比一時高興記下的咒語,她本該把字條銷毀以免遺漏字跡,但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沒有這麽做。

  史蒂芬看到了那張字條上的內容,向布魯斯解釋這是“鏡像世界”的幾條理論法則,卡瑪泰姬的法師們可以通過玄戒施展魔法,開啟鏡像空間在內部作戰。這樣減少對現實世界的損害,保護普通人的性命,還能觀測現實而不被發覺,而且強大的法師可以隨意操縱鏡像世界的情況,就比如古一法師可以在舉手投足間扭曲時空那般。

  更危險的是,足夠強大的法師可以通過鏡像世界扭曲現實,甚至將人直接殺死。

  露比一定也是看到了鏡像世界的價值,才一時興起記下了那些冗雜的條條框框。

  布魯斯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了露比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露比隻是在病房裏呆了兩個月,然而事實上她卻在鏡像世界中遭遇了百般折磨。

  她說的是真的。

  在當時卻沒有人相信她,他們都以為她病了。

  如潮水般的愧疚淹沒了布魯斯,他有時也對自己的不善表達感到無力,他想要把自己的關心和疼愛傳達給他唯一的女兒,可結局卻是她的離開。他以為自己正在做並且會做得足夠多,但事實是這遠遠不夠。

  他可真是個糟糕的父親。

  如果他能再關心她一點,也許事情就不會這樣發展。

  史蒂芬解釋道:“同體係的魔法倒也不是不能追蹤身處鏡像空間的法師,但問題是,血蝠的魔法體係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體係都不一樣。如果她不希望我們找到她,我們就找不到。”

  布魯斯沉吟著點點頭,其實如果露比在鏡像世界,他還能慶幸一些,畢竟在他預料的那些情況中,最壞的就是露比已經死了。

  “給個建議,如果血蝠現在依然藏身於鏡像世界,她是能觀測到現實狀況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蝙蝠人是怎麽交流感情的,但你得知道,主觀因素對魔法的影響很大,你的‘Little Magic’說不定能被你的真情流露感動回歸現實也說不定。”

  布魯斯看向了至尊法師,後者給了他一個白眼:“老天,我以為我的意思夠明白的了,你他媽就不能開口喊你女兒回家嗎?”

  “如果這個方法有效的話。”男人垂下眼眸注視著手中的紙條,那字跡熟悉無比。

  我可以這樣做一整天。

  我可以每天都這麽做。

  說出來,或者默念,我可以一直這麽呼喚直到她聽到為止。

  布魯斯回到了哥譚,他忽然發覺露比留下的痕跡相比於她的兄弟是如此稀少。

  她有一張製服照,一張和迪克的“合影”,但拍得最好的還是那張全家福。這就是全部了。

  他看著女孩在全家福上發自內心流露出的笑容,暗紅的眼眸閃爍得像小星星,沒有沉重,沒有痛苦。她浸泡在家庭的喜悅和幸福之中,誰能想到還不到半年時間,她的一切都被顛覆了。

  那時候的她臉上還有嬰兒肥,昏迷的兩個月後卻變得消瘦憔悴,眼中滿是破碎的痛苦。

  布魯斯抿緊薄唇,抬手撫摸著照片中女孩的笑顏。

  他知道露比身處鏡像世界隻是一個可能,更有可能她已經死了,在他們一無所知的地方。

  “露比,”他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奇異博士說你或許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想說,我很抱歉,”

  起初確實非常艱難,布魯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的決心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沒有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在你身邊,這是我的錯。我本該更加相信你,更早發現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僅僅證明我是正確的。”

  “我很抱歉,對於你的痛苦,我……”

  黑暗騎士的聲音哽了一下。

  他有好多話想說。

  可他卻隻能不斷重複自己的歉意,蒼白的話語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中,變得無比苦澀,變成咽不下吐不出的魚鯁,變成一道傷疤蜿蜒在心上。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我……”

  布魯斯低下頭,無聲地歎了口氣。

  “我希望,你還願意回家。”

  “我很想念你。”

  “我……愛你,孩子。”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呢?為什麽,總是遲來一步?

  露比,已經死了啊。

  一年多以前,女孩回到了哥譚,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她出現在阿卡姆瘋人院中,裹挾著複仇的怒火,一如當年他們在弗裏德宅邸的初遇。

  熟悉的魔法,讓蝙蝠俠的心跳飛快,他知道來者不善,但至少他的孩子還活著。

  她用撬棍打斷小醜的每根骨頭,把他綁在椅子上,逼迫他吞下塑|膠|炸|藥,打算把他炸成碎片。她的殘暴令人發指,那一刻她似乎和這個瘋子別無二致。

  世上最痛苦的兩件事,一是咫尺天涯,一是天涯咫尺。

  蝙蝠俠不該殺人,也無法容忍他的孩子殺人。

  女孩憤怒地告訴他,她被小醜折磨而無人在乎,傑森被小醜用撬棍折磨,被小醜活活炸死。可實際上傑森並沒有死,他隻是離開了哥譚。

  這一次,誰才是正確的?

  正確與否真的那麽重要嗎?

  他阻止了露比把小醜炸成碎片的行為,試圖幫助她脫離瘋狂的深淵,但女孩什麽也聽不進去,她依然如剛剛蘇醒的時候那般,世界裏隻有小醜、小醜和小醜。

  她不再信任他,她把他的試圖幫助的舉動看做謀殺。

  他們在阿卡姆打了起來,夜翼前來幫忙時露比急怒之下割斷了他的繩索並且用閃電麻痹他。布魯斯堪堪救下自己的長子,女孩卻離開了阿卡姆,再度失去音訊。

  布魯斯知道,殺死迪克不是她的本意。

  正如他從未想過傷害她那樣。

  明明是這麽回事,可總是事與願違。

  他們的矛盾日益加深,女孩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侵占阿卡姆。她的決心和他一樣堅定,為此她甚至和黑麵具合作,好在哥譚的地下世界站穩腳跟。

  她不願回家,或許對她來說,她早已沒有家了。

  無論是布魯斯那段時間的呼喚,還是之後在阿卡姆的對峙,布魯斯從未懷疑過伊梅拉的身份。露比本就是生死未卜,而對於布魯斯而言,伊梅拉的行為完全有跡可循,至少在那個時候他沒有懷疑過。

  然後夏布利出現了,除了沒有對應的記憶,種種跡象都表明她和露比之間至少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誰才是真正的Ruby?

  這真的那麽重要嗎?

  傑森終於在一番努力下獲得了伊梅拉的進一步信任,成功打入內部接管了她的一部分事務。伊梅拉讓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護送一批貨物。

  紅頭罩明白這代表什麽,他參與黑幫事務,就不得不和蝙蝠俠劃清界限。伊梅拉一定也會密切觀察自己的反應,這是一次測試,所有人心知肚明。

  說實話,蝙蝠俠多半也不會容許紅頭罩殺人的,他之前沒時間參與夜巡,放到現在其實也是地位尷尬。跑到黑幫半是臥底半是黑吃黑,倒也挺好的。

  哥譚何嚐不是沒有了他的位置,在提姆接替了羅賓工作以後。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係列破事,其實傑森也很高興收到伊梅拉的橄欖枝,她給他留著的位置。

  紅頭罩坐在車廂裏,外麵還有四輛黑車護送,就算蝙蝠俠的情報準確,想要劫貨也不是這麽容易的。傑森有點好奇這裏麵究竟藏著什麽東西,也許是一批拿來武裝阿卡姆堡壘的軍|火,又或者是什麽生化|武器,他之前問過伊梅拉裏麵放著什麽,但伊梅拉沒有理他,現在倒是一個去偷偷看一眼的好機會。

  傑森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裏麵有很多的冰,難怪車廂裏這麽冷。他心中一緊,用槍口捅了冰層一下,從裏麵扒出了一具新鮮的女屍。

  “嘖,居然不太意外是怎麽回事。”

  傑森吐槽道,接著他意外了,這具女屍是哥譚的一個名流,雖然平常聽不到她的名字,但她確實是享有很大權力。然而此刻她躺在冰櫃裏,身上密集的刀傷被冷水泡得泛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運往阿卡姆瘋人院。

  青年嘴裏罵了一句什麽,又打開了其他所有偽裝成箱子的冰櫃,分別發現了許多名門屍體,傷口如出一轍。

  這就讓傑森有點奇怪了,伊梅拉的武器很多,但她很少使用飛刀。老實說,這種武器除非用得非常好,否則實戰的時候會很吃虧,飛刀一來製作不易,二來殺傷力並不突出,且可替代性很強,可以說飛刀完全能拿來作為一種特色,因為沒幾個人會把它當成主要武器。

  伊梅拉這麽講究實際傷害的人,肯定也不會看好飛刀致命的。這個用飛刀的是個老手,看起來也受過很嚴格的訓練,對人體非常了解,從布魯斯的訓練模式上來說也不像是伊梅拉親自做出來的。

  不過也可能是伊梅拉授意讓別人這麽做的,這不能說明什麽。問題是,伊梅拉要這麽多屍體回去做什麽呢?

  傑森思考著,腦內忽然警鈴大作,下意識拔槍瞄準車廂的門縫。下一秒,一顆煙霧|彈滾到他的腳下,他反應迅速地一腳踢開車廂的門,讓氣流裹挾著煙霧清除出去。同時從外麵闖入了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毫不猶豫地朝紅頭罩射擊。

  紅頭罩對狹小空間的對戰非常有經驗,早在他還是二代羅賓的時候,就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戰鬥,因此打起來得心應手。這些來劫貨的人是黑麵具的手下,他們清不清楚伊梅拉在運送什麽暫且另說,反正來尋仇是肯定的,之前伊梅拉沒少找黑麵具的麻煩。

  據說他們之前曾經合作過一段時間,伊梅拉第一次入侵阿卡姆失敗後,黑麵具朝她伸出了橄欖枝,希望兩人一起建立地下王國。但不知怎麽合作黃了,於是兩人分裂後就結下了梁子。

  傑森回想這些信息,順便把最後一個人踢出車子。

  車廂上麵還趴著人,他索性聽聲辨位,舉起槍往上射擊,疾馳的車輛一個加速,兩個人從車頂滾下來躺到了路邊。

  車外的情況更加激烈,但傑森的任務是在車廂保護貨物,最後他們順利進入阿卡姆的結界,而黑麵具的手下被毒藤女的改良版食人植物吞吃入腹。

  傑森站在車頂上,看到伊梅拉正在製高點盯著他們,一種奇怪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難怪迪克說她變了個人,但傑森自認為和夜翼不同,而伊梅拉對待他的方式也不一樣。或許在他待在伊梅拉陣營的這段時間裏,他能找到解開所有矛盾的結,尤其是在上次伊梅拉當著他的麵情緒失控之後,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傑森跳下車,伊梅拉走近問道:“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這兩年我也不是白混的。”傑森有些小驕傲,單飛以後他感覺一直不錯。

  伊梅拉笑了一下,揮手用搬山咒把那些箱子搬出來運到阿卡姆的地下冷藏庫去,傑森不禁說道:“我看到那裏麵的東西了。”

  “你看了?”

  “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撞翻了一個。”傑森麵不改色。

  伊梅拉對他的謊言沒什麽反應,領著傑森往裏麵走:“看來小鳥離開哥譚兩年,還能記得那些人的臉。”

  “拜托,我們剛開始學習的時候,就被要求記住重要人物的個人信息和關係了。”

  “想必你很驚訝,你覺得這是我幹的嗎?”

  “是不是你做的我不清楚,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把他們的屍體帶到這裏來。”

  “你比以前狡猾了。”伊梅拉停下來看他,“別緊張,傑森,我知道你翻看過那些東西。如果我真的想要瞞著你,你根本沒機會接觸這些東西——既然你願意相信我,那麽我也會相信你。這不是我幹的,但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

  傑森鬆了口氣,這麽說問題解決了一個。

  “和我一起去解剖室吧,我以前就很想和你一起做這份工作。”伊梅拉沉吟道,“在這個過程中,我會告訴你這麽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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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覺得AC線讓我揪心的地方不是它有多虐,而是看到曾經相互信賴關心的人如今欺騙隱瞞,無法坦誠。

  老蝙真是錯過了太多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