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裏！”雲瑤伸手指出一個方向，他們兩人現在都站在水麵之上，相互對峙。

  情勢看不清楚，雲瑤擔心，一躍而起，跳到距離近一些的火山岩上，其他三人緊跟其後。

  “雲霜姐姐受傷了！”雲霜半邊衣服浸透血紅，桑葉他也一隻眼睛緊閉，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剛才是被間歇泉擋著，不知道是怎麽受得傷，僅僅這麽一分心的時間，兩邊情況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竹葉懊惱，跨出去兩步離他們遠一點，生怕再錯過重要的時刻，更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挪眼。

  即便都帶著傷勢，雙方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一言不合就開打，不過看樣子是決定轉換新的戰術。

  “嗯？”還沒開始有所動作，雲瑤就預感到了什麽，注意到什麽。

  “怎麽了？”

  “不……我不確定。”還沒說出下文，水麵如沸騰般跳躍，一點點在凝聚形成什麽。

  雲瑤眉頭一皺，發覺到事情並不簡單，雙手高舉過頭頂，打開手臂，將結界的範圍擴大了10倍。其他人一同轉移到附近死火山山頂。

  大概是商量好的。結界之中，雲霜身後凝出一隻巨大的鯤類半身，與之前五藏林遇到的鯊顎鯤極其相似；另一邊，身後同樣凝聚出一隻巨大生物，看著……無數條觸腕浮現在他們眼前。

  真可謂是遇到了老熟人。小丫頭激動緊張，大叫驚呼，指著跺腳，但一下子腦子卡住，“那個！那個！”得就是叫不出名字來。

  是巨鹿墨鬥。

  琉璃魄便是巨鹿墨鬥的海螵蛸上凝結出的一顆結晶。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備而來。傳說在不可描述的以前，巨鹿墨鬥的先祖與應月鯤都是天海數一數二的巨型生物，從未分出過勝負，即便遇到也不會貿然相鬥。

  雲瑤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將場地範圍擴展更大，一直包攬到海邊，恨不得整個島都讓他們打。

  “巨鹿墨鬥我們之前遇到過，雲霜姐姐肯定贏！”小丫頭是想打氣，但雲瑤和竹葉仿佛聽不見，神色更是緊張。她再看向菀葉，菀葉也是被戰況吸引，揣摩，注意到她的目光，分神，摸摸她的頭，帶她到後麵坐下來看。

  後來她想了一下，似乎……當時能稱得上對戰巨鹿墨鬥的隻有她一個。

  結界內兩人爭分奪秒，又幾乎是同時完成。身形不動，任由意識控製兩方“海獸”糾纏不休。

  小丫頭眼裏看著，腦中還在回想當時。

  事情的發生是從水戰開始，若是說那根紫紅色莖藤是墨鬥魚身上的，當時它應該就是要接觸到上麵的琉璃魄，後來巨鹿墨鬥的出現和騷亂就都不是偶然。

  “菀葉哥哥，水戰的隱藏物是不是每一周都不一樣的？”

  “嗯，不過也都是由專門的朝員選擇決定，嚴格把關登記。”菀葉目光向前。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隻有最近巨鹿墨鬥才會出現咯？總感覺其實當時朝上他們是都應該知道琉璃魄會引出的巨鹿墨鬥，再因為她的關係引出後麵的事情。可記檔冊上又被要求寫的是“焰罪”，這是什麽意思？

  她看著菀葉，想問他，又心裏明確不能透露朝堂的事情，便算了。

  “想到什麽？”

  不好！被他發現。

  “那個……我是想到之前噴我一身濕噠噠又黏糊糊、白色臭臭液體的紫紅色莖藤，是巨鹿墨鬥身上的什麽東西。”

  “咣！嗡~”

  三人同時腦中回蕩一擊鍾響。都以為她會有什麽鮮有的情報透露，聚神聽她說。畢竟她是四人中唯一可以“隨意”進出燁玄閣的人，誰想會是問出這個。

  “黏糊糊的是那什麽‘精子’麽？”

  “這……”菀葉目光求助另外兩人，他們都緊盯戰況假裝不理，無奈苦笑，“嗯。”

  “很重要的部位麽？”

  “嗯。”

  “難怪會生氣了。”菀葉慶幸還好她沒有多問什麽。

  小丫頭低著頭，心有愧疚，想起來還是自己惹的禍。

  對戰還在持續，但也已經接近尾聲。應月鯤一口將巨鹿墨鬥頭部的四分之一咬住，墨鬥觸腕纏繞應月鯤全身。孤注一擲，應月鯤將其半個腦袋扯碎後全身被其捏散，水汽彌漫，戰敗。

  勝負已經定下，但結界沒有散去，有的一方戰鬥意識還沒有完全消退。

  “還要繼續？”

  雲霜趴在地上，睜著眼，不甘，目光無神。身體不住顫抖，掙紮，要再爬起。

  “你知道你輸在哪裏麽？作為修心的人，你的雜念太多。”桑葉緩緩睜開另一隻眼，完好無損，看向遠處旁觀的人，轉身打算朝反方向離開。

  三朵蓮花在腳下盛開，攔住他的去路。回過頭，她手撐著地，勉強撐起身麵向看著他。但沒有等她開口，桑葉就消失了。

  結界褪去，雲瑤才上前去扶起雲霜，抱著她帶她去治療。

  “……愛對你而言，就是一碗毒藥……”寂靜的火山洞內，雲霜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這句在戰鬥時傳入耳中的話語。

  她躺在火山岩洞內的岩石床上，四周火山炎氣包裹著她，舒緩緊張的神經。側過頭，層層霧氣後，神情擔憂的小丫頭注視著她，略褪稚嫩的臉頰若隱若現，像極了當年初次遇到菀葉的那個她；還有在旁邊，緊緊牽著她與竹葉、雲瑤探討事情的菀葉。無數次幻想過眼前的場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始終還是錯過了，閉上眼，不願再去想。

  “……我去找他。”雲瑤懷疑桑葉的出現是別有企圖，這件事讓竹葉去問是再好不過。

  “雲落，你願意跟我去找些藥麽？”

  “嗯！”小丫頭義不容辭，“菀葉哥哥，你照顧好雲霜姐姐。”

  雲瑤沒想到她比自己更早一步提出這句話。

  “嗯，放心。你自己當心。”

  “有我在。”雲瑤給他吃定心丸，搶過菀葉牽著她的手，帶她離開。

  “你剛才做得很好。”走遠些，雲瑤輕輕對她說道。

  “嗯？”

  “雲霜從第一次來到中天學院，見到菀葉的第一刻就喜歡上他，不過他那時候對誰都不理睬，對誰都很抗拒。但雲霜就是喜歡他，”

  “雲瑤姐姐喜歡雲霜姐姐麽？”小丫頭問她。雲瑤剛才一驚，還以為要問她是否喜歡菀葉。

  “雲霜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當然喜歡她。”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小丫頭總覺得不是字麵上那種感覺，但又說不出來。

  “你是怎麽遇到菀葉的？”

  “去芃芷齋買天狼草，就遇到了，然後他們照顧我，帶我去天海玩。”

  “就我們見的那次？”

  “差不多時候。”

  雲瑤鬆了口氣，想來雲霜還是有機會的。

  “我知道雲霜姐姐喜歡菀葉哥哥的，但是菀葉哥哥好像……不太懂，他就是傻呼呼的。”想到這個小丫頭就有些氣不過，踢著腳下的石頭。

  “這些男人都這樣。”雲瑤又在這樣說了，“不過菀葉算是好的，我相信雲霜的眼光。”

  小丫頭心裏揣摩了一下。菀葉雖然好，但要比起來，沒有人比導師更好的了。

  “雲瑤姐姐心裏最好的男人應該是怎麽樣的？”

  “就應該……首先，第一印象很重要。臉看上去要讓人舒服，身型如山一樣威武雄壯，胸襟如海一樣遼闊豁達，言語如雨一樣能滋潤到心田，氣質又要給人如風一樣清新。”

  “……那萬一是火山，突然噴發了怎麽辦？”

  “……”

  “保不定又海嘯了，上次遇到雷雨的時候也差點要了我的命，還有再上次……”

  “停停停！隻是比喻，不是這樣說的……算了，你真是什麽都不懂，不說了。”

  雲瑤泄氣，好好的意境被破壞了。小丫頭歪著腦袋，再琢磨琢磨，要是按照雲瑤說的那樣，腦海中先篩選出最能符合第一條件的：“……那我覺得竹葉哥哥挺符合的，就是差了那麽一點……”

  “我呸！”雲瑤立馬跳腳反駁，“他？就他？那塊木頭，食鐵獸都比他好許多。”

  隨口的一句話，小丫頭認真想了想，回想起初次與食鐵獸見麵，以及後來一起冒險的時光，點點頭道：“嗯，好像箏箏確實是更符合這樣的形象。”

  雲瑤看著她，兩人對視一會兒，掩著嘴，憋不住都笑了出來。

  “真的會有這樣的人麽？雲瑤姐姐見到過麽？”

  “沒有，不過會遇到的。我有預感，這樣的人一定就存活在這個世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