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二代羅賓死亡已經過去數年。

  這些年韋恩莊園發生了很多變化，比如在傑森死後蝙蝠俠有了一個新的羅賓，提摩西·德雷克，他憑借自己的偵探頭腦推測出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並且先後找了迪克和布魯斯，這個男孩的聰明超乎尋常。

  他的出現慢慢彌補了布魯斯內心的傷痛，盡管那道傷疤仍然深深地刻在那兒，但事情仿佛都回歸到正軌。

  起初，對於新成員的到來，費婭內心是拒絕的。她認為傑森的死和自己有關，是她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弟弟。她不需要新的弟弟，但提姆確實是個讓人喜歡的好孩子，他會安靜地待在她身邊什麽也不說，各自做各自的工作，久而久之彼此也習慣了身邊有人陪伴。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去，每當有人提起二代羅賓，布魯斯都會閉口不談，時間長了，這句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話題之一。

  直到這樣一個平凡之夜，照例輪到費婭在蝙蝠洞值班的時候，看到蝙蝠俠、羅賓和夜翼照例夜巡的時候遭遇了一個戴著紅色頭罩的男人，玩了一出追逐戰之後逃走了。迪克堅持認為他接受過係統的訓練，才會有那麽快的應變反應對付即將纏住他的鋼索。

  費婭沉默地聽著他喋喋不休，順便治療他為了追捕紅頭罩受的扭傷。

  “謝謝你，瑪吉，治愈術真是太方便了。”迪克跳到地上蹦了蹦，他的腿已經完全痊愈了。

  “但別仗著這個亂來。”

  “當然了，我知道，你會擔心的。”

  費婭微笑著搖頭，看了正在認真比對聲紋的布魯斯一眼。

  那段音頻在處理掉列車雜音後，模模糊糊有“布魯斯”的字眼。

  兄妹對視了一眼，走到電腦屏幕前。

  費婭想了一下，道：“知道嗎，法師總有一種特殊的直覺，你說他會不會是……”

  迪克難以置信：“但他已經死了，我們還參加了他的葬禮呢。”

  布魯斯沒有把話題繼續下去，起身道：“我會查清楚真相的。”

  說著，他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蝙蝠車，迪克快步追了過去。費婭回身再次看著顯示屏，然後把以前拍的傑森的照片翻找出來。

  假如真的是他，那麽針對正臉照的追蹤術應該是會起效的，人們傳說相機能夠拍攝和鎖定靈魂，並非毫無道理。就算是整容成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用他們各自照片追蹤時也從來不會混淆。

  費婭沒來得及考慮更多，她隻想知道結果。

  魔法有時候比科技好用。

  紅頭罩還在觀察自己被襲擊的地盤時，一隻黑紅色的蝙蝠悄無聲息地降落到他身後，魔塵散落他警覺地回身，舉起雙槍瞄準變回原形的女孩。

  “傑伊。”

  費婭小聲喊出這個名字，同時飛快打量一下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的頭罩，他的著裝，他眼神中透出的憤怒和懷念。

  她震驚地望著他，不由自主朝他走近兩步。

  紅頭罩想喝止她，但在這之前淚水從麵具下滑落，他聽到費婭說的第二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保護？傑森回想，她說的是羅賓製服上的附魔嗎，那玩意在最後一刻失效了。他不知道費婭當初發生了什麽，假如魔法沒有失效的話，或許真的能幫他逃過一劫，但現在說這個也已經遲了。

  他沉默地看著不斷重複著抱歉的費婭，心中對她的怨恨似乎消失了，剛才他看到了她眼中複雜的情感，那是如此沉重，一點也不比他少。

  “嘿，再吃驚也別忘呼吸啊，公主。”傑森最終放下了槍，走近一點拍了拍她的肩膀，本來他想表現得更硬漢一點，但硬漢也不會讓女孩為自己流淚不是嗎？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對魔法更精通一點，也許你就不會……對不起。”

  費婭說著抱住了傑森，她不確定這是什麽同行的幻術還是自己又開始發瘋了，畢竟最初的那幾個月她也出現過類似的幻覺。但傑森的觸感非常真實，他身上裹挾的夜風和硝煙氣息讓她更加明確這一點。

  這大概是紅頭罩複活後感受到的第一個擁抱？

  傑森遲疑了一下，他想伸出手臂環住費婭並且給她順順氣，剛才他感覺她都快窒息了。但傑森沒有這麽做，他狠狠心把她推開了。

  “對，這就是你的錯。為什麽在我死後你沒有憑著這份愧疚殺了那個瘋子？為什麽你和蝙蝠俠都沒有動手？那個瘋子到現在還在傷害更多的人，你也要為他們每個人這樣哭泣嗎？”

  傑森咬著牙說出這番話，不可否認看到費婭如此情緒外露，他說不感到安慰是假的。該死的，這很卑劣，但確實如此。大概也正是由於這種安慰，他內心的那點怨氣也變得強烈。

  責怪他姐姐的魔法沒有在最後一刻保護他嗎？也許有的，畢竟那個魔法曾經好多次幫助他化險為夷，卻在他遭遇真正的危險時失去效果，這讓他感覺像個騙局。

  他更怨他們沒有在小醜炸死自己後殺了這個瘋子，不僅是為了報仇，哪怕是為了其他被小醜傷害的人們呢。可是沒有，在他終於回來後發現小醜還在逍遙法外。

  費婭蒼白的臉上沒多少血色，老實說她現在不怎麽參加夜巡也和這個有關，自從她從深淵擺脫死亡回來以後，身心上都出了大大小小的問題。布魯斯又怎麽可能放任她在這種情況下去殺死小醜，何況就算她一切正常，也不可能。

  沉默煎熬著兩人的內心，傑森想要故作灑脫地離開，繼續他的計劃，但費婭的樣子讓他有點……擔心。

  “他很快就會來的，你先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傑森說著，瞥了一眼身邊的鐵軌，這兒隨時都會來一列列車，萬一他姐姐因為他的緣故被飛馳而過的列車截成兩半，那可不是他的本意。

  但費婭並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並且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以及她必須弄清楚傑森經曆了什麽。

  “不需要，傑森。我隻是，很高興你還活著，並且生龍活虎地回來了。”她擦掉臉上的淚水，目光始終沒有從那顆頭罩上移開，“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這裏麵的確有我的很大一部分責任。如果你想聽聽一個違背諾言的罪人是怎麽為自己辯解的，就請拿出最後一點耐心吧。”

  她的聲音十分冷靜，但還是因為生理原因抽抽噎噎的，聽得傑森也沒辦法朝她發脾氣。

  “沒有殺死小醜也是我的錯，我當時發生了一些事，之後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很糟糕，我在一家秘密的療養院裏接受了差不多一年的治療。回來以後，我也為小醜的事憤怒過，但蝙蝠俠告訴我如果殺死小醜，就再也無法回頭了。我們隻會更加痛苦，這正是小醜想要的。”

  費婭歎了口氣。

  “我是個很糟糕的姐姐吧？那麽我更不能再做一個糟糕的女兒、妹妹……姐姐，我不能在失去你後再失去這個家了。”

  傑森眯起眼睛：“你說的那個還要上寄宿學校的替代品嗎？”

  “他不是替代品，傑森。沒有人會取代你，你始終是獨一無二的，對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

  傑森沒有說話。

  費婭理了理思緒，再次開口道：“既然你複活了，跟我一起回家吧。我們從未停止過思念你，蝙蝠俠也把你的死看作他的責任。我甚至不知道那段時間他是多麽煎熬，而且他還不能抽身去療養院。”

  “別再說了，省省你那套甜言蜜語吧，它和你可是一點都不搭。我會親手殺死小醜，你再也用不著自責了，也不必把我當成你的錯誤。”

  傑森不想繼續下去了，和費婭對質毫無益處，隻會動搖他的內心。而且她什麽時候變得可以麵不改色說出那些話來了，這也是療養院教的嗎？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

  “等一下！”

  費婭見傑森真的要走，而蝙蝠俠不知怎麽還是沒趕到，隻好上前攔住他。

  “我和你一起走。”她在傑森發怒前說道。

  傑森笑了一下：“哈，公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為了維持家裏的和平和秩序，可以放棄殺死小醜，現在你又能為了我離開你的莊園了？”

  他以為這又是什麽花招，沒想到費婭無比認真。

  “是，我可以。”

  傑森頓時說不出什麽來了。

  布魯斯的女兒和次子開始相處得並不融洽。

  費婭·勞倫斯出生在優渥的家庭，父母是韋恩集團的高層，如果不是一場意外奪走他們的生命，她也確實如傑森所說的那樣，一個被捧在手心的公主。

  那一晚布魯斯把傑森帶回韋恩莊園，她穿著一襲絲織睡裙，站在樓梯上麵側眸俯視他們，手臂隨意地搭在扶手上，眼神中透著對外來者的倨傲和冷漠。她看上去確實像個居高臨下的公主，不管是在勞倫斯家，還是在韋恩莊園，屬於他們那個階層特有的傲慢多少有些刺傷來自犯罪巷的男孩。

  他們並不知道如何與對方相處，但傑森發現費婭不是他所想的容易拖後腿的漂亮花瓶，費婭也意識到傑森並非那種道德敗壞毫無教養的小混混。

  “公主”從嘲諷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昵稱，傑森知道她以前並不叫“費婭”這個名字，他理解一些法師會莫名其妙地異常堅守奇奇怪怪的原則。

  聽上去，他們的相處像是傲慢與偏見的隔閡逐漸消失，費婭很樂於在所有事情上給予他幫助，他曾經把這個調侃為“上流人士的慷慨”。但屬於法師的治愈術多少錢也買不來，於是傑森悄悄采來花園的玫瑰放在她的窗邊，然後像一隻真正的小鳥一樣翻回自己的房間。

  至於第二天阿福發現玫瑰花變少了，問起來是誰的錯那就不知道了（笑）。

  年紀相仿的兩個孩子慢慢學著如何與彼此相處，學習，玩耍，訓練，這也是傑森住在莊園的短暫歲月中的快樂回憶之一。

  但是小醜讓他們從兒時的快樂中拽出來，逼迫他們成長，成長為截然不同的角色。

  剛過康複期的義警，策劃複仇的紅頭罩。

  “黑麵具不會放過你的，需要我幫忙嗎？”傑森開車的時候費婭問道。

  “你多久沒參加夜巡了？”

  “自從你死後，就沒有。我受到魔力本源的感召，接受了一次考驗。”費婭想了想，繼續說道，“我的魔力失效應該和這個有關，在那兒待上三個月可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即使後來我回到家裏，也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像還留在深淵裏一樣。我無法控製自己，情緒，感官，意識，我不想給家裏添麻煩，所以提前預約了療養院的床位，以精神病的名義住進去。出院後我又花了點時間來接受小醜和我自己的事情，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我後勤工作做得也不錯。”

  “這麽說，你不該跟我一起。”傑森皺眉道，他之前沒有考慮費婭的情況，聽上去似乎和他一樣不太妙。

  費婭誤會了他的意思，怒道：“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都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費婭低聲問：“那你呢？你還沒告訴過我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傑森在頭罩的唇不自覺地抿了抿，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本不應該把費婭帶上，這不在他的計劃當中，但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能夠掌控的呢？就好比他此刻這份心情。

  放在平時也許孤狼會嗤笑自己的懦弱，但熟悉的麵孔和話語還是勾起了他在莊園的回憶，那些柔軟的，他不願去重溫的家的記憶。

  費婭看出了他的情緒變化：“沒關係，不願意說也不用勉強。但如果你心裏委屈的話，可以告訴我，我畢竟還是你的姐姐。”

  傑森莫名煩躁起來：“不要再強調那些事情了，我需要集中開車。”

  費婭歎了口氣，將目光投向窗外。

  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個位置偏遠的碼頭，附近放著許多集裝箱，都是非常好的遮蔽物。黑麵具的手下威脅著傑森手下的毒販，在傑森準備出手時，費婭注意到不遠處有四個刺客朝這裏過來。

  “砰”！傑森朝那個人手裏的酒精瓶開了一槍，那個人立刻燃燒起來，費婭退到暗處，從腰帶裏拿出一些黏土人，照著紅頭罩的模樣捏了起來。等傑森和那些黑麵具雇來殺他的刺客們大打出手，費婭最後用靈精魔咒施在黏土上麵，讓它們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然後，她從傑森藏好的車子後備箱裏拿出狙|擊|槍，在堆疊起來的集裝箱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瞄準了那些行動敏捷的刺客們。

  很快傑森的動靜就引來了蝙蝠俠，一向冷靜的布魯斯看到四個紅頭罩和四個刺客在那裏群魔亂舞，也是微微一愣，緊接著明白了什麽，下去幫其中一個紅頭罩解圍。

  傑森別扭地問：“你是怎麽發現哪個是我的？”

  “直覺。”

  “嗬，蝙蝠俠還有用得到直覺的時候？”紅頭罩和一個女刺客纏鬥在一起時，還不忘回頭嘲諷，“我還以為你隻相信那些老派迂腐的東西！”

  布魯斯沒有作聲，實際上他們都心知肚明，他所說的直覺不止是辨認出真正的紅頭罩，還有紅頭罩和已經死亡的二代羅賓之間的關係。

  他們聯手幹掉了那些刺客，配合得依舊如以前那般默契，這再次勾起了一些算得上美好的回憶。

  傑森想到費婭說的那些話，布魯斯真的會因為他的死而感到自責，痛苦嗎？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不殺死小醜？

  懷著複雜的心情，他開口道：“不得不說，這讓我懷念……”

  一個尚有意識的刺客撲向了他們，傑森不由叫道：“當心！”

  那個刺客的目標始終是他，根本沒有去管蝙蝠俠，直接將他撲倒在地上。

  一百多米開外，費婭扣動扳機，打穿了刺客的腰椎。

  盡管那身盔甲材質非常堅硬，但並且全無弱點，尤其是對於一個一流的狙|擊手來說。為了保證動作的靈活性，關節和腰部總有脆弱的拚接處，隻要看準時機就很好解決。

  刺客歪在地上動彈不得。

  布魯斯捕捉到費婭的彈道，扭頭朝她的方向露出了不讚同的目光，但費婭沒有管他，縱身跳下集裝箱跑進車裏，把車開到了適合跑路的地方。

  “右轉，在第一個分岔路左轉。”她提示傑森自己的位置。

  傑森和布魯斯對峙了幾句，扔下煙|霧彈離開了，費婭果然在那裏等他，他跳進車裏，安全帶自動給他扣上。

  “看起來好像你抓住了我。”傑森說，“你故意做給我和他看的嗎？”

  “我隻是想要證明一些事，以及，如果我真的能抓住你，我就絕不會放手。”

  費婭開車比傑森平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司機換人的緣故，車裏也沒那麽沉重了。

  傑森嘴硬道：“那證明不了什麽，他是個偵探，記得嗎？”

  “他也是一位父親。”

  “……”

  費婭微微一笑，還知道停下來等紅燈，然後認真地轉頭看向他：“我聽到你關於罪犯那一套理論了。”

  “所以你有什麽看法？和蝙蝠俠一樣阻止我？”

  “這事他肯定不會同意的，至於我，我隻是尊重你們各自的做法，畢竟你們的本意都是一樣的。”費婭發動車子，開過那個路口，“老實說，哥譚不殺人的義警也夠多了，來個殺人的紅頭罩也沒什麽不好。我們總不能讓壞人慢吞吞變老，等他們老得當不了壞人了還得扶著他們過馬路。”

  “如果我說，我計劃裏的目的之一是小醜——”

  “你告訴過我，回來複仇是你的目的之一。”

  “不，我是說，假如我要對小醜的腦門開槍的話，你會怎麽選？”

  終於說出來了啊，計劃什麽的。

  費婭基本上能勾勒出紅頭罩複仇計劃的大概輪廓了，她抿著唇笑了一下，在傑森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回答道：“就像現在這樣，我選擇你。”

  每超一次車，她都會說上一句。

  “不管你經曆了什麽，變成了誰，你還是傑森·陶德，我的弟弟。”

  “姐姐保護弟弟是應該的，誰讓我比你大一歲呢？”

  “永遠不要吝於向我尋求幫助，傑伊。”

  她真誠地說道，夜晚的燈光把車裏的黑暗分割成長條飛快掠過，照得兩人的麵孔忽明忽暗。

  傑森看了她好一會，姑且當她說的是真心話。堅硬的外殼終於開始鬆動，露出一點柔軟來。

  “我還以為你會像他那樣，說服我不殺小醜。”他低聲道，總算流露出了一些以前那樣的神采。

  “我幹嘛要說服你，沒人有這個資格。假如我真的打算勸你的話，我可能要先去小醜那裏讓他殺死我，然後像你那樣複活，還要保證我自己也不想殺小醜。這樣才公平。”

  傑森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說什麽蠢話。”

  “也許這就是‘上流人士的慷慨’？”費婭拿小時候的話調侃自己。

  傑森也輕笑了一聲，在他回過神後又抿起了嘴角。

  “切，還是和那時候一樣蠢。”

  於是他得到了費婭的一個白眼。

  一切如紅頭罩的計劃那樣進行著，黑麵具找上了小醜，這正中傑森的下懷。他要利用黑麵具把小醜從阿卡姆裏帶出來，然後他好把小醜劫走。

  這是父子之間的事情，費婭不想也不能摻和進去，她隻希望布魯斯能好好說話。

  “傑森，別抱著必死的決心犯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由於被拉撒路池泡過而在姐姐眼裏儼然成為一個精神小夥的弟弟。

  準備炸|彈的傑森動作一頓，這個細節立刻被捕捉到了。

  “你他媽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盡管阿福一直要求她做個淑女，但費婭還是忍不住爆粗，“我可不是為了讓你再死一次才說那麽多的，這麽說吧，就算你不在乎這個家了，我以為至少你還在乎這座城市！別忘了你自己說了些什麽紅頭罩先生，你要幫哥譚倒垃圾，那就別先和垃圾一起被倒掉！”

  “我會注意安全的。”傑森說道，他在費婭麵前完全不能像平常那樣嘴炮，隻是這話在他準備炸|彈和槍|支的動作下就像放屁一樣。

  “嗬，男人，你們的話老子一個字都不能信。”費婭說著，從腰帶裏掏出一支特製的未開刃的飛鏢，塞進傑森兜裏。

  她挑了挑眉：“這玩意至少能讓某個不惜命的小混蛋別在他姐姐麵前再死一次。”

  “好吧——”傑森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遵命，公主。”

  費婭最後帶著“有種不安全是姐姐覺得你不安全”的眼神離開了，實際上也不能算真正離開，因為她之前看著傑森踩點的時候，自己也找到了一處屋頂，在那裏通過八倍鏡看裏麵的情形非常清晰。

  傑森真的想要殺死小醜。她心想，既然她現在已經做出選擇，那麽就做好該做的事情，成為計劃的最後一道保險吧。

  趁著傑森搞事情的時間，她已經敲定了好幾個容身的安全屋，假如父子還是關係破裂了，紅頭罩也能在哥譚繼續他的工作。做義警或者當犯罪分子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她在深淵見到的黑暗和苦難夠多了，何況這是為了傑森。

  她不會再讓他孤單一人了。

  狙|擊|手這麽想著，瞄準了公寓裏麵的小醜。

  蝙蝠俠和傑森果真大打出手，看得費婭嘴角一陣抽搐，好想拿著槍抵住他們的腦袋說話是怎麽回事？明明一個這麽在乎兒子，一個這麽在乎老子，幹嘛見麵除了打就是吵。

  傑森果真讓布魯斯做那個曾經拿來為難費婭的選擇題，他用槍抵著小醜，又把另一支槍丟給蝙蝠俠。

  他現在回來複仇也不指望蝙蝠俠為自己報仇了，他自己動手。如果布魯斯真的在乎他，完全可以不作為。

  如果布魯斯不開槍的話，他就打死小醜，如果布魯斯朝他開槍——那麽很好，他也不用顧忌什麽了。

  羅賓與紅頭罩。

  幸福與痛苦。

  愛與恨。

  兩者撕裂著傑森的身心，他的聲音染上痛苦，緊接著瞥見了不遠處屋頂上八倍鏡反光的光點。

  那是費婭的訊號。

  心情變得平靜了一些，至少他不是被完全放棄。

  但他想要布魯斯做選擇，他，或者小醜。

  快點做個了斷吧，布魯斯。

  但布魯斯卻扔掉了手裏的槍，這是一個選擇嗎？傑森控製不住地用槍指向布魯斯，一支蝙蝠鏢堵住槍|膛誘發爆炸，傷害了傑森握|槍的手。

  “嘖。”

  費婭沒有多意外，以她對兩個人的了解，這已經算是溫和的行為了。她瞄準小醜的肩膀，扣下扳機，幫他們切斷這複雜糾結的矛盾。

  蝙蝠俠看向那個方向，費婭用反光朝他打招呼。

  你真的做出選擇了嗎？女孩心想，如果布魯斯真的選擇了小醜，為什麽他會忽視自己刻意暴露的位置呢？他明知道如果他不殺了小醜，她會幫他完成這件事。

  蝙蝠俠沒有作為。

  費婭心裏冷笑一聲，朝小醜的腦袋開|槍。

  既然你們兩個相爭不下，我來解決小醜也不錯，他以為自己是最大贏家——瘋子根本不在乎被打，被炸死，他隻是看到蝙蝠俠依舊選擇不殺自己，和兒子大打出手。

  這讓費婭作嘔，她絕對不會讓小醜贏。

  誰讓她是個任性的“公主”呢？

  腦漿崩裂，傑森和布魯斯默默無言，一旁的炸彈倒計時已經快要結束。

  口袋裏未開刃的飛鏢在發燙。

  傑森沒有多想，在炸彈爆炸的瞬間撲向布魯斯，和他一起衝出窗戶。爆|炸把一切都毀了，傑森將布魯斯護在身下，飛鏢裏隱藏的防護罩被激活，籠罩在他們身上。

  費婭感覺身上有電流蔓延全身，她沉默地等待魔力反噬結束。

  然後收好狙|擊|槍，離開屋頂。

  “傑森，現在我們半斤八兩。”

  警方處理爆|炸現場時，發現裏麵沒有任何屍體痕跡。

  費婭看著電視上的報導，哢滋哢滋地吃著膨化食品，看到傑森過來，把手邊的奶茶遞給他。

  “你耍了花招，魔女。”傑森不買賬。

  女孩無辜地眨眨眼睛：“你居然不叫我公主了，看來是看透我的本質了啊。”

  傑森哼了一聲，沒說什麽。

  爆|炸後他和布魯斯離開了那個地方，充其量也隻是換個地方談談罷了，他們的矛盾還是在那裏，隻是小醜已經死了。

  父子兩個總算是各退了一步，傑森讓布魯斯給自己這個機會，現在紅頭罩和他的同夥活躍在哥譚的地下世界，不過他們暫時和蝙蝠俠達成了協議，他不能殺人。

  “你到底做了什麽？我記得那時我們大多數時候都在一起。”傑森盯著費婭追問。

  他姐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勾起嘴唇笑得很開心：“你姐到底是你姐啊，這點計倆沒有怎麽好意思長你一歲。如果我告訴你，我用黏土把小醜調包了，你會打我嗎？”

  傑森的臉陰沉下去，但至少沒打算揍人：“為什麽這麽做？”

  “這隻是保險，我擔心你忍不住殺了小醜，然後你們又要決裂，如果你打的不過是個土包，那布魯斯可能隻會覺得你頑皮。誰知道他忽然心生妙計炸了你的槍|膛呢？不管怎麽樣，我隻是不希望你們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費婭舔掉手指上的粉末，關掉了電視。

  “至於真正的小醜，我也沒放過他。你知道的，我不殺他的唯一理由是因為家裏的情況，但既然現在選擇跟你混了，那我也沒什麽顧忌。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沒錯，但我在深淵見過更糟糕的事情，所以沒關係。”

  費婭站起身，示意傑森跟上，她一直留著小醜的屍體，在她物色的一個安全屋裏。之所以這麽做，當然也是考慮到傑森會來問她關於小醜的事情。

  一群烏鴉在撕扯小醜的下半截身子，它們顯然不是正常的動物，渾身冒著詭異的黑霧，兩眼通紅地瞪著兩個來者。屋子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漆黑的血肉，小醜被黑暗侵蝕得麵目全非。

  即使是傑森，看到這畫麵也忍不住反胃，嫌棄地移開視線。

  “幸好沒喝那杯奶茶，嗯？”

  “嗯，幸好沒聽你的。”

  傑森猶豫著不知道要做什麽，費婭先他一步做出了行動，就如他們重逢時那樣給了他一個擁抱：“不用謝。”

  傑森無奈地歎了口氣，家裏有個看透一切的近戰法師姐姐是什麽感受？他都不用開口，他姐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那麽，這一次，她一定也知道他會回應這個擁抱，讓拉撒路池和他在學習中遭遇的一切孤獨和痛苦都被暫時遺忘。

  後記：

  一個月後，傑森第一次回到韋恩莊園。

  三個月後，某哥譚市路人發現黑幫大佬紅頭罩先生經常出沒於韋恩莊園附近，還看到他和蝙蝠俠一起踢壞蛋的屁股。

  ※※※※※※※※※※※※※※※※※※※※

  1、Ruby和傑森之間的故事就是這樣，小R接受深淵的考驗，傑森經曆家庭之死，他們中隻有一個能活下來，差不多就是一命換一命的意思。

  2、因為之後還會涉及到費婭的宇宙，所以這裏的時間線模糊處理了。劇情大致按照《紅頭罩之下》走，有修改。費婭作為小R的同位體，是家庭關係處理得最好的一個了。

  3、費婭擅長的東西和小R不太一樣，她的魔法沒有小R強，但很擅□□術。

  4、小醜其實是被深淵吞噬了，那些烏鴉是惡魔之一，費婭接受了深淵考驗後就有這種能力。吞噬小R的是另一隻惡魔，這個以後會寫到。

  5、希望這個番外能彌補一些小可愛的遺憾。

  6、有個在構思劇情時考慮過幾次的選擇題……

  首先非常抱歉——

  出於對主線後續劇情的考慮，不知道小可愛能不能接受正文的感情線？我會改文案的，就是擔心你們不能接受無CP變成CP文……畢竟剛開始寫文的時候，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之後才在番外裏寫了言情和百合。現在存稿結束了，更新和劇情走向都不是那麽明確，可能會在這方麵作出改動。

  而且CP的話暫時還不能確定，畢竟我還不太能熟練地駕馭感情線的走向。

  感情部分應該不會太多（甚至很靠後），還是以親情向為主隻是這和結局有一點關係，所以想問一下。如果覺得不能接受的話，就還是按原劇情走，除了結局外沒什麽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