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延搖頭，細聲細氣說：“謝謝奶奶，不用了。”

  說完又悶頭扒飯。

  最後還是秦辰軒讓他不要光吃飯，這才象征性的每一樣吃一口，“爺爺，奶奶，爸爸，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每次先離席都要說一聲，這是唐寶兒教的，小禹延也一直是這麽做的，從來沒有叫漏任何一個人，今天卻唯獨不理秦晨雨，可見對她這個姑姑的意見有多大。

  秦辰軒叫住欲往樓上跑的腳步，嚴肅道：“小禹延，你忘了跟姑姑說了。”

  小禹延嘟著小嘴抬頭看著秦辰軒嚴厲的臉色，有些害怕爸爸，可是心裏又對秦晨雨實在生氣，秋水眼瞳裏霎時蓄滿了委屈的眼淚。

  “姑姑說媽媽壞話，我討厭姑姑。”垂下小腦袋，軟糥的低聲說道。

  中午從祖父的房間出來，聽到姑姑跟奶奶說媽媽不好，要讓奶奶把媽媽趕出去，所以他討厭姑姑。

  孩子喜歡一個人或是討厭一個人，都是非常直觀的事情，不會藏著掖著。

  被孩子說討厭，秦晨雨心裏頓時不是滋味，重重放下筷子表達不滿，“小禹延，姑姑那不是在說你媽媽壞話，而是你媽媽本來就壞，看她都把你教成什麽樣了，以後你不準再跟她見麵了。”

  “嗚嗚……”聽到不許再見媽媽，小禹延到底是個六歲的孩子，嚇得揉著眼睛大哭起來。

  “秦晨雨，給我閉嘴。”秦辰軒眉心狠狠一皺，沒好氣瞪了秦晨雨一眼，隨後走到眼淚像滾豆子似的往下掉的小禹延麵前，柔聲哄道：“乖，別哭了，爸爸說過，沒有人能把媽媽趕走，相信爸爸好嗎？”

  秦母心疼孫子，也狠狠瞪了女兒一眼，隨即走過去哄道：“乖孫，姑姑逗你呢，沒人要趕你媽媽走，咱不哭了啊。”

  秦晨雨見自己把侄兒弄哭，也怪心疼的，不過她認為長痛不如短痛，遲早是要分開的，不如早些讓小禹延接受事實。

  “媽，你就別騙小禹延了，除非你願意把他交給唐寶兒撫養，否則他遲早是要和唐寶兒斷絕關係，叫另一個女人媽媽。”

  小禹延一聽這話，頓時哭得更大聲了，撕心裂肺的扯著嗓子，說不出的傷心。

  秦晨雨還要說什麽，秦父重重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怒斥道：“秦晨雨，你馬上給我上樓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一個大姑娘家的，居然硬生生把孩子逗哭，實在是太過分了。

  秦晨雨不服氣，梗著脖子喊道：“我說錯了嗎？你們不都是這麽想的嗎？你們不想在孫子麵前做壞人，那我來做。”她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小禹延，“你聽著，我們家容不下你媽媽那樣的壞女人……”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從皮膚裏透出來，令秦晨雨的話戛然而止。

  小禹延也被震驚到了，張著嘴都忘了哭。

  偌大的屋子裏有一瞬間的靜止。

  秦晨雨捂著發麻的臉頰，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起先是震驚，回過神來是快要原地爆炸的憤怒，尖銳質問道：“哥，你為了那個女人，竟然打我？！”

  從小到大，哥哥從未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她被人說兩句都要立即去幫她討公道，將她這個妹妹寵在心尖上。

  結婚之後對她冷淡了很多不說，如今還動手打她！

  都怪唐寶兒，要不是她嫁到秦家來，哥哥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你太過分了。”秦辰軒眼底閃過一抹極快的內疚，收回的手指緩緩縮緊握成拳頭，嗓音森冷，“寶兒是我的妻子，你可以不喜歡，甚至可以不敬重，但我絕不容許你在背後挑撥是非，汙蔑她的人品。”

  秦晨雨瞬間炸毛了，氣得臉都紅了，“我挑撥是非？你寧願相信唐寶兒，也不相信你的親妹妹？”

  “自從寶兒到了這個家裏，你的所做所為，早就把你在我這裏的信任透支了，教我怎麽信你？”秦辰軒怒色森然，眼神淩厲。

  眼見兄妹倆就要鬧得不可開交，秦父將椅子提起來，再重重放下，“別忘了你們是親兄妹，為了一個外人吵成這樣，成何體統！”

  外人？

  這是公然不將唐寶兒排在外了，秦辰軒麵含薄怒，不再跟他們理論，彎腰抱起小禹延就要離開。

  秦母眼眶一濕，拽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讓走。

  下麵鬧成這樣，秦老爺子想不聽見都難，拄著拐杖出來，站在欄杆後重重砸著拐杖，剛罵了兩句，血壓升高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秦辰軒趕緊放下小禹延，跑上去將老爺子背到車裏送醫院去搶救。

  這場吵鬧才得以平息。

  一家人焦急守在搶救室外，小禹延把頭垂得低低的，緊緊咬著粉嫩唇瓣，牙齒附近的肉都咬得失去血色了。

  “乖孩子，不要自責了，曾祖父暈倒是他本身就生病了，不關你的事知道嗎？”秦母看著孩子這樣，心疼得不行，蹲到他麵前柔聲安慰。

  秦辰軒看著貼牆而站的秦晨雨，眸色陰冷。

  秦晨雨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到底不敢再吵了，隻把臉撇向一邊不予理會。

  一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打開，美國醫生從裏麵出來，取下口罩後神情略顯疲憊的說道：“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經受不起任何刺激了，切記。”

  本來是留下來觀察一天的，可老爺子醒來後堅持要出院，誰去勸都被臭罵一頓，隻好由著他接回了家。

  秦父將家庭醫生留下來過夜，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天早晨，秦晨雨跟秦辰軒賭氣，沒有下樓吃早餐，讓傭人送到房間。

  小禹延依舊是悶悶不樂，吃過早餐後一個人坐在門口，孤孤單單的小身影看得人十分心疼。

  秦母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小禹延，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能不能跟奶奶說說？”

  小禹延轉過頭，皺起清秀的眉頭，情緒低落的道：“奶奶，我想媽媽了。”

  一句話將秦母噎住，半晌都不知怎麽接，看著孩子溫軟又充滿信任的目光，實在是說不出令他難過的狠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