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箏！”小丫頭朝下看，看到了正攀在火山岩上，努力爬上來的一坨黑白肉球。

  食鐵獸穿著竹葉給他織的新衣，打扮潔淨之後再來找她們。給它讓了個位置出來，兩人一獸並排坐在一起。

  “是不是想竹葉哥哥了？”食鐵獸搖搖頭，金色的竹葉裝飾在它耳朵上晃蕩，金屬碰撞發出清脆叮鈴聲。食鐵獸晃晃耳朵，像是很喜歡這個。

  “雲瑤說這個不便宜。”雲霜注意到上麵。

  “竹葉哥哥也這麽說。”

  “之前她看到竹葉在雲織閣對著看了許久，看上去很想要。”

  “箏箏，你能感覺到竹葉哥哥在哪裏麽？”

  食鐵獸點頭。

  “那我們找他們玩好不好？”

  “你要進去麽？”

  “我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雲霜想了想：“那好吧，我帶你進去看看。”

  進入火山群需要過一條通道。

  “哦！是你！”小丫頭對著穿著一身玄甲的背影喊道。

  對方用梃搗騰著清理火山呼吸孔當中的碎屑，突然小腿被踢了一下。力道不大，就好像迷失的小鳥無意撞到他，不過小丫頭是用了點力氣的，大概也是防護服的關係。

  對方全身外衣都是用岩火蜥龍的強硬甲鱗和外皮製成，與竹葉菀葉相同。

  蜥龍科的曆史相當古老，與地同壽，至今還保留原始物種，分布在各個南方島嶼。岩火蜥龍目前控製在火岩山嶺一帶，屬於日常懸賞項目之一。

  “欸？這麽巧？”對方一眼就認出她，輕輕笑了下，“你怎麽……嗬，這樣你都能認出我？”

  “他是誰？”

  “就是上次水戰的時候安全區噴我一水然後犯規的那個小哥哥。”

  “我叫桑葉。”

  “你是……”雲霜想了想，想起雲瑤經常提到他，“雲瑤說你在做煉金。”

  “沒錯。雲櫻島的火山灰富含金屬和礦物，還有許多擁有奇特作用的成分，所以特地潛心來學習。”

  “雲霜姐姐，什麽是煉金？”

  “就是從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裏提煉出有用的成分，再加以煉化。就好比是銅雲幣這樣，都是冶煉出來製成。”桑葉搶話道。

  小丫頭眼睛發光：“那錦雲幣呢？”

  對方嗬嗬一笑，彎腰看著她：“你想要多少？”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麽？”

  “嗯，沒錯。”對方笑容迷人。

  “500錦雲幣可以麽？”

  “可以，但你有什麽和我換的？”

  “我……我現在什麽都沒帶。”

  “我聽說玄冥珊瑚木在你那裏？”

  雲霜機警，手搭在雲落的肩上。桑葉抬眼看了她的手，再對上小丫頭的眼睛，等待她的回複。

  “……玄冥珊瑚木最近鬧脾氣了，你可以要個別的。我有的話給你。”

  “哦？”桑葉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那好吧，想必生氣的玄冥珊瑚也不太好對付。那就……我過來前看到你送雲海的手鏈挺好看，可有適合我的麽？”

  雲霜放下戒備，將手鬆開。

  小丫頭想了想，學雲瑤打了個響指，火蘭兔從土裏冒出來。對它輕輕耳語，沒多久銜著一個吊墜吐在她手上。

  “這原本是我要送給菀葉哥哥的，不過樣子做錯了。你若是不介意，我就給你這個好麽？”

  他從手心拿起，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小丫頭心懸，深怕他不滿意，錯失500錦雲幣的大好機會。

  “你用的是什麽材料？”

  “是海底尋到的骨頭，看著很特別，有玄色網狀暗文，在特殊情況還會發光，這樣的絕對找不到第二塊。原本要雕成花的，結果……隻剩一球花芯了。”

  桑葉看看，倒也看不出是什麽花，工藝也不成樣子。

  “好吧，看在你對菀葉心意難得的份上，這我就收下了。”

  說著放進自己衣服內，重新拿起旁邊的工具，打算幹活，沒有了下文。可是小丫頭還眼巴巴期待他接下來說的話。桑葉見她眼神急切，還有需求。再看雲霜，冰冷的臉上眼神逐漸發黑，犀利的目光好似能把他直接射穿釘死在岩壁上。

  “……錦雲幣是要得到上頭許可才能製成規定的數量，若是私自冶煉製作會被暗殺的。”

  事實確實是如此。但希望破滅，小丫頭眼神光瞬間暗下來，眉間的褶子漸漸浮現。明白被騙，一臉要和他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不過！”強烈的生存欲讓他不得不再多說一句，“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他找找左邊的口袋，說不是；找找右邊的口袋，說不是；全身摸了個遍，彎腰在旁邊呼吸口檢查，低頭皺眉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突然目光移上小丫頭，盯住，謹慎道：“別動！”

  小丫頭真定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緩慢往前一步，一伸手，好似在她腦後抓到什麽東西；展開手，是一段白色的金石流蘇耳墜。

  小丫頭欣喜若狂，但雲霜在後麵看得清楚。她這方麵是專業人士，不過是嘩眾取寵的把戲，過分輕浮。

  “喜歡麽？”

  小丫頭點頭。

  “我幫你戴上。”

  她摸著垂下肩的條條細長花穗，回味著剛才的驚喜，一切憂愁拋擲腦後。

  “走了。”雲霜催促，牽著她的手離開。

  小丫頭走前轉頭對他笑著揮揮手，他也是。一抬眼就對上雲霜轉過來的眼神，目中暗淡無光，透露出隱藏在後的敵意，是警告他以後當心點。

  等走遠些，小丫頭將東西取下來，放在手心看看。花穗上頭用半透明帶著銀白光澤的金屬製成細小的碎花，疏密成團；每一朵花朵中心點綴著七色各異的顆粒結晶，體型小如沙石，不像是人為雕琢。

  “雲霜姐姐，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麽嘛？”

  雲霜拿起，就看了一眼還她，與她解釋道：“花穗是薰羅香草，金屬和顆粒是火山灰的金屬礦物。”

  “是原本就在我身上的麽？”

  “他當時手裏握著一塊火山岩石，從裏麵直接冶煉。”

  “當場？”

  “隻要熟練竅門，這不過是點小兒科的把戲。”

  小丫頭看她的眼神，還有語氣當中，透露出冷漠與不屑。直接感覺到了雲霜的不爽心情，突然發覺她或許還有與平常不一樣的另一麵，本能察覺到危險，將東西悄悄收回袋中放好。

  “那雲霜姐姐，這東西容易學麽？”

  “你想學？”

  “要是直接能冶煉，那我就不用花錢再買東西了。”

  “我可以教你簡單的，能做飾品和花袋。”

  “嗯？”小丫頭意識到開啟了新大路。

  “怎麽？”

  她細想，以前從沒有意識到這些精致的東西都是怎麽得來的，“我還以為都是自己長成，或者是燁玄閣那樣打造。”

  “嗬嗬。”雲霜恢複到之前溫柔的神情，“煉金術隻能用於小型物件，最大不過是製成武器；機關術更多用於建築或者是其他更大型的東西。這些你若願意學下去，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

  “雲霜姐姐這方麵很擅長麽？”

  “在蓮月島，什麽都沒有，我也不擅長其他，也隻有這麽點是可以用來打發的。”

  “那麽那個氣倉也是這樣來的麽？”

  “這些不能說是煉金術，但也是相同的原理，包括結界。這些能量來源於自身，以及物質之間，無影無形，並不是物質。但隻要合理運用，就能發揮出自身、甚至超越自身的力量。”

  “是不是植生物的瘴氣，也是和這種能量有關？”

  “這個……”雲霜想了想，“算是吧。瘴氣更多的是生物的毒素，但也通過植生物的能量傳播，聚集遊走。不過和你說件有趣的，我聽雲瑤說不隻是植生物，若是細小的動生物，比如異蟲，也能形成類似的屏障。”

  “會變成黑影？”

  “有可能，這是為了嚇唬敵人。”

  小丫頭總算懂了！之前在五藏林是被什麽樣的東西追的那麽狼狽。

  “不過……”雲霜繼續說，“植生物本能上也是能達到‘煉金術’的程度，就像是火櫻島上的雘櫻樹，它的果實的毒液能石化動生物，最後吞噬、結果，再成長成為一棵植生物。”

  “嗯？雘櫻樹？這也算煉金術？”

  “隻要能將成分元素等量轉換成另一樣物質，都能稱之為煉金術。雘嬰果便是將生物的成分重新組合，與自身的需求結合，化作新的生物而已。”

  “這樣說……”一股涼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了頭頂，“那些會轉頭、會大叫、會跑來跑去的植生物呢？”

  “它們前世都是動生物，被毒素感染，若是不當心，就連我們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