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差去的人和小福子幾乎是前後腳到的皇上寢殿，梁公公剛聽小福子講了皇後的虛弱，還沒來得及細問，皇後人就已經到了，他隻能先把人打發走，再做打算，他熱情地迎了上去，“王公公，小福子都跟咱家說了，可是皇上才剛剛歇下來，等皇上醒了咱家就給皇上通報。”

  王公公知道這是個急令，容不得拖遝，就道，“可皇後那邊，確實有些急著，您也知道，這太子這幾天都是暖兒姑娘在照顧著的，這會兒皇後病著，還是用暖兒姑娘用的順手。”

  “這事兒咱家多少也聽說了些，可皇上近些日子都沒睡過一個囫圇覺，連咱家這做奴才的都心疼了。”可梁公公也知道這人得罪不得，也沒把話說絕，隻說，“容皇上再歇息會兒，這耽擱時辰應該也不要緊，先找太醫給皇後好好瞧著，等皇上去了，問什麽話也能說的上來不是？”

  “得，那您快著些，咱家就先回去了。”一山不容二虎，王公公一向是皇後的心腹太監，這小福子和暖兒一結成對食，這探聽消息的活兒就給小福子包圓了，往往就是這活兒最肥最沒什麽危險，王公公心裏也有些介意，再加上皇後明顯是要對付皇妃的，他看得清楚，這聖寵啊，也就隻在皇妃那邊兒了。他可不能一棵樹上吊死，有了機會，也要給皇妃那邊兒示示好。

  小福子畢恭畢敬地給梁公公捏了捏肩，梁公公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這麽久了和暖兒連房都沒有同過，更別提從皇後那邊撈點兒好處了。”

  “這…這暖兒姑娘性子烈，我也不好用強的，可不就耗著了。”小福子也很是無奈，師父已經把什麽條件都給他準備好了，他再這麽毫無建樹，可就真的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好意。

  “說說吧，對那邊，你有什麽想法。”梁公公被他捏的舒服，也沒責怪於他，這事也急不來，隻不過看這形式怕是要變了天，皇妃盛寵不斷，皇後近日卻連後宮瑣事都不大打理，以他的意思，這條路不要斷了，但是也不要離得太近才好。

  “小福子人愚笨，看不太真切，隻不過覺得那暖兒姑娘不是真心待我，我和她說了您您過皇上的意思，她就更是對我不冷不熱。”小福子咬了咬牙，“我看，我們還是藏著掖著比較好。”

  “你能這麽想，為師也是極其欣慰的，後宮的姑娘們何其多，想要上咱們這條線的更是大有人在，若這真不成，你再耽擱幾年，為師你找個更清秀的。”梁公公進宮年限不短，但年紀卻還沒到老態龍鍾那種地步，他還看的開，以後就指望小福子給養老送終了，對他自然是極好的。

  “謝謝師父！”小福子興高采烈道。

  梁公公讓他退下，剛剛說的個把時辰不過是哄騙王公公的，他這會兒進了內殿，輕輕將蘇以澤喚醒。

  他對蘇以澤其實也有一種舔犢之情，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蘇以澤的不易他都看在眼裏，這會兒見他疲憊不堪卻又強打著精神，不由得又向皇妃那邊兒傾斜了點兒，如果能讓皇上高興，少得那點兒利益又有何妨。之前若不是小福子對暖兒實在是用情至深，他也不會和皇後合作，這會兒見小福子放了下來，也就安下心來，還是守好他的本分。

  “是何人覲見。”蘇以澤還沒有完全清醒，正在努力讓自己迅速回複原來的狀態。

  “是皇後娘娘病了，派人來說讓把給太子找奶娘的事情提上日程，娘娘那邊兒實在是顧不過來。”小宮女拿了衣服，侍奉蘇以澤穿衣，梁公公就趁著這會兒在旁邊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個清楚。

  “是什麽病清楚嗎？前些時日不是還好好的嗎？”蘇以澤歎了口氣，這一個兩個的都不太省心，皇後是他的妻子，也是後宮的主人，真的要是病倒了，一時之間還沒有執管後宮的人選。

  “奴才派小福子剛去那邊兒看望了一下。暖兒姑娘說是鬱結攻心。”梁公公如是回答。

  “那也就是心病了，罷了，罷了，朕先看看去吧。”蘇以澤已經穿好了衣服，抬腳就要往外走。

  梁公公卻在後邊加了一句，“那皇妃哥哥的事情，要不要差人去辦。”

  蘇以澤這才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解決，揉了揉太陽穴，“去吧，找人給南宮府傳個信，讓他們送了皇妃哥哥進來就行。”

  “誒！奴才這就去辦。”梁公公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這是個給皇妃示好的好機會，即使不諂媚巴結，博個好感還是有必要的，“那讓小福子跟著您吧，也讓他在那邊露露臉，暖兒姑娘雖然答應了他，可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太願意。”

  要不是蘇以澤素來好說話，對他也很信任，他哪敢在皇上麵前亂嚼舌根子，別看這日常小事不打眼，真要是出了事，他和小福子能不能脫困，就看這個了。

  這梁公公喋喋不休的多了，蘇以澤聽一聽也就罷了，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小福子陪著蘇以澤快步朝皇後寢殿去，路上匆匆行著，小福子的膽子沒他師父大，沒敢搭話，就是靜靜跟著，也不言語，蘇以澤想起了剛梁公公說的話，問，“聽你師父說暖兒不太願意。”

  “是，有一點。”小福子嚇得抖了抖，“可奴才也沒逼著她，是她自己同意的，這會兒倒還沒同過房。”

  蘇以澤長在後宮，就算是沒親眼看過，也聽說過些，無非是主子為著拉攏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送過去的示好罷了。梁公公年紀不小，隻能從小福子入了手，想著曾經那個賢惠溫和的女子，是不是也開始使出如此肮髒的手段，就為了多得些自己的消息，蘇以澤寧願是自己想的多了。

  皇後寢殿也不算太遠，他們走得快，也沒坐轎子，很快就到了。剛一踏入小院，蘇以澤就愣了，“怎生如此安靜。”

  後宮中的小院都是有聲音的，即使像趙晴蘭那種不喜歡人吵鬧的，都會有淡淡的交流聲，沒有武功的人自然聽不太清，可以蘇以澤的內力聽的是一清二楚，除非，發生了什麽大事，將所有的下人召集到一塊兒去了。

  這後邊跟著的人通報也不是，不通報也不是，隻拿手戳小福子，小福子隻好上前，“皇上，您看要不要通報一聲。”

  “不用，其餘人留下，不準發出聲音，你跟朕去看看去。”蘇以澤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麽，自然是出其不意最好。

  悄悄走了過去，果然見後院跪了一地的奴才，皇後坐在上邊，抱著昏睡的太子，正撫著胸口順氣。不光蘇以澤，小福子也傻了眼，他才從這邊離開不久，這，又是再唱哪一出呀？

  拿眼神示意一下小福子，小福子立刻會意，“皇上駕到。”這一聲不太大，小福子嗓子有些問題，不能喊出太大的聲音，所以也沒驚醒了太子。

  見地上的眾人要麵向自己請安，蘇以澤怕聲音太大吵醒太子，“不用了。”又麵向皇後，問，“皇後宮中可是發生了什麽？”

  皇後將太子抱起，顯得吃力又搖搖欲墜，暖兒連忙接過，站在一邊，卻也沒說將太子放在屋中，“臣妾無能，倒是養了個內賊，太子的玉佩丟了一塊兒，無人承認，臣妾身子又有恙，隻好用這種方法，先控製住人，省的小賊跑了。”

  宮中的人出了內賊，當主子的麵上也無光，蘇以澤先是勒令小福子不能說出去，接著就扶著皇後，寬解道，“你也別憂心，聽小福子說你這病是鬱結攻心所致，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又要照顧太子，又要管理後宮。”還不忘給暖兒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太子回屋，又讓宮女摻著皇後，一同進了屋。

  “外邊風大，小福子看著，一個都跑不了。”蘇以澤最不擅長處理這小女兒家的心思，隻能直接了當的問，“跟朕說說，有什麽鬱悶這麽久都不消散。”

  這一問不要緊，皇後竟是抹起淚來。蘇以澤一看這皇後掉了淚，更是傻了眼，手足無措的哄著，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隻能重複說，“朕給你做主，你別哭呀。”

  “臣妾…”皇後哭的梨花帶雨，似是要把心中的苦悶都發泄出來，連話都說不利落。蘇以澤就叫了宮女先安慰著，自己處理偷竊案去。

  眾人已經跪了有一個時辰，有些身子弱的已經開始發抖，有一個見蘇以澤出來了更是抖得不行，“說說吧，誰拿了太子玉佩，若是情有可原，朕也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問了皇後發落出宮就是，也不會要了腦袋？”

  底下依舊無人應聲，隻是一個小宮女形跡可疑，飄飄忽忽的瞥蘇以澤一眼就趕緊低下頭去，應該是在做什麽激烈的心理糾葛，蘇以澤走了判斷，喚了小福子，小福子得了指示，帶著暖兒去搜這宮女的屋子，蘇以澤在上位坐著，不急不緩，也不再開口。

  小宮女越發顫抖，她身邊的姐妹倒是個好的，還扶了她一把，輕輕問了一句，“是不是跪不住了？”小宮女沒回答，隻是跪在下麵，努力穩了穩身子。

  小福子很快回來了，拿了一個玉佩，蘇以澤一看就是太子那個，直接下了令抓了小宮女，先關到柴房，等皇後的發落。被抓的小宮女沒有掙紮，倒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跟著護衛走了。

  處理完偷竊的事，蘇以澤趕緊進屋，皇後的眼淚還跟不要錢一樣止不住的流，他又大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