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此嚴重。柳執初簡直不敢想象，俞臨辭的所作所為，究竟殘忍到了何等地步。

  每一次柳執初以為，自己已經對俞臨辭的瘋狂程度有了了解。接著，俞臨辭就會用行動告訴她——她心底所想的瘋狂，遠遠不及他真正能表現出的瘋狂。

  “俞臨辭到底到了什麽地步，他真的是瘋了。”柳執初想著想著，忍不住歎氣，“赫連瑾，我越來越覺得，我這一趟的確是冒險了些。”

  到了這個時候，柳執初卻開始細思極恐了。赫連瑾不由失笑，搖搖頭道：“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嗯？”

  柳執初聞言勉強揚了揚唇，臉色還是寫滿憂慮。兩人沉默地對坐了一會兒，門外再次來了個人。

  這回來的不是先前的總管太監，而是另一個眼生的小太監。他來到柳執初麵前，笑道：“小柳姑娘，太子爺吩咐，請姑娘您去前頭一趟。”

  所謂“前頭”，說的當然是俞臨辭的房間。柳執初知道，自己就要直接麵對俞臨辭了。即使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會兒也有點控製不住的心慌。

  好在柳執初到底還是冷靜的。她深呼吸了下，站起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在這裏稍等，等我整理儀容之後，就去麵見太子。”

  “那小柳姑娘，您可得快點兒。”小太監表麵上笑意盈盈的，實際上臉色卻有些不耐煩，話裏藏刀地道，“太子爺可是咱們大俞朝裏，身份第二貴重的貴人。若是讓太子爺他等急了，咱們誰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柳執初聽得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俞臨辭的下人，果然也和他本人一樣討厭：“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太監收了笑容，拱拱手出去了。臨走前，他還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柳執初看得歎了口氣，忽然很想給這人一個教訓。她晃了晃頭，把這個不靠譜的念頭甩到了腦後，看向赫連瑾：“和俞臨辭見麵，定是極危險的一件事。這件事我一個人可能搞不定，赫連瑾，你得幫幫我。”

  “我明白。”赫連瑾微微頷首，沉聲道，“你放心吧。我會隨時在暗中觀察，定不會讓你受到分毫傷害。”

  柳執初原本隻是想要保命，沒想到赫連瑾答應得如此之穩。她愣了下，一顆心頓時徹底安定了下來：“好，我知道了。”

  兩人對視一眼。柳執初隨即提起藥箱，踏出了小院的門。

  門外，剛才那陰陽怪氣的太監還在等著。看見柳執初出來，他冷笑一聲，嘲諷道：“哎喲我的小柳姑娘，你總算是舍得出來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會不舍得出來。”柳執初聽得不悅，反唇相譏道，“既然進了東宮，伺候太子爺當然就是第一要緊的事情。還有什麽事情，能比伺候太子殿下還重要？和太子的身體相比，其他一切都是可以舍棄的東西。”

  柳執初這番話說得極為理直氣壯，扯虎皮做大旗。那小太監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愣是沒想起該怎麽反駁來。

  “哦——我知道了。”柳執初頓了頓，忽然笑了，“有句話叫做，以己度人。莫不是這位小公公自己，就是會將太子殿下的需求置於自己的需求之後的人，這才會這樣想我？”

  “你、你瞎說！”那小太監一聽這話，頓時嚇得不行，連連否認，“我從未如此想過！”

  柳執初笑吟吟地道：“我不過是白猜了一句罷了，小公公你何必這麽緊張呢。”

  “你……哼。”小太監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悻悻地瞪了柳執初一眼，到底也沒敢再多說什麽，隻是悶頭往前走著。

  來到俞臨辭所住的宮殿前頭，小太監停下腳步，陰惻惻地道了一句：“咱們這就到了。”

  柳執初挑了挑眉：“那我在這裏，就多謝小公公帶路了。”

  “謝倒是不必謝。”小太監猛地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笑，“隻要你進去之後不被嚇著，就是好的。進去吧！”說著，小太監猛地拉開門，往裏推了柳執初一把。

  柳執初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進了房間。她皺了皺眉，剛要轉身站起，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尖細的呼聲：“啊——”

  那叫聲透著慘烈的氣息，仿佛是疼痛到了極度。柳執初聽得悚然一驚，回頭看去。

  俞臨辭房間正中，擺著一麵屏風。透過屏風，柳執初隱約看見他麵前跪著個女人。那女人半身赤著，俞臨辭正低著頭，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太子殿下，求，求求您了。”女子大概是個宮女，她渾身都在發抖，仿佛正在經受什麽了不得的折磨，“您放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求您了……”

  “放了你？”俞臨辭陰冷地一笑，“本太子倒也不是不能放了你。隻是，你實在是讓本太子這心裏，難受得很呐。”

  “太子殿下……”宮女哆嗦半天，最終索性哭了起來。

  柳執初驀然想起前夜，太子對那個宮女動輒杖斃的事情。她皺了皺眉，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謹慎地待在了屏風後頭。

  隻是雖然柳執初不想動彈，俞臨辭卻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動靜。他抬起頭，冷冷地道：“小柳，你已經來了，是不是？”

  柳執初皺了皺眉。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她也沒有什麽法子，隻能從屏風後頭繞了出去，福身道：“民女小柳，見過太子殿下。”

  俞臨辭冷哼一聲，冷冷地問：“既然已經來了，剛才為什麽不出來？”

  “回太子殿下。”柳執初抿了抿唇，心底一陣不情願，嘴上還是恭恭敬敬地道，“方才民女見太子殿下在和旁人說話，一時間便沒有敢上前打擾您。”

  “不打擾？嗬嗬，好一個不打擾。”俞臨辭冷笑著衝柳執初招手，“來，你看看這個人。”

  柳執初皺著眉頭，千般不願地往那女人身邊走去。她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當然不樂意看見這種折磨人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