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那一方草草幾十字寫就的賣身契，最後那句：恐後無憑，永無返回，立賣字存照。草草幾十字就這樣決定了趙晴蘭的命運。

  “你可想著回去找你親生父母？”紅姨見趙晴蘭看著那契約發呆，也不禁有些擔心。

  “生恩，已賣身為報了，又何必自去再尋煩惱。紙上也寫了永無返回了，那也自是再不必去尋了，此生合該緣盡了。”趙晴蘭淡淡說道，緩緩把賣身契折了，收進懷裏。“我該買了房屋，自立個戶頭了。”

  “晴蘭，我們以後住在一起，把戶頭也放在一處吧。你可說過將來是要給我養老的。”紅姨笑咪咪的道。“買了田地我們也是大地主了。”

  “那是，到時去把戶口登記一下，不必再是這奴籍下賤身份。”趙晴蘭淡淡笑著。

  “這樣說起來，還真是令人開心，以前還真沒想那麽多。”紅姨也很是開心，把那盒子遞到趙晴蘭麵前道：“這些都給你吧，都是樓裏姑娘的賣身契。說實在的這些年，沒掙上什麽錢，要說有，都在這些賣身契上了。”

  “媽媽可以把她們的身價算一算，我把銀票一並給媽媽。”趙晴蘭看了一眼，裏麵是二十幾份賣身契，統共不過值三千兩左右的銀子而已。

  “幾千兩銀子而已，實在不值多少。”紅姨搖搖頭，想想自己一生的心血，就是就是這麽一點而已。“你我現在是一家人了，你都拿去吧，算是替我好好看著這個仙樂坊吧，算我個念想，有空，我也來看看。真如你所說的，把這仙樂坊的地買下來，這其實本該是我來做的，你替我做了，也算對我是一種安慰吧。”

  “如此，就謝謝媽媽了。”趙晴蘭也不客氣。

  “其實我這把年紀了，能得你一句為我養老送終，我很開心，你的為人我自是信得過的，這麽多的孩子裏，你是最乖的最聽話也是最努力的。而且，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和自豪。前些年，有段日子，我也是萌生了退休之念，那時我把一腔愛心給了紅蓮，竟沒想到，她最後卷了我的銀子跟個野男人跑了。氣得我大病了一場。”紅姨捂著胸口直喘氣，可見到現在想起來也是痛心的。

  趙晴蘭心裏一片空白，麵上卻做同情之色，輕輕拍拍紅姨的背。“過去的，就不要想了。”

  “其實，以前那個姑娘心善不心善我是半點不在意的。自那以後，我才認識到一個人品性的重要性，也暗暗觀察著。你身邊的玲兒不用我說，是個單純的姑娘。可是那個海棠，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明裏暗裏嫉妒你，恨你，你都看不出來，還一味的護著她。”說到這裏，紅姨又激動起來。

  “以前我說過多少次了，偏偏你是不聽我的，現在你得聽我的，最起碼不要讓她做你的貼身丫頭。”紅姨很是堅定的說道。“上回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答應的你，現在，我還覺得後悔。”

  “媽媽，我知道她嫉妒我。上回落水，就是她使的壞，故意用腳拌我下的水。”趙晴蘭淡淡說道。

  “什麽？竟真是她幹的，這個賤貨，我非得打死她不可。”紅姨一聽，火主蹭的上來了。要知道是她幹的，早就該打死她了，這樣的事也敢幹？留著她這個禍害做甚？“哎，你知道，你怎麽還往屋裏招？”紅姨突然一愣，才想起這問題。

  “這麽些年，我把她當姐妹，無私的幫她，信任她，卻換來她如此的惡毒，我自然心有不甘。”趙晴蘭眼含怨恨道。

  “你是想報複她？”紅姨自然隻能這麽想了。

  “對，怎麽能輕易放過她。”趙晴蘭清冷說說道。

  “你這樣想就對了，這才像我紅姨的女兒嘛。你以前太懦弱了，雖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卻真心不是我最愛的孩子。以前我是掏心掏肺的對紅蓮好，她潑辣、直爽、大方再加上長得漂亮，我是真把她當成了我的孩子來愛，卻不想她是那樣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紅姨一想到紅蓮，就心裏覺得疼痛。

  “所以，紅姨，對這種忘恩負義最好就不要再念念不忘了。該狠心就狠心吧。”趙晴蘭看得出紅姨對那個紅蓮應該還有著愛的，愛之深才恨之切吧。

  “誰說我念念不忘了？我隻是恨她，厭惡她。偷了我存的所有銀子，還不知道她藏在哪裏快活呢，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紅姨心裏有著複雜的情緒。

  趙晴蘭自然也不想再去戳破。

  門外傳來玲兒的聲音，說是趙勇在外麵向姑娘問安，看看今天有什麽安排。

  “正好叫趙勇今天就去城裏找房牙子打聽，看哪有房屋要出售，再到城外看看，那裏有合適的田地，要求連片一起買。”趙晴蘭說道，

  “對、對、對。馬上去辦。這事等不得。”紅姨也連連稱是。

  “不對，我們應該先親自出麵去麵見房牙子，把我們的大致要求告訴他們辦事，這樣，這事辦起來更快，也把我們大肆購買宅子、田地的信息傳出去。一是也讓山賊知道，二是呢也可以讓賣主知道。紅姨，你覺得我說得在理嗎？”趙晴蘭問道。

  “在理是在理，我怕我們在外麵招搖，萬一遇到山賊可怎麽辦？”紅姨還是有點心有餘悸。

  “讓趙勇陪著我們，我讓他做我的馬夫。他功夫很好，一般情況下，護住我們沒問題。再者，九龍山的山賊還在等黑山涯的回複，不太可能行動。而黑山涯的山賊估計還沒有得到信息，我們也相對是安全的。”趙晴蘭分析道。

  “嗯，快點買宅買田買地買店鋪。這帝都的有錢人遍地都是。而且不止有錢還有勢，這些山賊也就欺我們沒有靠山，這錢容易得手而已。”紅姨更加堅定要早日把錢花出去。

  不一會兒，讓趙勇套了馬車，準備出發時，趙晴蘭想起九龍山的山賊見過趙勇，於是又給了個大胡須讓趙勇沾上。眉行也變了一些，整個人就大變了個樣，玲兒偷笑不已。

  趕著馬車，帶著趙晴蘭和紅姨就向帝都而去。

  找了幾個在城裏有名的房牙子，把自己買宅子的大致要求講了一下，對買田買地買店鋪的事也都說了，房牙子一聽這可是大主顧呀，很是上心，手裏有房的，還帶著去看了幾處房子，可惜都有些太小太簡陋了，趙晴蘭和紅姨到底看不上。於是，又走了幾家，這回直接把太小的房子，剔除在外，免得白跑一趟。

  一天跑下來，也是腰酸腿疼，接連幾天跑下來，也就跑得差不多了。有幾個店鋪，位置還可以，看了一下，再談談可能就買下來。至於田地，有的太分散了，或太少了，總是不太滿意。還是需要些時間再找找的。

  但是，她們這幾天跑下來。城裏的房牙子都沸騰了。手裏的資源，總有一兩樣能被看上，傭金自然是有的。她們要求高，看上大宅子，那自己也會跟著發財，於是到處打探那裏有比較好的宅子要準備出手，城裏房牙子們自己也腳跑得勤快多了。

  有點消息就直往仙樂坊跑，順便可以看看帝都第一歌妓不是，平時拿錢都見不著呢。

  所以仙樂坊人來人往，眾人也都傳開了。

  一堆做生意的，沒事在門口閑磕牙。

  “仙樂坊的老板娘和晴蘭姑娘出賣初夜發了財了。現在準備到處買房買地買店鋪呢。”

  “可不是嘛！連我家老板，昨日都有房牙子來問，要不要轉賣了。”

  “人家現在有錢，出手闊綽，現在賣給她們能賣個好價。”

  “可不是嘛，她們是一夜暴富了，可不會珍惜銀子，一下子買那麽多，可真是夠豪邁的。”

  “看看你們附近有沒有店鋪宅子要賣的。聽說給房牙子報個信，成交了，能得點好處。”

  “哎喲，我回頭問問我一親戚看看，他家有幾個店子，這些年打理得不好，聽說不賺錢，還往裏添了些錢，前些日子還跟我訴苦呢，我回去問問看。”

  “……”

  九龍山的幾個山賊也在一塊嘀咕。

  “這兩敗家娘們，聽說昨日買了幾十個店鋪，花了幾萬兩銀子。”一個山賊痛心疾首的說道。

  “可不是嘛。還準備買大宅子呢，帝都的房子多貴，你知道不？”

  “那可不是貴得要死嘛，我們幹一輩子在帝都買不起一套房子就是了。”

  “她們這麽可勁的花錢，等到我們行動的時候還能剩多少？”

  “哎，不好說，等十日約期一到，我們馬上回九龍山匯報，完了就來綁人，看看能撈到多少？”

  “再這麽花錢下去，我看也就剩不了多少，給得給人黑山涯分成。結果大張旗鼓的，分人家個一千兩，沒得讓人笑話。”

  “這兩敗家娘們，真是氣死老子了，恨不得現在就去綁了他們。”

  “說是這麽說，我們一動手，還不得惹禍。就憑我們幾個壞了老大的好事，吃不完可得兜著走。”

  “老實點，衝得太猛，死得快。”

  “你就膽小，餓死膽小的，知道不。”

  “反正我惜命，我就做做我的通風報信就好了。其他的，我不管，有酒喝有肉吃，開心快樂。”

  幾個人，自然不敢擅自行動，也隻能打打嘴仗，磨磨牙了。

  “……”

  幾個山賊恨的牙癢癢，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