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聖誕節，一對姐弟曾經經過這條商業街，並在甜品店裏買了女孩最愛吃的甜點。

  時隔兩年傑森再次來到這家店，它和以前沒什麽區別，隻是裝修翻新過，店麵也擴大了。他看著菜單上陌生的甜品名稱，花了好久才找到當初露比點的那幾樣。少女的眼光很好，這幾樣甜點沒有被淘汰，當初的新品如今已經成為經典老款了。這就是時間的魔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買這些，也許隻是為了那時候的她，實際上，在露比出事後，他也跑來這裏好多次就為了給她帶喜歡的蛋糕，看到她因為熟悉的甜食放鬆下來的模樣。

  如今已經十七歲的傑森·陶德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瘦小男孩，兒時的營養不良沒有讓他一直做個皮包骨頭的矮個兒。青年長成了健美精壯的模樣，五官也逐漸長開，帶有一點侵略性的鋒利的俊美令人移不開眼，這樣的人似乎和散發甜美香氣的點心絲毫不搭。

  服務生小姐紅著臉瞟著這位客人，手上動作依舊麻利，很快包裝好了他的那份外帶，害羞地遞了過去。

  傑森從回憶中回過神，朝對方道了謝，提著東西走了出來。

  ……他得說，自己的行為有點傻。

  兩年來閱曆大增的單飛義警紅頭罩回到哥譚，似乎又成了那個青澀叛逆的少年，略帶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店門前，居然有種反差的可愛。

  命運是眷顧這個孩子的，傑森很快就從那種尷尬中解脫，因為他看到了自己今晚的目標走向這裏，當然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他身後的甜品店。

  伊梅拉當然不會想到一個過去的人會出現在自己常去的甜品店，懷著一種眷念的心情買下她常買的那些甜點，她更不會想到，她以為死去兩年的少年根本沒有亡故。

  她神情沉靜，沒有那些視頻上的瘋狂，但也絕非輕鬆愉悅之色，隻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她依舊抱有期待。傑森心裏默默琢磨著，僅僅是這樣看著，他也覺得時間夠久了。

  女孩和曾經一樣對視線無比敏感，她在離傑森和甜品店還有幾米距離的時候停下腳步，沉下臉冷眼瞥向傑森。

  隻一眼就愣住了。

  傑森幾乎想笑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站在自己麵前的可是一個虐殺小醜、侵占阿卡姆的黑幫大佬，蝙蝠電腦目前危險指數最高的人之一，但她似乎還是曾經那個每晚都會給他一個額頭吻的姐姐。

  伊梅拉難以置信地看著傑森，一瞬間無數想法劃過腦海，克隆體？幻術？蝙蝠俠用來迷惑她的新花樣？但她能看到對方的靈魂，靈魂是不會騙人的。站在她麵前的是傑森·陶德無疑。

  “傑、傑森？”她上下打量一番，“你是吃了多少激素？”

  傑森快吐血了。

  所以她驚訝是因為他的塊頭嗎？

  唐人街某處酒吧。

  這地方原本是三合會的地盤，伊梅拉控製了三合會後，當然也就成了她的。平時這裏可是消遣和做買賣的好地方，但今晚這裏隻為了兩個人開放。

  傑森以一個放鬆的姿勢坐在高腳凳上，沉默地看著站在那兒調酒的伊梅拉。希望她調酒的手藝不要像廚藝那樣糟糕，他心想，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局。露比沒有和他打起來，他們甚至能和氣地待在一家酒吧裏，她還給他調酒。

  “給，法師的秘密配方。”

  伊梅拉回頭把手裏的雞尾酒遞給傑森，眼神難得柔和下來。

  傑森端起酒杯，微微挑眉，舉杯朝她致意，然後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喝。

  萬一是黑暗料理……

  他仰頭喝了一口，倒不怎麽擔心伊梅拉給他下毒，主要還是擔心沒毒的東西要被整得要人命。

  好在雞尾酒再怎麽調也隻是酒，頂多味道有點奇怪。

  他嫌棄地皺起眉：“和你以前熬的魔藥一樣難喝。”

  伊梅拉低笑一聲，喝了口手中的金酒——她自己倒知道重新開一瓶直接喝。

  “不說點什麽嗎？我們有兩年不見了，早知道你之後會回來，我就留在哥譚不走了。”傑森也是帶著任務來的，當然不會一直沉默下去。

  伊梅拉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會先向我說說你的事情，我還是不能相信原來你真的沒有死，隻是離開哥譚跑去周遊世界了。失聯了兩年怎麽忽然又跑回家了？”

  傑森不想瞞著她，但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她，於是折中回答道：“這兩年我一直沒放棄尋找你，後來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忽然想起這兒，聯係後才知道你早就回來了。”

  “所以，一是回來看我，二是有事回家？看來和我有些關係，否則用不著這麽急吼吼來找我吧？你對我的行蹤倒是清楚，看來他們都告訴你了。”

  伊梅拉從傑森的一句話裏就能推測出全部過程，傑森猜想可能他回來後伊梅拉就注意到了，畢竟他回來也不是什麽秘密，她又是控製一方的黑幫老大，完全可以用人監視他的行動。這個想法讓他暗自捏了把汗，幸好他沒有撒謊，否則場麵怕是要變得不可收拾。

  “我看到你的視頻了。”他垂下眼，指腹摩挲著酒杯邊緣，杯子裏放著的不是冰塊，而是一顆冷凍過的紅寶石，半浸在酒中泛著璀璨迷醉的光澤。

  Ruby，他在心中默念，希望你在這裏。

  伊梅拉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有什麽感想嗎？第一晚其實是為你拍攝的。我看到你被小醜用撬棍打，打得渾身是傷，然後被爆|炸奪走生命。”

  “事實上，我沒受傷，除了爆|炸讓我窒息了幾秒。你給羅賓製服設置了防禦陣，記得嗎？我甚至沒多大感覺，而且我還保護了我媽媽，現在她應該還在監獄裏。”

  伊梅拉抬眼看向他：“傑森，如果是蝙蝠俠讓你這麽說的——”

  傑森放下酒杯，站起身急聲道：“你還不明白嗎，露比？我沒死，也沒有受傷，我好好的在這裏呢。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會為了那種事情隱瞞我自己的感受！這兩年我花了很多功夫尋找你，而你在哥譚緬懷我，沒什麽比著更讓人想要發笑的了，它荒誕得像一出戲劇！”

  他衝動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髒健康而有力的搏動是最好的證明，傑森·陶德一直活著。

  伊梅拉神情微變，最終繃不住紅了眼圈。

  “聽起來我可真是個傻瓜。”

  “是啊，傻瓜。”

  傑森低聲說，他何嚐不是呢。

  他不是沒想過露比或許已經死亡，以她當時的精神狀態，既然沒有爆發，那麽很可能已經從世界上消失。然而事實上隻要他冷靜點晚幾個月離開哥譚，他就能看到她，而不是抱著緬懷的心情和一線希望在周遊世界曆練的同時試圖搜刮到任何關於她的消息。

  他們給了彼此一個安慰的擁抱，來告訴對方自己真實存在的事實。

  “你知道嗎，我還給你立了個碑，就在公墓裏。棺材裏放著你以前在古恩太太那兒的小熊，天啊，真是蠢死了。”

  伊梅拉擦擦眼角的淚水，卻又笑了出來，鼻尖紅紅的。

  傑森被她的模樣觸動了心弦，也許她還是曾經的露比，想到這裏他不禁也熱淚盈眶。

  但視頻中瘋狂的少女把他拉回冰冷的現實，他的回歸是為了改變什麽，而伊梅拉絕不是這麽容易搞定的。

  “所以，能和我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麽嗎？”他利用伊梅拉此刻無比寬慰的心情追問道，心裏有些鄙棄自己的行為。

  伊梅拉一高興，喝了不少酒，她酒量不大，此刻已經醉醺醺的，稍微回憶了一會兒回答道：“我確實經曆了短暫的死亡，並且明白了很多事情，在深淵中戰勝了我的敵人，所以我又活著回來了。”

  羅賓製服上的法陣被破壞，她在深淵裏遭到反噬，被深淵惡魔吞噬並且死亡。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她活著回到人間，這就是全部。

  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到小醜並且報仇。

  “蝙蝠俠讓我很失望，他維護那個瘋子，在他一次次殺死我，然後還殺害了你以後。”伊梅拉喝了口酒，眼睛紅紅的，“我和他在阿卡姆打了一場，發瘋地攻擊所有試圖阻止我的人，那一刻真是痛恨他到了極點。”

  她喝多了。

  伊梅拉趴了下去，枕在自己手臂上悶悶地說：“你說他怎麽能這樣？我說小醜傷害了我，他不信，也沒有救我，他還親眼看到你被小醜傷害。為什麽他還能選擇保護那個瘋子？他寧可相信瘋子，也不願意相信我，我比瘋子更讓人討厭嗎？”

  傑森伸手扶住她快要躺到地上去的身體，拍拍她的後背：“別為了那老男人傷心，至少我相信你。”

  “真的？”伊梅拉扭過頭看向他，“別開玩笑了，我知道你們恨我，蝙蝠俠巴不得我死呢。”

  “我從來不希望你死，我發誓。”

  伊梅拉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了，戳戳他的胸肌問道：“傑森，你的肌肉是假的吧？我感覺昨天你還是一隻小小鳥。”

  她歎了口氣，鬱悶道：“長這麽壯，都不可愛了。”

  傑森無語，敢情露比還更懷念以前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孩。

  倒不如說，她是懷念那個時候吧。

  “露比，一切都過去了。”他說道，“我相信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哪兒？”

  “回家。”

  伊梅拉冷笑一聲，朝他搖搖頭：“傑森，我知道你是來勸我的。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露比·克勞克，但我告訴你，她早就死了。你也看到了，折磨小醜的人是個什麽樣的瘋子，我和蝙蝠俠的恩怨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她上前一步，撫摸傑森兩年來變得棱角分明又經曆了風霜變得更加成熟的麵孔，直視他的藍眼睛。她的眸子透出和酒杯寶石一樣的色澤，帶著蠱惑人心的色彩望向來回歸哥譚的小鳥：“你真的不恨嗎，小醜差點殺了你，如果不是我，現在他還在殺死更多和你一樣的人。蝙蝠俠什麽也沒做，甚至試圖保護那個瘋子，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樣結束？”

  “現在小醜在你手裏。”

  “想去看看他嗎？”

  “我想親手解決那個畜生很久了，這正是我離開家的原因。”

  傑森微微眯起眼睛，伊梅拉接觸他臉龐的時候，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陌生，令他憑空生出可笑的戰栗感。

  傑森需要捫心自問，他究竟有多麽渴望殺死小醜。

  小醜用撬棍打他，但實際上隻是讓自己又疼又累，製服很好地保護了他，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瘋子想讓他經曆背叛、虐打、爆|炸帶來的死亡，但他保護了自己的生母，他的母親被警察帶走前乞求他的原諒，現在正在配合服刑中。

  傑森無法想象如果沒有羅賓製服，或者露比的保護，他會經曆些什麽。因為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隻是和布魯斯吵了一架，抱著叛逆之心離開了哥譚而已。

  他有多麽渴望殺死小醜？

  可能還沒有當初想要痛揍雙麵人那樣渴望。

  在看著伊梅拉的眼睛說自己想要殺死小醜時，傑森多少感到違心，他恨小醜，和憎恨其他反派一樣恨，但也不至於不死不休。他在欺騙她，說到底，他還是無法感同身受。

  伊梅拉帶著傑森去阿卡姆，蝙蝠俠他們花了一年時間和她爭鬥，到現在也不知道小醜的情況，然而他卻在回來的第一晚就有機會看到了。

  “你和毒藤女……”傑森試探地問，說實話隻身前往阿卡姆也是很危險的，他不能完全相信她。

  “正如你看到的。我給她的植物們製造了強效魔藥，讓它們不畏懼火焰和除草溶劑的傷害，同時她也必須保護我的堡壘外圍。”伊梅拉說著，點了根煙，她的司機默默打開了車窗。

  傑森有些意外，他記得露比厭惡身上沾染氣味，老實說她會喝酒已經讓他吃驚了。

  “至少比血腥味好得多，而且這能緩解我的神經疼痛，打發時間。”伊梅拉解釋道，“別總是把我和露比·克勞克混為一談了，好嗎傑森？伊梅拉（Amera），雨燕（S），這次才是我。”

  活在過去的人是你。傑森心裏默默地說，她分明還是那麽在意那件事情，小醜和無休止的折磨，眾叛親離，背井離鄉，然後在一個孤寂之地迎受死亡。

  那時候我應該陪在她身邊的，該死，為什麽我要離開？

  他們都被過去禁錮得死死的，就沒有人來把事情解釋清楚嗎？

  傑森終於走進了阿卡姆瘋人院，這個鬼地方這兩年連一隻蒼蠅都沒能飛進去，裏麵已經成為食人怪物的巢穴。不過阿格勒斯的王族很愛幹淨，有了穩定環境以後就不願意把死人放在巢穴內部，而是專門囤積起來，穴|內到處都有通風結構，基本沒有異味。

  毒藤女的藤蔓乖順地往兩邊退去，伊梅拉領著傑森走進去，帶他來到小醜的病房前。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初她把雙麵人作為驚喜展示給他的時候，隻是這一次傑森更加吃驚。吃驚於伊梅拉的殘忍。

  毒藤女的藤蔓纏住小醜高瘦的身體，細細的觸手穿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肛|門。總之是一切能入侵的部位，它們釋放著麻痹毒素，讓小醜時刻處於休眠的狀態，並且在小醜的內腔中瘋長，用特殊的酸液腐蝕他的肉|體作為養料。病房旁邊還有專門的透視儀來監視小醜內部的情況，傑森甚至在小醜肚子裏發現了一隻被胃酸腐爛的死老鼠。

  “還記得我當時說的如何處置瘋子的言論嗎？”

  “那對小醜不適用，別忘了小醜女，我可不希望你變成第二個哈莉·奎茵。”傑森回答道，他也看多了惡心的畫麵，但是看到小醜的狀況還是忍不住胃裏一陣翻滾。

  她可真是發瘋。他心想，如果說小醜為蝙蝠俠瘋狂，那麽她無疑是為小醜變得如此狂熱。

  “人和藥物一樣都是會上癮的，就像我也不能抗拒小醜一樣。暴力複仇不是最徹底的手段，但它讓我很爽，讓我感到慰藉。”

  伊梅拉把一根沾血的撬棍遞給傑森。

  “用你能想象的一切手段去報複這個給你帶來痛苦的家夥吧，向我證明你多麽恨他，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如果你還愛我的話。”

  她的語氣熾熱而冰冷。

  如青年手中那根撬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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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批美人伊梅拉，隱藏正太控，在發現弟弟變成結實小夥以後明晃晃地表示嫌棄2333

  她觀測到的其實是費婭宇宙傑森的死亡，就像夏布利觀測到的其實是騎士桶一樣。在法師觀測的過程中，如果技術不行或者精神力不穩定，是有一定概率發生偏差的，有時候這種偏差是致命性的，尤其是當法師隻相信自己得到的結果時。

  沒有經曆撬棍和死亡的傑森比較天真，也沒那麽暴躁。

  姐弟一起痛扁周可兒是我一直以來夢想的畫麵，但是，emmmm，老實說我在寫伊梅拉的時候心裏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