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瑾……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聽見赫連瑾的說法，柳執初也忍不住有點著急，“但是，我對宮外的情況也是關心的。”

  “你的關心，於整件事情來說，並沒有什麽益處。”赫連瑾眉頭打了個死結，俊逸的五官分外清冷，“柳執初，你壓根就不知道，外頭的瘟疫到底有多可怕。”

  “你……”柳執初有些氣悶。她抬起頭，杏眸狠狠瞪著赫連瑾。赫連瑾亦是寸步不讓，低頭回瞪著她。

  兩人彼此瞪了一會兒，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尖銳之外的一絲憐惜。

  柳執初率先歎了口氣，放軟身段：“赫連瑾。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你難道沒有想過嗎？我不是廢人，我會治病。讓我去治療瘟疫，隻會讓瘟疫更快地好起來。”

  赫連瑾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他何嚐不知道，柳執初說的是實話。但隻要想到，柳執初有可能感染瘟疫，甚至是因此而死，他就控製不住地難受。

  “赫連瑾……”柳執初咬唇，小聲道，“我也想為這件事，出自己的一份力。你不能就這樣，剝奪了我出力的可能。”

  她的語氣雖然柔柔弱弱的，但決心分明不容置疑。

  赫連瑾也知道，柳執初是個異常堅決的人。但凡是她決定的事情，便沒有可以動搖的。

  他喉結上下滾了下，最終歎了口氣，退讓了一步：“也罷。既然你已經決定要這樣做了，那我也不會再阻撓於你……隻是，你出宮之前，必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我不會容許，你為了這件事而損害自己的身子。”

  柳執初用力點頭：“好，我答應你就是。”

  雖說赫連瑾對此仍是有些不情不願，但不管怎麽說，他最終還是妥協了。柳執初開心得不行，趕緊趁著他還沒反悔的功夫，拿出了一堆藥粉、麵罩等物。

  她先是拿浸泡了藥液的麵罩，戴在自己臉上。接著，又將它戴到了赫連瑾臉上。做完這些，還不忘拿了一些藥粉，灑在自己和赫連瑾身上。

  赫連瑾全程冷臉，卻也沒有阻攔柳執初的動作。見狀，柳執初也就更加放心。

  終於準備完這整件事情，柳執初鬆了口氣，星眸亮閃閃地看向赫連瑾：“赫連瑾，好了。我們走吧？”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赫連瑾擰眉，回頭叫了身後的人一聲，“陸高傑！”

  陸高傑聞聲走上來，抱拳道：“是。”

  這段時間，陸高傑跟在赫連瑾身邊，也算是做了不少事。他的態度也就不複先前的輕狂，對待柳執初的時候，更是恭敬了不少。

  “你跟著夫人一起出去。”赫連瑾沉聲吩咐，“記住，我不想看見夫人出現任何閃失。哪怕她出了一點兒問題，你都得提頭來見。知道了嗎？”

  陸高傑一凜，低頭道：“是，屬下知道了。”

  “去吧。”赫連瑾擺了擺手，視線在柳執初身上定格，一字一頓地道，“你記著，我要你毫發無損地回來。”

  柳執初心底一甜，笑著點頭：“你安心就是了。我一定，會全身而退的。”

  赫連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神色終於鬆弛下來。他擺了擺手，示意柳執初離開。

  於是，柳執初身後帶著陸高傑和一行人，一同離開宮城。

  一行人的打扮，都不怎麽起眼。加上現在京城當中人心惶惶，幾乎每個人從街上走過的時候，都是捂著口鼻匆匆路過，恨不得連一點時間都不耽擱。於是，也就越發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柳執初在街上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麽來。她轉頭問陸高傑：“如今還在街上走動的，都是健康人吧？”

  “大約如此。”陸高傑低頭，態度還算恭敬地回答，“那些病重的人，大多都待在家中。那些回不了家、無家可歸的，則是被朝廷統一安排在一些個秘密的處所裏頭。”

  “嗯。”柳執初沉吟片刻。按照陸高傑的說法，她在街上是看不見什麽病人的。既然如此，那就……“找一處安靜無人的房子，帶兩個病人過來。我準備看看，這些病人到底是什麽情況。”

  “是，奴才知道了。”陸高傑答應一聲，帶了兩個侍衛退下。另外幾個侍衛，則是將柳執初帶入京城官衙一處廂房當中。

  回到廂房裏，柳執初坐了下來。她整理一下隨身藥箱，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金絲。這是她在出門之前特地準備的，目的便是給病人懸絲診脈。

  雖說平日裏，柳執初並未特別青睞於懸絲診脈這樣的方式。但這一次，還是這種不必直接和病人接觸的診脈方式，較為妥帖一些。

  準備好了診治病人要用的東西之後，柳執初便耐心準備著陸高傑將人帶來。

  陸高傑很快回來。他身後的兩個侍衛則是用手帕捂著口鼻，小心翼翼地帶了個人走進房間。

  柳執初凝神看過去，發現那人氣息奄奄的，看上去十分不健康的樣子。她皺了皺眉，問陸高傑：“這人的病情，是不是已經很嚴重了？”

  “是，夫人高見。”陸高傑點頭，聲音透過手帕，有些甕聲甕氣的，“請夫人為他診治吧。”

  柳執初點頭：“將他扶到床上去，再將這條金線係到他手腕上。”

  “是。”陸高傑答應一聲，拿了金絲，將其中一頭係到那病人的手腕上。

  柳執初拿起那根金線的另一端，微微蹙眉。她並不急著診脈，而是先看了看那病人的模樣。

  那病人氣息奄奄，睜大眼睛看著床上的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喘著。他喘得很急促也很用力，似乎每呼吸一下，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柳執初沉吟片刻，決定仔細看看他的脈象再說。她閉上眼睛拈起金線，細細為病人診脈。

  然而剛一接觸到那病人的脈搏，柳執初便是一驚。她擰緊了眉頭，仔仔細細地感受著病人的脈息。越是仔細，便越是心驚無比。

  這個病人的脈象，十分奇怪。看上去，他並不是疫病，而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