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執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繼續賠笑。

  俞臨辭盯著她，陰森森地道：“小柳，你給本宮記住。若是這藥效差了一分半分，本宮就要你，和你身邊那個小廝的命！”

  柳執初聽得眸光一凜。她心裏清楚，俞臨辭這個瘋子，他是說得出就辦得到的！

  看見柳執初反應不小，俞臨辭也滿意了。他勾了勾唇，轉頭吩咐身邊的太監們：“起駕回去。”

  “嗻。”小太監們恭恭敬敬答應一聲，抬著肩輿起來，緩緩往後堂去了。

  看著俞臨辭離去的身影，柳執初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個人實在是太過陰晴不定了，即使是比起先前的赫連瑾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光是待在他身邊，就讓她覺得壓力極大。

  赫連瑾似是看出了柳執初的緊張情緒，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你隻管安心就是。即使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我也有其他的法子，打入大俞朝的宮廷當中。”

  柳執初聞言回過頭，衝赫連瑾笑了笑。她也知道，以赫連瑾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出辦法來。隻是現在，也隻有從俞臨辭身邊下手，才是見效最快的途徑。但凡有一絲可能，她就不打算使用其他的方法。

  兩人正默然無語，門外的總管太監已經去而複返。他來到柳執初身邊，一邊上下打量著她，一邊嘴裏嘖嘖有聲：“哎喲，看不出你這丫頭還有幾分特別。太子殿下對你，倒是滿意得很呢！”

  柳執初聽得啼笑皆非。原來俞臨辭剛才對她的反應，居然是滿意的模樣？看來此人平時當真是陰狠扭曲得過頭。

  在總管太監的目光下，柳執初當然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她微微低頭道：“都是托公公的福。”

  赫連瑾聞言，微微嫌棄地瞥了柳執初一眼。柳執初懶得理他，繼續看著總管太監的反應。

  對於柳執初的謙虛，總管太監很是受用。他哈哈一笑，點頭道：“不錯。隻要你保持著這份虔敬的心，將來在太子殿下麵前走動，就不會出什麽差池。好了，太子殿下吩咐，讓咱家給你安排個院子。你且跟咱家來。”

  說來說去，總算是說到了正題。柳執初微微鬆了口氣，點頭道：“如此，請公公前頭帶路。”

  總管太監隨意點了點頭，帶著柳執初往後院走去。邊走邊說道：“這裏是宮廷，可不是民間。你在太子殿下眼前行走，可得謹守本分，一舉一動都要規矩些才行。譬如這走路，就有走路的規矩。你可得知道……”接著，便是一篇關於大俞朝宮廷規矩的長篇大論。

  其實大俞朝的宮廷規矩，和赫連皇朝的也差不多。甚至有些規矩，還沒有赫連皇朝來得繁瑣。

  柳執初對這些所謂的規矩早已一清二楚，這會兒既然沒必要用心記下這些，她也就聽得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抬頭往赫連瑾那邊看一眼。

  一陣清風吹過，赫連瑾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柳執初也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卻沒能發現什麽東西。

  她有心想問問赫連瑾，到底是發現了些什麽。然而有總管太監在前頭，柳執初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能問成。兩人就這樣沉默而各懷心思地，來到了一間小小的院子前頭。

  來到院前，總管太監笑吟吟地轉過頭，道：“這裏，就是太子殿下給小柳姑娘你安排的院子了。”

  柳執初左右看了看，看見這院子雖然狹小，卻還算清幽。她連忙點頭：“多謝太子殿下的關懷。”

  “你的確是應該感謝殿下！”總管太監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道，“這間院子，可是離太子殿下所在院落最近的一個院子。可見殿下對小柳姑娘你，是極為看重的。小柳姑娘，你可得知恩圖報，好好救治殿下才是啊！”

  她居然離太子這麽近？柳執初下意識地有些不適。然而在表麵上，她還是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相反，臉上的笑意甚至還更歡快了幾分：“當真如此？那民女可真得好好感謝一下殿下才是了。”

  “用心伺候太子殿下，就是最要緊的事情。”總管太監笑著點頭道，“既然你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那咱家就不多說了。得了，你在這裏好好準備準備，過一會兒就得為太子殿下瞧病了。可別緊張過頭，什麽東西都說不出來，知道了嗎？”

  柳執初微微點頭：“公公放心，我心裏清楚。”

  總管太監對她的態度十分滿意，又囑咐了幾句，便施施然地甩著拂塵離開了。柳執初冷眼看著那太監的模樣，總感覺他實在是高興得過分，仿佛是擺脫了一個極大的包袱一般。

  總管太監走後，柳執初微微鬆了口氣，回眸看向赫連瑾，小聲道：“你剛才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赫連瑾眸色微涼地點頭：“算是吧。——其實，我倒也不是方才剛剛發現的那東西。”

  柳執初聽得好奇，忍不住問：“你到底是發現什麽了？”

  赫連瑾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三個字：“血腥氣！”

  “什麽，血腥氣？”柳執初一愣一愣的，“雖說俞臨辭是個瘋子，但他真的會讓東宮浸染上這種氣味嗎？”

  “嗬。”赫連瑾冷笑一聲，“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我去煎藥的時候，聞到空中有一股極重的血腥氣。那血腥氣在藥房裏盤旋不去，似乎是已經將整個藥房浸染得透了一般。就連剛才從前院來到這邊的時候，那血腥氣仍然是若有若無。可能你從未往這個方向上去想，也就沒有注意到這股子氣味。”

  “什麽？這……”柳執初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她先前是見過俞臨辭如何處死無辜宮女的，對赫連瑾的話，自然也是毫不懷疑。

  隻是，倘若東宮被殺的人隻是一個兩個，那血腥氣是絕對無法浸染到藥房這邊的。如果連藥房都被血腥氣息徹底熏染……柳執初不由微微搖頭。