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

  “若葉哥哥！”

  雲落聞聲發現若葉的船在靠岸處，轉頭向下，落在他們當中。除了他還有其他人，守著邊界，瞧他們的樣子應該暫且沒有什麽情況。

  “你也是來找雲海的麽？”

  “嗯。”雲落如是說，“有線索麽？菀葉哥哥也到了。”

  “誒，若葉，你怎麽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從沒見過。”

  雲落看著他們，也發現都是生麵孔，不是若葉曾經一條船上的。

  “我正要說呢，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蓬蘭君’。”

  “雲落。”少女對他們行見麵禮，他們相互碰碰撞撞提醒，回敬禮數。

  “蓬蘭君太客氣了。”

  “別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若葉笑斥他們，然後帶雲落到旁邊去說話。

  “他們是新派給你的人麽？”

  若葉笑著離開他們，在轉角處麵色才有了轉變。

  “他們是調配給菀葉的人，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你怎麽一個人來了？他們知道麽？”

  “原本我就是跟著菀葉一起來，但中途出了些事情，回去了一趟，現在好了就再過來。”

  若葉點頭。

  “我一直在找她，幾乎把所有浮山上的雲牆都翻了一遍，也沒有，除了上麵……”他們抬頭向空中看，“但我沒辦法靠近。”

  “上麵有什麽？你們又碰到什麽？”

  “來的時候你們沒見到麽？”

  “他們似乎察覺不到琉璃魄的氣息，所以沒怎麽遇到。”

  “那太好了！”若葉滿心歡喜，“這樣我們就能上去找了。”

  “可是我……”雲落迫切去尋找到桑葉，但是轉念一想，雲海的事情更為重要，“你有規劃好的路線麽？”

  “有。”

  若葉取出一張自己繪畫的圖紙。

  “可是這些雲牆有自己意識變換，這條是我能夠預測到的捷徑。”

  “這些雲到底是什麽？”

  “這座浮山島嶼下聚集了所有海中生物的骨骸，可想而知。”

  “你是說……瘴氣？”

  “更糟糕。”若葉深吸一口氣解釋，“探測到下麵埋藏的都是古老種遺骸，少說也有300年，多則元年前的都在這裏，已經不是瘴氣這麽簡單。”

  “這是慘死生物的報複。”

  “嗨！”若葉想掩住她的嘴，又不敢無禮，“不能這麽說！以後也不能說這個。”

  “那這麽大動幹戈去找雲海作什麽？雲海做了什麽？”

  “現在隻有她能夠救這裏，救整個北海。”

  “為什麽？”

  若葉不直接說明，示意帶她去個地方。打算招呼他們一聲，卻被雲落拉住。

  “他們是菀葉哥哥的人……”

  輕聲提示，眼神示意，兩個人轉而進入琉璃海霧悄悄離開。

  “你跟菀葉怎麽了？鬧脾氣？”

  “菀葉哥哥跟了子甲君你知道麽？”

  “知道啊。”

  “之前他想套我話，問出一些事去告訴亥甲君，我沒有那麽傻。”

  若葉笑出聲。

  “笑什麽？”

  “那你現在不跟菀葉好了？”

  “沒有……他始終是我的菀葉哥哥，隻是有些事少被他知道不會錯。”

  “當初的小隊，你身邊也隻有菀葉了。”

  “你都知道了？”

  “好歹我們也是黃金三人，彼此心意相通。竹葉是怎麽樣的人，菀葉又是怎麽樣的人，他們未來會往什麽方向發展，彼此心裏都明白。但是，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們還會是當年的三人。”

  “別說了。”

  雲落不喜歡他說的話，特別是他說話的神情。

  “難怪他說你是愛哭鬼，才兩句話眼睛就紅了。”他看著雲落，“你真的很幸運，身邊有那麽多對你好的人，她就不一樣了。”

  “雲海麽？”

  “到了。”

  地方沒有很遠，隻是稍稍隔開一段海的距離。

  “這就是信風島。”

  信風島已經荒蕪，被寒霜塵埃覆蓋上厚厚一層，欲把它沉滅。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桂葉狗。”

  “嗯？“雲落將目光對向旁邊的植物，若葉解釋，“這些是我們的人，被感染成這樣。“

  雲落仔細看上那人的臉識別，抹一把對方臉上的灰燼，看清後被嚇得後退。

  “沒什麽好看的，走吧。”

  若葉將她拉走，繼續往前。穿過這裏，停在信風鳥身邊。

  “你還記得這個麽？”

  “雲海的坐騎。”

  “是啊……我看遍這裏所有人的臉，也沒有找到雲海。但既然信風鳥在這裏，她會在哪兒？”

  “若葉哥哥。”雲落叫了他一下，“有句話我不知道要不要問。”

  “我沒有把她藏起來。”

  雲落疑惑看著他。

  “不隻是你，基本來找我的都會問這麽一句。但我沒有。如果能找到她，我會同她一起，這樣扔下她一個算什麽……”若葉緊緊攥住自己的拳頭，紅了眼，“她現在危在旦夕，或者已經是這些雲層當中的一部分。我無所謂她怎麽待我，我隻想看到她快樂、幸福，即便是遠遠的觀望，能夠陪著她就好。”

  “若葉哥哥……”

  “抱歉，是我失態了。”

  “雲海到底要去做什麽？”

  “祭品。”若葉克製情緒，擠出一個微笑給她，“她這一生都是為了這一刻，成為祭品來平息北海的怒氣。你說的沒錯，這就是生物的報複，是懲罰。”

  若葉看著海麵，緊皺著眉頭。

  “帶我去。”

  若葉帶著雲落進入燈塔，由螺旋走廊到塔頂，樓梯盡頭是一間房間，一扇殘留結界守護的門。

  “這層結界是雲海布下，後麵藏著她身世的秘密。一旦結界消失，才能證明她已經死了。”

  解釋完，若葉將門推開，讓雲落受到打擊的是，裏麵的布置就和之前看到的房間，完全一樣，“這祭台就是為她準備。”

  雲落轉過身背對他，緊緊抱著自己，不停的發抖。若葉重新將門關上，抱著她，安慰她。

  “這就是她承受的一切，不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若葉牽著失魂落魄的雲落，一點點走進塔上的另一個房間，讓她坐在床上，自己單膝跪在床前，看著她。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雲海相信你，我們都相信你，已經沒有時間了，隻有你能找到她。”

  “我？為什麽是我？”

  “因為玄冥珊瑚木，你帶著麽？”

  雲落疑惑，點了頭，從頭上的花袋中抽出，順帶“叮鈴”落下一物。

  是小小的金色竹葉耳飾，原本和箏箏的是一對。

  雲落顫抖著手，小心捧在手心，止不住的落淚。

  “原本這種珊瑚木就出自北海，被當時守著北海的午甲送給蓮月島主作為討好，但也因此，北海沒了鎮守的主心才會一點點被感染吞噬。這是後來雲海告訴我的，她說隻要找到剩下還活著的玄冥珊瑚就能救北海。其實她一直都不知道，她就是那棵珊瑚。”

  “什麽？”雲落大為吃驚。

  “我知道很難相信，因為這是一種上古秘術，將生物直接進化成人形。我是從子甲君的嘴裏偷聽到的，沒有跟別人說過。”

  “上古秘術……他到底活了多久？”

  “中天大陸的大長老，這方麵你比我清楚。不隻是雲海，連雲霜也是，應月鯤的遺孤。隻是沒想到雲霜早逝，但他不是守著西海麽？”

  “別說了！我不想聽這些。”

  若葉也不說了，雲落緊緊握著手中的耳飾，將自己縮得緊緊，縮成一團。

  “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出去看看。”

  若葉發現外麵開始變天，趕緊出去。

  雲落深吸一口氣，她明白自己要冷靜，強行冷靜，但他的話，還有桑葉的話，一字字刻在心裏，勒得她難受，快要了她性命。

  她抬起頭，看出窗外，外麵聚集了好一些人，並排形成一堵人牆；在他們麵前，海上龍卷風柱卷起雲層，一點點下沉，逼近他們。

  窗外發生的事與她心中最深的陰影相重合，而此時的她，依舊無法做出什麽。還是那個被保護，無力弱小，眼睜睜看著同伴犧牲的自己。

  “我不要……”

  她無神呢喃，宛若被夢魘困住，任憑眼淚滴落，癡癡的，全身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